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貴嬪神情瞬間暗淡下來,隨後若有所思的倚著柱子發呆起來。德貴妃坐了一會覺得無趣也就走開了,琴昭儀則有一句沒一句的與李貴嬪說這話,可是李貴嬪大不喜歡琴昭儀,就出聲找借口把雪貴嬪一起叫走了,頓時亭子裏隻剩下琴昭儀一人。
旁邊的宮女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就試探的問道:“主子,外麵天冷,我們還是回去吧。”
琴昭儀隻是神色有些淒然的起身,“希望冬天可以快點過去,夏天的禦花園就應該有的看了,百花爭豔,終有皇上會喜歡的一個。環沛,皇上是真的喜歡顧春,還是隻是憐惜。”
環沛低下頭,“奴婢不知道。今日進了無名宮才知道主子宮裏和冷清,奴婢聽無名宮的宮女初夏說,每日清晨她都要去外麵采摘一些梅花放到屋內擺好的花瓶裏,這是皇上特意吩咐的。不管是喜歡還是憐惜,都足以讓人羨慕,主子,你曾經的鬥誌哪去了?”
“在入宮之前,娘說初入宮中不能鋒芒畢露,即使是得到皇上的寵愛也不可以炫耀,否則會死的很慘,很早。可是顧春竟然這般無憂無慮的享受皇上給予的寵愛,怕是連皇後都會嫉妒的吧。”手指從自己衣襟上的紋繡撫過,這是朵朵紅梅,是從無名宮出來後特意回去換的,就為了能夠得到皇上的一個目光,“對啊,我應該打起精神來。”
環沛看了一眼掉落在泥土裏卻不曾被人發現的殘花,宛若鮮血般燦然綻放著,這宮裏的女人就如禦花園裏的梅花一樣,都想要各自綻放出最美的一麵,可惜都隻有凋謝枯萎的一天。她是自小跟在小姐身邊的丫鬟,也是夫人精心挑選的巧慧女子,一輩子隻能做一個婢女。
“環沛,你怎麽想什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琴昭儀見她臉色有些不對勁。
環沛忙搖搖頭,勉強笑笑:“沒事,估計是受了一些冷風。主子,我們快些回去吧。”
“環沛,你跟了我這麽多年,我雖不及你聰慧,但是也猜得出你的心思。你是想飛上枝頭當鳳凰麽。”伸手捏住環沛的下巴,琴昭儀嘴角帶著幾分狠意,“就你這般姿色,就你這般出生,怕是皇上根本瞧不上。就算是皇上瞧你一眼,我也會把你這張臉毀掉。”
“奴婢……奴婢不敢,奴婢沒有從沒有這樣想過。”環沛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手段,低著頭藏下躲閃著的眼神,“奴婢隻是在想有一天主子得了皇上的寵愛,奴婢也定能好好出口氣。主子不知道這些被禁足的日子,奴婢每次去禦膳房那些嬤嬤又是挖苦又是刁難的。”
琴昭儀見此抽了手,眉頭緊緊皺起,“是麽,那些嬤嬤竟然敢如此對待你。真是人善被人欺,不過主子相信你的能力,就算是再過刁難,你還不是照樣給主子端來了膳食。我是應該回宮好好打賞你一番才是。”
環沛連忙搖搖頭,“伺候主子是應該的,奴婢隻要主子好,心裏就安心了。”
禦花園一時之間又恢複了安靜,隻有水流在清脆的流動著。偶爾寒風吹過,有枯葉在地上不停的翻滾,還有那些脆弱的梅花飄落而形成的花雨。這片美景卻沒有欣賞它的人。
在無名宮內,顧春氣喘籲籲的坐在椅上休息,旁邊玩鬧的兩人似乎一點都不知道累,奇景晏自從認識了這個比自己還小一歲的姑姑,就經常來找齊暖盈玩,有時還扒在顧春的身上,指著她的肚子,撓腮道:“真希望妹妹快點出來,這樣就有兩個小美女和晏兒玩了。”
齊暖盈就會問,“為什麽你就知道春姨姨肚子裏是女孩呢,盈兒就希望生個男孩。”
奇景晏撅起粉嫩的唇,煞有其事的說道,”父皇說春姨姨的肚子裏一定是個女孩,所以生下來的就是女孩,才不是什麽男孩。小姑姑,晏兒要有妹妹玩,才不要弟弟勒。”
“不行,盈兒就要弟弟,才不要妹妹。”齊暖盈也是個倔性子,一個勁地和奇景晏杠上了,還扭身身子委屈的看著顧春,“春姨姨,你對盈兒最好了,生個弟弟好不好?”
