長公主自然信任她說的話,而且太後的身子她們也是清楚的,去年太醫便說熬不過半年之久,今年入夏太後身子不知怎的突然大好起來,她們就以為太後隻有半年時間怕是不攻而破,沒想到昨夜就突然病逝。看來那次中毒確實嚴重的很,皇上也是因事務繁忙隻是抓了一名下毒的宮女,就沒有再追究下去。可是慈懿太後如今去世,這件事就不得不被再次提起。
幾名禦醫趕來後一個個給慈懿太後查了一下身體,也都說是去年中毒就壓在身體,突然去世是毒入心脈,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當天傍晚時分皇上才與皇後兩人相伴而來,走進東寧宮入目皆是白色,宮女迎著兩人進了內殿,長公主收起悲戚神情起身敷衍的施禮,然後便語氣冷漠道:“母後突然去世與當年的那次中毒脫不了幹係,人已去,皇上如今該是給皇姐一個說法了吧,總不能就這樣讓下毒的幕後真凶逍遙法外,讓母後不明不白的承受痛苦後離去。”
皇上濃眉一沉,“朕不是已經讓人把那名宮女交由皇姐處理了麽,怎麽如今皇姐又要朕來翻出去年的事情,這事情過去一年要再查的話恐怕是已經沒有什麽線索了。”
長公主揚起下巴,繼續冷笑道:“難道皇上就拿一個宮女來糊弄皇姐麽。那名宮女身後一定還有真凶,我隻是想要在下葬母後之前給母後一個交代,這點要求皇上都不能理解一下,還是皇上心裏清楚下毒的人是誰,想要一直隱瞞。”
“公主……”皇後驚呼出聲,長公主一向沉穩大氣,很少說出這麽衝動的話來,這樣公然向皇上示威,即使是最尊貴的長公主又如何,畢竟皇上才是掌握生殺之權的人。
周圍的站著人也是緊張的看著對峙的兩人,皇上雙目怒斥,額頭上青筋突出,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一身明黃色龍袍代表了王朝最高的地位,對麵的長公主一襲白衫毫不顯懼意,更是沒有一點後悔之意,迎上皇上的威嚴目光,可見是已經做好了與皇上撕破臉皮的準備。
“皇上,長公主隻是一時傷心說了氣話,皇上不要放在心上。”皇後普通的五官帶出笑意,忙出口勸說著,又看向長公主,“公主,快向皇上解釋一下,別疏遠了這麽多年的兄妹之情。慈懿太後突然離世讓大家都很難過,我們還是冷靜下來讓慈懿太後平靜離開。”
“皇後,你說這麽多野沒用,本公主勢必要讓皇上今日給一個說法,給一個交代,不然本公主決不罷休,皇上最在乎的是自己的皇位,不要以為自己這麽多年已經坐穩了,本公主要想讓你退位下來,也不是什麽難事。”雖然最寵自己的父皇和母後都去世,但是自己這麽多年“積攢的勢力也是不可小覷的,要不然也不會讓皇上這麽多年一直忌憚不已。
“放肆!你就是這麽和朕說話的麽,難道朕不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你就要謀權篡位麽。朕的皇姐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朕倒是想要看看皇姐怎麽要奪掉朕的這把龍椅。”上位四年,身上赫然多的是帝王該有的沉穩冷靜,但是卻沒有渾然天成的帝王霸氣,皇上今日是真的怒了,這還是第一次有自己皇姐向自己的皇位做出挑釁的事情。又冷冷看了長公主一眼,皇上甩袖而去,想要說出恭送皇上的宮女們一時間也愣在了原地。
“公主……今日你是不是有些太衝動了,畢竟皇上還是皇上,想要下旨輕而易舉。”碧太妃臉色疲憊的上前拉著長公主坐下,使個眼色讓宮女過來給長公主捶錘肩膀,“遠銘還小,你也要多為他想想,不敢意氣用事一時害了自己。”
“太妃,我並不是想要估計激怒皇上,隻是已經想好了我們不能再等了。齊寒城比齊寒辰更適合坐這個皇位,齊寒辰在自己親人的事情總是懲處不公,讓多少大臣心寒。在這樣下去,大興王朝遲早讓他給毀了。我雖是一介女流,但是決不能眼睜睜看著齊寒辰變得越來越陌生,怕是沒多少時間,他就敢反過來光明正大的對付我們。”
