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皇上過來了。”簾子掀開,單雪著急的走進來。
顧春蹙起眉頭好笑的看著單雪的樣子,“為何是這般急色,你們出去迎接就是了。”
顧春話音還未落,就聽外麵響起:“皇上駕到!”
“奴婢參見皇上。”初夏等宮女紛紛行禮。
裏麵可見外麵一個高大身影快步走來,單雪忙掀開簾子,皇上背手踏進,一臉的冷漠神色,看到顧春站在窗邊,而遠銘是剛剛站起身來,臉上隱隱而現的陰霾之色才迅速褪去,“不用行禮了。”把袖袍一擺,走到顧春身邊,“不是說過窗邊有風,怎麽站在這裏。”
“太悶了,透透氣。”顧春自覺靠到他溫暖的懷裏,柔柔說道。
“是在怪朕對你禁足,還是在怪朕這些天沒有過來看你。”帶著幾分寵溺摸摸顧春的腦袋,皇上第一次在外人麵前如此溫柔,見她亮著眸子搖搖頭,皇上才轉而看向遠銘,“宮裏有規矩,先下時辰不早了。讓單雪去送送你。”
遠銘一聽此話就知道了皇上是不放心他在這裏,心裏既是欣慰又是苦澀,看著顧春道:“記住我和你說的話,我還想再說一句,即使是日久生情也不及第一個喜歡的女子。”再轉頭看向皇上,抱拳拱手。“遠銘的喜事定在三月十二。那遠銘就告退了。”
待簾子再次垂落,顧春退出皇上的懷抱,“皇上不喜歡遠銘也必這麽著急趕人吧。”坐回到桌邊,拿起還未喝完的湯碗準備喝,到嘴邊時就被奪走。
“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都冷了。”自己則是一口喝下,轉而緊盯著顧春,“朕想說什麽就說,有什麽喜歡不喜歡的。告訴朕,他和你說了寫什麽,還要你如此謹記。”那句日久生情不如第一次喜歡的女子,複雜的回旋在自己腦海裏。
顧春漫不經心的收拾著那些碗筷,語氣清和平穩,“這是我與遠銘之間的事情。你也知道他對我曾經有幾分執念。如今能夠坦然放下不是應該令你放心麽。”收拾碗筷六七年,這幾年她還是這樣利索,“況且你一向對自己有信心,還怕我移情別戀麽。”看都不看他一眼,把所有的盤子壘到一起,手還未拿開,準備去叫單雨時,一隻大掌伸來用力一揮,所有盤子應聲而落,聲音清脆卻很難聽,沉重的打在顧春的心上。
“你再說一次。”齊寒亦扳正她的腦袋,黑眸寒氣森森。
顧春嘴角扯出一彎淺笑清冷的弧度,帶著一身的清華,不顧他的冰冷氣息站起身子,走出了偏殿,拐進了雕花走廊,“單雨,我累了,任何人不能打擾。”走到盡頭,順手關上房門。拿手捂住腦袋,靠著房門蹲下來,聽著外麵的穩重的腳步聲驟然停下,她側著臉靜靜聽著。
腳步聲僅僅走到離房門一丈之處,停了大概一刻鍾左右,再次響起腳步聲,卻是越走越遠,直到聽不見任何腳步聲,房門內才響起低低的哭泣聲。
走到門口的皇上沒有回過頭,隻是淡淡吩咐,“好好照顧她身子。”
初夏匆匆跑進去又匆匆跑出來,拉過初秋來,“主子,主子在裏麵哭了?到底剛才他們說了什麽,怎麽會惹得皇上大怒,主子又是這般。這可怎麽辦啊。”
外麵的單雪也是剛剛回來,看到兩人神色不好,剛才又見皇上神色不好,就知道定然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顧春呢,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
單雨端著湯藥進來,“她們站的遠沒有聽見,我聽見了。顧春對主子又冷又熱,讓主子覺得失了麵子,兩人有誰都不讓步,所以變成了這樣。可是明白了?”對著單雪使了個眼色,“進去勸勸吧,顧春如今這樣最是傷身,且也隻有你勸得了她。”
單雪則是突然說了一句:“今天是顧春的生辰,是主子那年特意給顧春定下的。”見三人都傻傻的愣了,單雪低下頭兀自一笑,“我去勸了又如何,解鈴還須係鈴人,我又不是係鈴人。我雖然不懂感情,但是知道女人永遠都是最受傷的那一個,隻要有愛,就會有傷害。更何況是喜歡主子那樣的人,這感情注定了會一直這樣傷害下去。”
“單雪,你是不是……有心儀的人了?”單雨一把握住單雪的手。
“沒有,隻是這麽多年跟在顧春身邊,雖不能親自感受,但是畢竟看在眼裏。”單雪看了一眼宮門外漆黑的夜色,“罷了,該勸的遲早得勸。進去吧。”
