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竹屋裏的顧春做飯做的認真開心,與外麵殺氣血腥毫不相關。
“本王勸你們要活命還是趕緊滾。”這恐怕是他第一次麵對敵人說出留情的話了,以前他哪會這般說,直接動手才是唯一能夠讓自己心安的結果。
地上的雨水裏夾雜著鮮紅血液,一個個黑影不斷倒下。可惜齊寒亦的話他們也不放在心上,再來之前主子就說過齊寒亦不死,他們就不用回去了。所以今日一戰,注定是要以慘烈收場的。一波又一波的黑衣人圍上來,外麵已經完全看不到齊寒亦的身影。
刀光劍影的背後是每個人內心深處猙獰對權力的渴望。這場雨似乎在也停不下來,齊寒亦一隻手獨占幾百人,清俊的五官從不表現除冰冷以外的任何表情,一襲黑袍絕美的綻放,整個人仿佛是地域裏召喚死亡的閻王,把一個個逼近的黑衣人送到地獄之門。他的能夠感覺不到自己的每個動作,隻是僵硬的重複著最狠戾的殺招。還不時會想到那年西南戰場上,自己同樣獨占上百人,為就顧春的情形,那個時候似乎比如今要好的許多。
“齊寒亦,顧春在我手上。隻要你乖乖受擒,我可以考慮饒她一命。”殺圈之外,黑衣男子健朗的聲音充斥而來,隻見大雨中顧春被黑衣人用劍橫在脖子上。而顧春比之幾年前似乎冷靜了很多,白唇蠢動了幾下,眼裏帶了幾分堅決。
可笑,還是當年的場景,齊寒亦從不覺得自己是這麽多情的人,讀懂了顧春嘴裏所說的話,齊寒亦在所有人來不及反應之時雙掌轟然揮出,頓時最裏麵的黑衣人以不可思議的景象紛紛倒地而亡。讓後麵的黑衣人不由退後一步,黑布下皆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住手,你再殺一個,我就立即讓她死在你麵前。”
“齊寒亦,我不再是那個不舍得小命的女子了,其實這條命不算什麽。你走吧,這麽多日子我已經很滿足了。”自己伸手握住黑衣人握著的劍柄,內心的震撼早在看見齊寒亦那張五官時消散開來,她滿身泥濘,顯然是在奮力躲避之時狼狽留下的。
在她做好清燉豆腐後,見齊寒亦不在就忍不住踮著腳朝著外麵看了看,一道長劍的亮光折射過來,她身子轟然往後一退,也就是在此時,黑衣人看見了在屋裏的她,顧春反應過來趕緊提著裙擺尋找躲避的地方,無奈屋內空間太過狹小,隻能從後門跑出去。
可惜,自己跑不過用輕功追來的黑衣人,隻能眼睜睜被他抓住提回來。
“顧春,我說過,就算是死也隻能死在我手裏。”袖袍不經意間揮動,黑衣人手腕一痛,不過在退後之時還不忘出掌拍在顧春的後背,死也不會讓齊寒亦好過。
齊寒亦豈能沒有看見,隻是這麽遠的距離他無能無力,一躍而起飛身而來抱住顧春倒下的身子,顧春此時已經完全昏了過去。齊寒亦眸光一冷,飛身把顧春放到樹幹上,自己在落下來隻用一招就把這裏留下的所有黑衣人全部殺掉,這招完全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強撐著疼痛的身子把顧春抱回來,給顧春喂了一顆藥丸後,騎馬朝著都城方向趕去。
臨近傍晚時分,這匹馬到了明亦王府的門前,馬上的人轟然倒下。府門前的侍衛發覺後走過來才看到是自家王爺,趕快叫來單風。兩人都被送回了君亦苑,由清連公子診脈下藥。
五日後,齊寒亦先行醒過來,沒有過問顧春的病情,而是讓單雪和單雨把顧春送到雪林閣裏靜養。雪林閣的房間裏,顧春醒來之時,正是清連公子和單雪討論要不要把顧春僅三年時限的事情告訴齊寒亦的時候。顧春一把抓住單雪的胳膊,虛弱道:“你們不要告訴齊寒亦,他如今正肯定忙著,不要因為我讓他心煩。不是說了,這是我們三個人的秘密。”
單雪恨鐵不成鋼的拍了顧春腦袋一下,“現在不說要等到何時說啊,趁著現在主子對你好的時候趕緊說了,才會心生愧疚,以後會更加對你好的。”
“單雪姐姐,不管那些日子齊寒亦是不是真心的,我都很滿足。回到這裏,就意味著那些隻是存在於心底的夢罷了。本來早就該去了的,能夠活到現在,我還有什麽好奢望的。答應我,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齊寒亦,齊寒城。我不想讓他們任何一人擔心。”
單雪不情不願的呼吸著粗氣,“我倒是沒問題,也不知道清連公子能守住自己的嘴麽。”
“既然顧春這麽說,我自然不會說的。”清連公子在單雪的注視下不自然的別過臉。
顧春把兩人的神情瞧在眼裏,不由彎了彎嘴角,“單雪姐姐,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和清連公子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我怎麽發覺你們有什麽不一樣了。”