“唉……我年紀大了,總是想著就這樣過下去就好了。也不想著要讓城兒登上這個位子,這個位子注定是孤獨寂寥的,讓太多的人失了自己。齊寒隴確實是沒有帝王該有的手段和睿智,不過,這登上皇位最重要是要名正言順。這樣貿然爭位,怕更會讓人不滿啊。”
“你們都先下去。順仁太妃留下。”長公主斜睨了一眼走空的內殿,眼眸中閃過冷意,“當年明辰王爺繼位的時候,你們怕是也沒有見過聖旨吧。皇上撒手人寰之時,據母後了解父皇把聖旨給了極為信任的福安,可是你們記不記得父皇去世後,福安身旁的程公公不知所蹤,因為程公公為人圓滑,本公主就記得很清楚。”
順仁太妃黑眼珠猛然一震,“公主……公主是說明辰王爺手中的聖旨可能是假的?而真的聖旨被程公公拿著,那程公公是被人滅口了,還是自己消失了。”皇上最為病重的時間是她在乾清殿守著,對乾清殿裏的所有宮女和太監都清楚的很,所以長公主一提起這個名小公公,她就立即想了起來,依稀記得程公公很得皇上和福安的喜愛。
“許多人都心裏想著父皇一定會把皇位傳給明辰王爺,大臣們也就覺得很自然。也就沒有懷疑聖旨的真假,所以順仁太妃的猜測可能是真的。先下就得派人暗中找出這個程公公。我不信皇上會把皇位傳給最被看好可是最不適合當皇上的人。”長公主說著已經沒有了剛才泠然之氣,拍拍碧太妃的手,“你們今晚早點回去歇息,這裏就交給我了。順仁太妃,我知道你手上有父皇的五萬兵馬,我想父皇也是留了一手。”
“嗯,我知道。公主也要注意身子,到了後半夜就讓宮女們守靈吧,別受了風寒。”精致的五官神色一直是淡淡的,扶著碧太妃出了東寧宮,仰頭看到浩瀚夜空繁多的星星,“似乎是有些平靜的可怕。這些年總是不平靜,難道皇位就這般重要。”
“是不是知道了明亦王府的事情,知道了顧春失蹤的事情。”在都城這種藏不住秘密的地方,隻要哪家的府中有一點小事發生都會傳的很快,更何況是明亦王府的事情。前幾日就傳到宮內,許多人對顧春又是悲歎又是感覺到可憐。她這種在宮中已經經曆過種種大風大難的人,隻能是輕輕一笑,不會做任何的想法,“我聽說,是因為顧春姑娘,城兒才回來的?”
順仁太妃扶著碧太妃的手明顯一緊,隨機淡雅笑笑:“顧春是最可憐的人,愛她的她不愛,她愛的傷她至深,不管是哪個女子被自己做心愛的人殺掉孩子都會生不如死。更何況是顧春那般純淨的女子。”深深一歎,似乎是在為顧春歎氣,也似在為自己歎氣,“寒城他用情至深,不忍看到顧春受傷害,我們又能說些什麽。人總是逃不出感情。”
“長公主今晚說的不差,當年先皇駕崩之前心裏的皇位繼承人的確讓人猜不透。我是個不喜不爭的人,對於誰是否當皇上並不在乎。我隻是希望城兒能夠一身平安,莫溪,城兒在這場爭奪之中結果無法預測。我隻希望不管什麽時候,你都一心護著他,這是我唯一的私心。”這是一個母親對兒子的關心,坦然一笑,“近來,走兩步就覺得身體疲乏。”
入秋,夜晚涼意習習。後麵的宮女把披風遞給順仁太妃,她給碧太妃係好,準備往祥德宮方向走去,碧太妃卻拉住她,“時間還早,我們在外麵走走。不然再過幾天這身子就更不行了。這幾天怎麽不見暖盈小公主?她不在,祥德宮就覺得清冷的不行。”
“我把她送到了太傅那裏,讓她跟著景瀾皇子和\雪公主一起,不然成天在宮裏胡鬧,這長大了可就成了刁蠻任性的性子了。”提起自己的小公主,順仁太妃總是滿臉的寵溺。
“她還年紀小在多玩幾年也沒事,這麽小讓她去太傅那裏有點太苛刻了。不過,能管束一些性子也是好的。暖笑公主的四年之前是不是就快到了,宮裏很久沒有喜慶的事情了。你明天和暖笑提提,讓她和皇上說說。喜事還是早點辦,暖笑年紀也不小了。雖說那雷鳴承諾下,但是也不能保證有什麽意外。暖笑嫁出去,這宮中更沒有什麽熱鬧的了。”
順仁太妃經碧太妃一提,這才想起來四年之前已經到了,“恩,也是。暖笑等的也夠辛苦得,這幾年沒事幹就去找雷鳴,想來兩人也熟了很多。暖笑也適合雷鳴那種忠厚的性子。”宮裏難得有喜事,她也很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