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皓軒百感交集,急忙迎上去,激動的拉住了她的手:“敷兒,你在這裏!你找得我好辛苦!”

羅敷努力平靜了一下心情,說道:“柳大人,我多時受製於宮染夜,如今好不容易逃了出來,終於得見天日的時候了。大人,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柳皓軒終於緊緊將其擁入懷中,姐姐雖然已經去了,但上天還是沒有斷絕他所有的希望,還是把羅敷還給了他。這樣的愛意,他不能不珍惜。

羅敷羞澀地掙脫出來,皺眉道:“柳大人,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呢?宮家要滅掉我秦家,我不能讓他們的奸計得逞啊!再說,若不是當年宮染夜想方設法害我,我也不會四處流浪,與家人分別多年不得團聚,這仇恨也不得不報啊!”

柳皓軒也皺起眉頭,歎了一口氣說:“那宮家,與我也多有嫌隙,我本答應與他們聯手對付秦家,可是如今因為你的緣故,我又怎麽做得出來?”

“可是該怎麽辦呢?”羅敷急道,“大人,您可千萬不能害我秦家啊!”

柳皓軒安慰她說:“你放心吧,我不會做什麽的。何況,我的目的是為了複國,如果羅載玉已死,我的大仇已經報了一半,隻要宮家許我送還我會卞國即可。我又何必去加害秦家?”

羅敷仍不放心,道:“可你若是不兌現承諾,宮家如何能將你送回卞國?”

柳皓軒遲疑道:“是啊,不過,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改變計劃了。我怎麽能不顧惜你的感受呢?”

“那我們該怎麽做?”

柳皓軒沉思片刻,道:“有了,我們夜襲宮家吧!”

“夜襲?”羅敷不太明白。

柳皓軒含笑說:“現在秦家與宮家各有一支隊伍,加上我手頭的一些殘部,統共三支軍隊。秦家與宮家對立,隻要我隨意加入哪一方,都會有極大的可能勝算,如今,我們應該勝在時間速度。決不能等宮家反應過來,所以我們應該立即行動!”

“嗯!”羅敷重重地點點頭,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入夜,一架輕便馬車在石板路上迅速地駛過,月光灑在地上,顯得寧靜而悠遠。街道兩旁的百姓住家都已經進入了夢鄉,沒有人起來注意到這兩簡便的馬車正急匆匆地行駛過。開了很長一段路,終於,馬車停了下來,停在了已經破亡的中庭王朝秦相國的府的後門。這裏是一個僻靜的胡同,又是深夜,並沒有人注意。

車停下來後,趕車的青年跳下來。十分謹慎地左右環顧了一下,警惕的臉色緩和了一點,掀開一點馬車的門簾子,輕聲說:“主子,到了。秦姑娘,請下來吧。”

坐在車裏的女子蒙著潔白的麵紗,隻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一雙妙目。眼裏流露出的激動與擔憂難以掩飾,她看向坐在旁邊的柳皓軒,希望他能幫助她平複心情。柳皓軒溫柔地拉住了她的手,低聲道:“沒關係,雖然已過了好些年,但親人對你的情永遠不會改變,進去吧,把一切的真相向秦相國講清楚。”

羅敷緩緩地點點頭,憂傷而猶豫的眼睛逐漸閃現出堅毅的目光,無論這些年家裏發生了什麽,她都能承受!此刻她也必須麵對了!

陸良攙扶著她走下馬車,柳皓軒坐在車裏依舊不動。陸良陪著羅敷走到門邊,清晰的敲門聲響起。過了一會兒,裏麵才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來了,是誰呀?”聽到這個聲音,羅敷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是張嬤嬤!是從小把她當成女兒一樣,疼她愛她,照顧她的張嬤嬤!

羅敷想張開嘴叫喊起來,卻發現口中怎樣都無法發出聲音。陸良在一旁,急忙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她不要聲張。然後沉著的低聲說道:“大娘,我們是過路的,天黑口渴,討一杯水喝。”

“等一等,我馬上來開。”張嬤嬤心地純良,對這一類的要求總是不會拒絕。腳步聲仿佛又遠了,想是去打水去了。陸良輕聲安慰道:“秦姑娘,別著急,總會相見的。如今最重要的是不能打草驚蛇啊。”

羅敷深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

終於,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腳步聲又近了。張嬤嬤開了門,看著眼前這一男一女,心中略微有些驚訝,仔細一瞅,覺得這蒙麵的女子實在美豔不可方物,似是眼熟,當年羅敷嫁出秦家,才是個十五歲的少女,如今,也快雙十年華了,雖然過了好幾年,但畢竟青春依舊,容顏也不會有太大變化。

羅敷一把拉下臉上罩著的麵紗,顫抖著聲音,壓抑著激動低聲道:“嬤嬤,我是羅敷啊,你不認識了嗎?我是羅敷啊!”

張嬤嬤震驚了,呆住了,望著眼前這個少女,一瞬間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抖抖索索地說:“小姐……你是羅敷小姐……”

羅敷熱淚盈眶:“是我呀,嬤嬤,過了這麽多年,我終於回來了!”

張嬤嬤剛想激動的跑回去把這個消息告訴給秦相國,陸良一把抓住這個情緒激動地不知怎麽辦才好的老大娘。低聲說:“大家都不要聲張,秦小姐現在處境並不安全,你快去通知秦相國,一定要隱秘,千萬別大呼小叫!”