“胡說。”單雪出口否認,“我怎麽會和他發生什麽,一個木頭罷了。木頭,這裏沒你什麽事了,你趕緊走吧,我還要和顧春說些私密話呢。”
清連公子點點頭,無聲的退了出去。
顧春醒後的一連十天的,齊寒亦都沒有踏足雪林閣來看望她,顧春內心等得焦急,可是麵上卻表現的極為淡然。隻是特別無趣的被單雪關在屋子裏不準出去。聽單雪說,齊寒亦已經開始動手了,快的話不出兩個月,也就是新年前夕那個位置就會易主。最遲也就是三四個月,反正是遲早的事情。而就因為如此,齊寒亦每日很忙,經常在書房熬夜到天明。
就在顧春以為自己快要發黴的時候,單雪帶來一個好消息,十一月初八也就是後日。本來喜事是在九月舉辦的,但是期間因為很多事情,就被推遲到了十一月。顧春很是開心,能夠親眼看到暖笑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她都不由羨慕的很。
皇家似乎是很久都沒有辦過喜事了,因此這次暖笑的喜事般的極為隆重。雖然皇上與長公主兩人相見如仇人,但是絲毫不影響喜事的熱鬧。十月初八天氣出奇的好,太陽一早鑽出了雲朵,原本給顧春的郡主府如今變成了暖笑的公主府。公主府到處被火紅的綢帶裝扮,門口鋪了十丈之長的紅毯,丫鬟和侍衛們都是喜氣洋洋等著新主人入住。
公主都是從皇宮裏出嫁,在祥德宮,老嬤嬤很早就拽起了剛睡著的齊暖笑,由母妃挽發,嬤嬤填妝,到了紀事,新娘蓋上喜帕由蓮太妃扶著到了乾清宮,與早在那裏等著的新郎一起叩拜皇上,皇上是極願意看到暖笑公主嫁出皇宮,不由臉上也帶了幾分真心笑容。
再與皇後,各個太妃叩拜後出宮,蓮太妃在皇宮門口看著暖笑上了喜轎,不由落淚。旁邊的碧太妃忙給她擦拭幹淨,“可別讓人笑話,暖笑還在都城,這皇宮她隨時都可以進來。”
“嗯,就是喜極而泣,看到暖笑嫁給自己喜歡的男子。我打心眼裏高興。”雖說暖笑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但是自小養到大,之間的親近絲毫不比親身母女差。
鑼鼓喧天,震耳欲聾。長長的隊伍緩緩而行,雷鳴今日一襲紅裝,顯得別樣的英俊挺拔,騎著馬在最前麵那以往木然的麵孔今日卻帶著一絲笑意。街上看熱鬧的老百姓都站在兩邊,顧春自然也在其中,臉色有些發白,由單雪扶著。
隊伍蜿蜒而行,拐進了公主府。新郎親自下馬走到橋子前,先踢踢轎門,喜娘掀開簾子,一雙纖纖玉手伸出放到雷鳴的手掌心裏,暖笑感到一陣安心,踏出轎子。長長的嫁妝已經抬進了公主府,府門前頓時響起霹靂啪的鞭炮聲,小孩子紛紛捂住耳朵既歡笑又好奇。
雷鳴牽著紅綢的一頭,暖笑牽著另一頭兩人齊齊走進公主府,大家都相擁而進時,齊暖笑突然掀開喜帕,向人群看去,“本公主才想起來,顧春怎麽沒來?”
喜娘忙走過來讓她蓋上帕子,“公主,這不吉利,快蓋上。”
“不,三皇兄去哪了,本公主說了讓他帶顧春過來的。別以為今日是大喜事就可以糊弄本公主。”齊暖笑眉目一瞪,又對著人群掃了一遍,就要再次出口時。
“暖笑,鬧什麽,快蓋上喜帕進去。”略微虛弱的聲音從人群中傳過來,就見顧春一步步很是艱難的走過來,那純淨的小臉上綻放著比任何人都還要燦然的笑容,幫暖笑蓋上喜帕,“怎麽這麽淘氣,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怎麽可能不過來。”
等齊暖笑蓋好了喜帕,門口才恢複正常。新郎新娘被擁著進了正堂,開始拜天地。而後喜娘一聲送入洞房,人們都歡喜的準備去喝酒,豈料齊暖笑又是掀開喜帕尋到顧春,一把拉著她隨著雷鳴進了側殿,“肯定是三皇兄又欺負你了吧,看你這虛弱的樣子。真是看著心疼,隨我去房間說說話。雷鳴,你快讓廚房做些好吃的,我都餓死了。”
雷鳴默聲應下,對著兩人親和笑笑,轉身向廚房房間去了。
“暖笑,你怎麽能把雷鳴打發走。今天是你們的大喜的日子,是你和雷鳴兩個人的日子。而且你還叫雷鳴親自去廚房。”顧春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硬被齊暖笑拉進了新房。
新房裏亦是被紅色裝扮一新,各處貼著大紅的喜字,齊暖笑則是繼續問顧春的事情,“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三皇兄是不是我欺負你了,我這幾個月忙著沒顧得上你。早知道就讓你陪我進宮住著,肯定把你養得胖胖的。”拉著顧春坐到喜**,看到喜娘走過來,齊暖笑揮揮手,“這裏沒你什麽事了,你退下吧。你們都退下去。”
齊暖笑是公主,喜娘隻好拿了賞銀乖乖退下去。房間裏頓時隻剩下她們兩個,顧春才開口:“不是他欺負我,是我們在外麵遇刺了。那黑衣人臨死前拍了我一掌,身子還沒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