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齊寒亦低沉的話音剛落時,樓下的街道上響起了一陣歡呼聲,孤水曜自是鎮定的伸長脖子看去,見是一副舉辦喜事的場景就滿臉無聊的回過身來,“今日是皇後的妹妹秦衾嫁給丞相兒子的大喜赫淩千的日子,明亦王爺怎的不去恭喜一番。聽說這個秦衾在丞相府裏可是出了名的刁鑽,不想卻嫁給了還沒長大的赫淩千。靜妃的心思可是越來越猜不透了,今日叫你來便是靜妃想要讓你把春秋令再還回來。”

“春秋令?如今還在本王手上麽,兩年前的事情,早已不記得了。”齊寒亦難得也有這樣語氣敷衍的情況。

孤水曜呼吸一滯,走過來彎腰把紅唇湊到他耳邊,齊寒亦最討厭別人近距離的接觸,霍地起身站到一邊,高大挺拔的身影無形中給人一種壓力,孤水曜不甘每次都這樣被他戲弄,也知道不能激怒他,便半坐在桌子上,“記不得了?你我都知道這春秋令能夠做什麽,大興王朝如今有好多人都在找春秋令呢,你如今掌握兵權,它對你來說不算什麽,但是對我來說不一樣。還有她說如果你不還回來,明日就是雲太傅一家被炒斬的時候。”撥弄著自己手指,故意露出心疼的表情,“那可是十幾條人命。”

齊寒亦聞言漫不經心走到樓梯口,“隨意她。”單風和單雨立即跟著便下了樓,剛走到一樓,就聽見上麵傳來的茶杯破碎的聲音,單雨偷偷看了一眼前麵齊寒亦勾著唇的側臉,感覺自家主子的心思是越來越猜不透了。

經過五日的調理,春丫頭的腳已經完全好了,好幾日憋悶的躺在**,要不是齊寒城一直陪著她早就不願意嚷嚷著要出去了,齊寒城對她的寵溺幾人都看在眼裏,幾名王爺前來拜訪都被借病推了去,府上的人見公子整日溫聲溫語的也不由紛紛要在公子麵前展現一番。

這天清晨,屋外霧靄沉沉,整個紅白相間的建築都被白霧繚繞著,仿佛身處仙境一般,偶爾冬日的寒風吹過,那白霧便如飄動的白衣仙女在互相跳舞,揮動袖擺,虛幻的靈動,再加上還沒有化開的百雪,天地之間交相輝映,靜動之處各有風采。

齊寒城推門而出,一股寒氣逼來,他不由方言望去,都城難能見到冬日裏霧氣或濃或淺飄**著,聽著對麵屋子裏有了響動聲,他扭頭對冷婉吩咐了幾句,而後獨身去了書房。經過清冷的花園時,揮手加來冷遲,“去移植幾顆梨樹,栽倒那處。這花園太過冷清,讓花匠再中些花草。”

半個時辰後,春丫頭與冷婉一前一後向府外走去,門口已停好一輛馬車,丫頭欣喜的地問道:“這是去哪呢,怎的不提前與丫頭說一聲,寒城哥哥是想要給丫頭一個驚喜麽。”

齊寒城匆匆出了府拉著小嘴說個不停的丫頭上了馬車,“今日去將軍府。”

“是寒城哥哥想莫溪姐姐了,是不是,丫頭也很想呢,寒城哥哥就把莫溪姐姐娶回來不就好了。”

齊寒城臉色立即嚴肅起來,“不許胡說,我們是去看望何將軍。”

春丫頭不滿的撅著嘴,反駁道:“丫頭沒有胡說,誰都知道莫溪姐姐喜歡寒城哥哥,都說鳳尾閣是莫溪姐姐要住進的院子,寒城哥哥既然喜歡就快點娶回來,別不好意思,要不,丫頭與去說說好不好?”眨眨眼睛提議道。

坐著的冷婉一下子就感覺到了公子冰冷的目光,趕緊低下頭小聲道:“不是奴婢說的,是婢女們討論,被丫頭聽見了,奴婢下次一定會注意的。”

齊寒城把目光落到丫頭身上,“我不喜歡莫溪,隻是把她當做知己。以後丫頭不許再提或者是再有這種想法,知道了麽,到了將軍府也不準再提此事,何老將軍可是個嚴厲的老頭。”故意說出最後一句就是為了嚇嚇她,丫頭才訕訕的吐吐舌頭不再說話。

“公子,將軍府到了。”

定遠將軍府坐落在都城的北城,很是普通不大顯眼。與何老將軍為人為官的作風是一樣的,這樣也造成了何府門前始終是冷冷清清的,一個人也沒有,更不用說主動來看望受傷的何莫影。一名小廝見是貴人忙匆匆過來,拱手施禮:“參見王爺,聽說王爺這幾日要來,我家老爺早已等候多時,請王爺和各位隨我來。”

踏進將軍府,才發現這裏與之幾年前一點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就連幾年前一處塌陷的小屋子都沒有修葺,院子裏倒是打掃的幹幹淨淨,進了大堂,原本坐著的幾人紛紛起身,恭敬作禮:“參見王爺。”

齊寒城在外時間長了,從來不注重這些虛禮,揮揮手,“不用這些虛禮。”

何老將軍依舊堅持道:“謝王爺。”客氣的請齊寒城落座,自己才敢坐下,撫了撫不長的白胡子,略打量了一下寒城旁白的丫頭,才目光回轉,“王爺不用親自來看望小兒,他不過是受點小傷,再養幾日便基本上痊愈了。況且莫溪回來時已經帶了些王爺的厚禮,如今又親自來,真是讓微臣惶恐。”他雖性子直,但是這些客套話還是該說的。