兩人來到內室的門口,站在走廊上聽著裏麵清晰的抽泣聲,單雪鼻子一酸,敲敲門,“顧春……顧春,快開門。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但是……其實你心裏清楚不是麽,主子他……隻是想要盡能力保護你,憐惜你。你也見過多次主子生氣的樣子,今日又何必一直執著呢。”
“單雪姐姐,這麽多年,我累了。如果早知道會這樣痛苦,我寧死也不要在他身邊。我知道,他從來都是故意對我好,也或許如你所說是憐惜我。可是這樣的憐惜相比較我的用心,遲早有一天會像今天一樣,兩人之間脆弱的感情被撕的一幹二淨。他寵我,卻從來不懂得我想要的是什麽。也可能是我太過有貪念,總想要得到那一份不該有的感情。”顧春扯開嘴角,定定的看著一處,“如今,我真的累了。你們都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好好靜靜。”
“可是……你的身子……”
顧春打斷了單雪的話,語氣出奇的冷靜,“讓我一個人靜靜。”
“好,那你注意自己的身體,有事喊我。”單雪心煩意亂的看了一眼單雨,示意兩人先出去,“不怕她哭,不怕她鬧。就怕她這麽冷靜的說話。”
“單雪,要不我去找皇上。任由她這樣總不是辦法。”單雨還是滿目的擔心。
單雪一甩手坐下來,“你們都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我再想想。”
不知道是誰傳出無名宮的事情,不多時宮裏就都知道了皇上火氣衝衝的從無名宮出來,都猜測肯定是春主子惹怒了皇上,最開心的當然最屬那些妃子了。
正月十五夜空一輪圓月掛著,本該熱鬧的宮中不知怎的清冷下來。十五夜,皇上自然是留在永福宮,晚膳過後,皇上一行人就來到永福宮,與奇景晏說了一會話,當奇景晏提到顧春時,皇上沒來由的發了脾氣,嚇得奇景晏小臉發白,皇後連忙讓嬤嬤把奇景晏帶回房間。
自己親自端茶送過來,“皇上消消氣,晏兒隻不過是關心……皇上莫要傷了身子。”
“朕今日不想聽到任何人說她,誰都不行。”皇上沉著麵色霍然起身,走進偏殿吩咐宮女,“去給朕拿幾瓶酒,今晚是圓月之夜,朕想要好好喝幾杯。”
皇後想要開口勸解,可是看到皇上的臉色露出從沒有過的森冷,她還是把話咽了下去,坐到皇上對麵,“皇上,臣妾陪你喝幾杯,一個人喝很無趣的。”
“你先去歇息,別管朕。朕想獨自一人喝酒。”皇上獨自倒酒一口灌下。
皇後隻好默聲回到內室,“也不知道顧春和皇上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半雪,你可知道?”
“主子,我剛才去拿晚膳時聽說今天上午長公主的兒子遠銘進宮,還特意去了無名宮,遠銘去見顧春不久,皇上就去了無名宮,不多時皇上就出來了。”
“不能隻是因為遠銘,皇上就這般生氣啊,肯定另有原因。”皇後疲憊的靠著軟枕。
半雪幫她蓋上被子,“主子,顧春和皇上之間的事情你不要多想了,皇上不會是沒有分寸的人。這麽多年,他們也不是第一次這樣。所以主子您就安心先睡吧。”
皇後閉上眼睛,不由感歎道:“確實不是第一次了,估計是誰都會累吧。”
半雪把最亮的那頂燭火給滅了,自己悄聲退出來,守在偏殿外。
裏麵的皇上不停的往自己嘴裏灌酒,森冷的目光早已在喝第一口酒是就變了,眸子裏藏滿了他的疲憊,身體的疲憊,心的疲憊,他自己都分不清楚,多想隻用這幾杯酒就把自己灌醉,這樣就不必憂思任何事情,更不用一直回想顧春嘴角的冷笑。
一整夜,皇上都在偏殿喝酒,清晨內室的皇後醒來後,問到皇上,半雪勉強笑笑,“昨夜皇上一直再喝,奴婢也一直撐到子夜終於撐不住睡了過去,醒來過一次還聽著裏麵有動靜,但是清晨醒來後就不見了皇上的身影,偏殿裏堆積了很多酒瓶。”
“喝那麽多酒沒事麽,竟然喝了一夜。”皇後心裏則是愈發的擔心了。
“奴婢剛才去乾清宮打聽了一下,今早皇上並未早朝,而是出宮去了,隻有單風跟著。去哪了宮女們都不知道。但是確定的是皇上並未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