顧春看著兩人又是無奈又是好笑,隻能摸摸兩人的腦袋,“是弟弟還是妹妹,姨姨決定不了,那等生下來是什麽就是什麽。難道姨姨生下來的是弟弟,晏兒你就不和春姨姨玩了?”奇景晏忙搖搖頭,顧春又看向齊暖盈,“難道姨姨生的是個妹妹,盈兒就不喜歡姨姨了。”
齊暖盈也搖搖頭,“不是,不管春姨姨生下來的是女孩還是男孩,盈兒都會好好保護。”
“晏兒也是。”奇景晏見齊暖盈這般大義,自己也趕緊表態。
顧春才歡心笑著,“這就對了。好了,春姨姨有些累了,要進裏麵睡會。你們自個玩。”艱難的起身,揉揉酸困的腰,初夏瞧見幾步過來扶住她,顧春歪著腦袋,感歎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坐的時間長了腰腿的都難受,都是被這兩個小祖宗折騰的。”
“主子,奴婢剛才在外麵聽說皇上前幾天受了風寒,是不是這樣皇上才沒有過來啊?”
“不是。”顧春沒經思考就說了一句,說完了才意識到說錯了,“不是禁足了麽,禁足期間皇上怎麽會過來。好了,一會他們玩累了,你就和初秋送他們回去。我睡會。”
“還是讓奴婢一個人去送吧。宮裏得留下一個人,不然主子一會有事怎麽辦。”給顧春蓋好被子,看了一圈,見窗戶都關的嚴實,又在爐火裏加了炭方才出去。
出去後不一會兒,奇景晏和齊暖盈就玩累了,初夏便出去送她們了。隻留初秋守著,初夏剛走沒多長時間,初秋就聽見外麵有聲音,便走出宮門看到是李貴嬪和雪貴嬪,她們想要進來,卻被宮門口的侍衛給攔住了,於是有些不悅。
初秋想了想上前施禮,“奴婢給兩位主子請安。我家主子睡下了,如果兩位主子沒有什麽太要緊的事情就改日再過吧。主子也不要為難這些侍衛,他們隻是奉旨行事。”
“那,琴昭儀是如何進去的,她能進去,為什麽我們進不去?”李貴嬪弱弱說了一句。
“回主子的話,琴昭儀剛才是我家主子吩咐讓進來的。可是現在春主子歇下了。”
雪貴嬪見此拉著李貴嬪走開,李貴嬪卻還是嚷嚷著,“這個時辰睡什麽覺。”
兩人走遠了,初秋才收回目光,初夏此時也正好回來,拉過初秋,“我看見李貴嬪和雪貴嬪她們剛走,她們來做什麽?”
“沒有說,隻是一直糾纏在不讓她們進的問題上。”初秋聳聳肩膀。
“這樣,沒有進來就好。單雪走時特意吩咐過,李貴嬪和雪貴嬪最好是不要讓她們進來。說她們兩個心裏還不定有什麽幺蛾子呢,越是平時不怎麽說話的女子越是小瞧不得。”
轉眼快到了正月十五,天氣不甚比以前冷,反而有了幾分暖意。而且十四的晚上在皇宮可見都城之中官宦之家燃放煙花,這夜顧春是呆在殿裏聽了一晚上,臨到清晨才肯睡去。
單雪和單雨無奈對視一眼,單雪上前幫顧春壓好被角,聽著她呼吸均勻了才和單雨輕聲退下去,“皇上已經十幾天沒有過來,顧春昨夜肯定是想著皇上會來所以足足等了一夜。”
“單雪,要不我們去和皇上說說,讓皇上過來看看顧春。”
“前幾天我聽說匈奴那邊派了五萬精兵一路攻進了遙中鎮,雖不及上次兵馬之多,但是這五萬是匈奴多年休養生息精心訓練的兵馬,為了報上次的仇,匈奴王也是對這次攻城勢在必得。皇上這幾天正在為此事謀劃呢,連皇後那邊都沒怎麽去。”單雪更加擔心的是顧春的身體,這幾天明顯見她食欲不佳,臉色都顯得有些不正常,如此一直下去,肚裏的孩子定然不保,“罷了,我去見見皇上,你讓初夏去禦膳房準備好膳食。”
打開宮門迎麵而來的皚皚白雪,還有不斷飄落的雪花。遙中鎮要是也是這般天氣,估計士兵會更加受不了,反而對匈奴的兵馬極為有利。她返身回去係上披風,經過祥徳宮時正好看見順仁太妃正抱著暖盈公主在賞雪,於是上前施禮道:“奴婢參見順仁太妃,公主。”
“起身吧。顧春最近身子可好?”自從新帝登基,順仁太妃越發的呆在宮中很少出來。
“奴婢還請順仁太妃去無名宮看看顧春,順便開導開導,她近來有些煩悶。”
順仁太妃又豈不曉得顧春的性子,“你是去請皇上吧,那我到了晚上才過去。”
“奴婢多謝順仁太妃,那奴婢便退下了。”單雪知道此時自己去見皇上,皇上肯定不會丟下手頭的事情就過來,所以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去乾清宮的路上,她以為今日的人不會多,沒有想到幾位妃子竟然都在外麵賞雪,單雪也隻是當作沒有看見繼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