“不過幾步之遙,我來看一下出於朋友之誼。隻是不解的是,這都一年多了,何莫影的傷還沒好,令人實在擔憂。”

何老將軍連連歎氣又是搖著頭,又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便起身,“王爺去小兒房間裏看看便知道了。”常年征戰,再好的身子也落了些病根,走路時腰間稍稍彎了,旁邊的何夫人忙上前扶著。

將軍府的院子並不多,也簡單,隻穿過一處廳堂並到了何莫影居住的院子,正巧何莫溪端著熱水進來,朝著齊寒城微微作禮後跟在幾人身後,還沒踏進屋子就聽見裏麵暗啞的咳嗽聲,還有梁婉吩咐詢問聲,如果不是早就見過她那無聲的雙眸,還以為她這些舒暢的動作做起來都很簡單,對於她來說,恐怕是一年的時間才習慣了。坐在床邊的她聽見有人進來忙起身作禮,“爹,娘,明城王爺。”倒一個也不漏。

**半躺著的何莫影聽到最後幾個字忙直起身子,齊寒城幾步上前按住他欲起的身子,見他麵色蒼白,才知病的有多嚴重,於是麵色一凜,“怎的不早說。”

後麵的何莫溪放下熱水,猛地走過來跪了下去,麵色淒然:“公子……”

何老將軍立即低斥一聲:“莫溪,住嘴。”

“爹,你就讓女兒把話說完,不然我們何府就會成了下一個二十年前的顧府。”何莫溪回來也問過父親,他們家裏人最清楚當初顧府的遭遇,何老將軍也無奈,隻好坐到一邊,何莫溪才緩緩說來,“一年前,哥哥在征戰中隻是腿部中了一箭,最後班師回朝時,哥哥因為腿傷還沒有好就沒有進宮,而且當時寒亦王爺也是顧慮到兵權問題也沒有進宮。皇上得知哥哥受傷便派來一名禦醫,豈料用了那禦醫開的方子半年後後哥哥的身體不見好,反而越發的難受,腿傷更加嚴重了。爹爹和娘便一直瞞著,偷偷請了名大夫,大夫說這病及早治療腿如今就好了,可惜傷口下了毒,腿已是……”她傷心不已,停頓了片刻。

“我也是剛回來,嫂嫂與我說的。皇上如此做的原因隻有一個,如今匈奴不再來犯,這朝中不能再有人掌握兵權,就因為哥哥手裏握著五萬兵權,皇上才出此下策,想要害哥哥一輩子躺在**……要不是皇上還對五萬精兵有所顧忌,早就……公子,哥哥是我們何家唯一的希望,求公子救救哥哥。莫溪無論做什麽都行。”何莫溪無所措的在地上磕頭。

齊寒城聞言又豈不知皇上這麽做有多寒心,他做過的這樣事豈止一件,握著何莫影沒有知覺的右腿,沉思片刻才說,“丫頭,先扶莫溪起來。你們可去找過明亦王爺,聽說如今清連在他那裏?”

“我去找過,可是無用。王爺也想必知道明亦王爺做事從來都是有條件的,他的條件便是五萬精兵,可是王爺也知道沒了這五萬精兵,何府連最後的倚靠也沒有了。”梁婉輕輕說著,摸摸自己平坦的肚子,“如今進退兩難。”

周圍的人也是愁眉不展,看著齊寒城再屋子裏踱步,隻希望王爺能夠給他們想出一則辦法,他們做什麽都願意。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才聽齊寒城說道:“七歲那年我摔斷腿是由老神醫花了一年的時間治好的。如今要想找到清連隻有找明亦王爺幫忙,不知因何清連成了他的人。而神醫,我也一直在找他,他似乎消失了很久了。”

何莫溪無奈歎息一聲,“看來怎麽都得找明亦王爺。”

呆在一邊似懂非懂的春丫頭不忍見他們都這樣,就主動開口:“讓丫頭去求求他好不好,丫頭這麽討人喜歡,他一定不忍心的。寒城哥哥,你覺得丫頭可以去求求那個壞人麽?”

“不行,你不過一個丫頭有何用?”春丫頭忙閉上小嘴瞪著明眸不敢說話了。

一旁的何莫溪看著春丫頭稚嫩的模樣,眼睛一亮,拉著齊寒城出去了,不一會再回來時眾人見兩人臉色都不好,可是齊寒城深深看了一眼丫頭和**的何莫影,終究是點點頭,“我今晚回去明亦王爺府上一趟,事情成不成我也沒有把握。”

幾人才麵露喜色,而床邊的梁婉則緊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後眾人紛紛出來,隻留齊寒城與何莫影在裏麵,何莫溪便帶著春丫頭去了自己房間。春丫頭神秘兮兮的湊過去,“莫溪姐姐與寒城哥哥有了什麽辦法,看你們胸有成竹的樣子。莫不是要故意玩那壞人一次,正好讓丫頭高興高興。”

何莫溪拿著錦盒的手一頓,斂下不自然神色,打開錦盒,裏麵兩層都是各種精致的首飾,眼底閃過一絲愧疚,把自己珍藏的一支田和如意簪子給塞到春丫頭手裏,“這是我珍藏了很多年的,與丫頭這麽多年,我也沒有送過丫頭什麽,今日就割愛把這隻簪子送與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