見陸良一副氣派,而說話的神色又是如此焦急嚴肅。張嬤嬤是個聰明人,雖然不知其中究竟,可知道一定有什麽嚴重的事情。於是很快地鎮靜下來,轉身小跑離去。

陸良輕輕拉了羅敷一下道:“秦小姐,快進去吧。老站在門口,若是有人看到會起疑心的。”

羅敷點點頭,便和陸良一起進去院內,將後麵輕輕掩上。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秦相國一時無法接受。這些年來,他不止一次的邀請女兒回娘家小住,按說,這並不是什麽不情之請。兩家關係親密,又門當戶對,應該是合情合理的要求。可是,宮家卻百般推脫,讓秦相國百思不得其解。也曾問過是不是女兒出了什麽事,可宮家卻偏偏一口咬定,羅敷在宮家什麽事都沒有,一切皆好,就是不許回娘家探親。婆家不許,宮家也很無奈,隻得作罷。可這些年,秦相國對女兒的思念,從來沒有斷絕過。

正當他思緒萬千的時候,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走了進來,臉色和他一樣激動難平。正是日夜思念的女兒秦羅敷!

“女兒!”秦相國一聲呼喚。羅敷奔過去,跪在了父親的麵前。

“我的好孩子!”秦相國老淚縱橫,撫著女兒一頭黑亮的秀發,“孩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羅敷稍微平靜了一下,思索片刻,把這些年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秦相國。秦相國終究是老江湖,聽著聽著,逐漸收了淚,神情也變得嚴肅了。等羅敷講完,秦相國沉默了片刻,問道:“敷兒,你現在真的已經和柳公子在一起了?‘

羅敷麵色一紅,道:“是的,父親,可柳公子他……他是好人啊,他會幫助秦家的。”

秦相國點點頭,道:“那就把柳公子請來坐坐吧。”

不多時,柳皓軒也進了秦家,在秦相國的書房裏,三個人,加上隨時都忠實地守護在柳皓軒身邊的陸良。

“柳公子,你可是真心對我女兒?”秦相國一臉嚴肅,女兒的婚事已經吃了一次虧,這次可不能再掉以輕心了。

柳皓軒斂容道:“秦大人,我對羅敷一片赤誠,願意證明給您看!”

“那你打算怎麽證明呢?”

柳皓軒淡淡一笑說:“宮家的狼子野心,秦相國想必早已了然於心。隻要我助秦家打敗宮家,不就可以證明我對秦家、對羅敷的真情了嗎?”

秦相國沉吟片刻道:“好,那就一起攜手,幹掉姓宮的!”

又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一對身著黑衣的夜行人,腳步響起在石板路上,為首的是一個英俊展揚的青年武官,透著一絲堅毅和隱忍。“走!快!”他低聲吆喝著。這對人馬武藝精湛,身手不凡,十分了得。他們停在了一座大宅子前,青年眯著眼睛看了片刻,道:“就是這兒,快幹!”

於是,幾路人馬立刻行動,唰地從腰間抽出佩劍,衝上台階,一個鷂子翻身,齊齊地躍上了大門。進了府裏之後,青年點了幾名親隨去後院放火,然後親自帶著幾個侍從衝進了宮家三少爺宮染夜的臥房。此時的他正繾綣在兩個小妾的溫柔鄉中。兩個小妾一左一右擁著他,溫柔的話語吐在耳邊,搔得宮染夜心癢難耐。

突然,他看到外麵火光衝天,心裏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兩個小妾也看見外麵似有火光,頓時嚇住了,急忙往宮染夜的懷裏鑽。宮染夜臉色大變,粗魯地推開兩個小妾,掀開被子跳下床,正想跑去外麵看看發生了什麽。門砰地一聲被推開了,看見了陸良帶領著一眾親隨站在門外,拿劍指著他道:“宮染夜,你的死期到了!”

宮染夜麵無人色,驚呆了地看著他:“你……你是誰?你要幹什麽?”

陸良輕蔑地笑道:“姓宮的,我告訴你,今日要取你性命者,陸良也!”說完,手起刀落,一把將宮染夜的頭割了下來。旁邊兩個小妾臉色煞白,一聲慘叫,暈了過去。陸良一揮手,指揮著身後的親隨們分別到各個屋裏去會合。不久所以的人都集合在了院子裏,手裏提著兩顆血淋淋的人頭,一個是宮染夜,一個是宮太尉。

柳皓軒走進來,冷冷地看著這兩顆人頭,看著火光衝天的後院,道:“我們快走吧,再不走就快要燒過來了!”

陸良點點頭,帶著一種人馬立刻離開宮家。在出門時,聽見附近的居民已經嚷了起來:“走水啦!走水了!快來人啊,幫忙就火啊!”

“快走!”陸良叫著,迅速離開了宮家大院。

半個月後的一個美麗的清晨,在通往舊卞國的河道上,有一艘華麗的小船,緩緩駛向了卞國。船頭擺著一架精致的古琴,坐著一個膚色亮麗的女子,她坐在船頭,撫著古琴,奏出悠揚的樂章。

船艙裏出來一個翩翩佳公子,曾經陰鬱的臉上,現在洋溢著春風般的笑容。他攬過那姑娘的肩頭,兩人幸福地依偎在一起。

柳皓軒輕聲在她耳邊呢喃:“敷兒,跟我去卞國,做我的皇後。”

羅敷笑了:“我才不在乎做什麽皇後呢,我隻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兩人共同看向天際的一抹朝霞,生活從未有過的美好,像花兒一樣綻放在眼前。他輕輕吻著羅敷的秀發:“此刻便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