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暗潮
北邊有變。
袁承海立於書房內,手中攤開一卷文書,細看之下,眉頭越皺越緊。
此事來得蹊蹺,第一個發現問題的是負責掌管糧草的傅如海,其次是袁承海。
人道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傅如海負責掌管糧草運籌,然而這人去了卻沒了聲息,自然是大大地不對勁,此其一,其二,袁承海身份特殊,現下新朝初立,百廢待興,想要籌備足糧草隻怕必須借助袁承海之力,故而發生任何變動袁承海都清楚,他身在商海,又自有消息渠道,知道的恐怕比傅如海還多一點。
他知道的也不多,林林總總加起來也不過是,陸歸大軍是在遼城附近失去蹤跡的,人數著實不少,再來,遼城越發古怪的動向他也早有察覺,如果說戰時北化是因為商路斷了,無法對外通商,那遼城就是自鎖城門,切斷與外界的聯係。
那麽,問題就來了,遼城地處北疆,可非什麽物產豐饒的所在,若是要自給自足,可能麽?若是不能自給自足,又為何緊鎖城門?陸歸此去北疆特意取道北化,行蹤隱秘,意在打人一個措手不及,可如今這是反被人打了個措手不及?但為何連戰報都未能傳回?
此事……
袁承海敲一敲桌,閉目養神。
少頃,外間有人通報,“爺,馮大人來訪。”
馮大人?馮印?
袁承海不動聲色一轉眼珠,“說我病了,不見。”
馮印掌宣京防務。
昨日柳從之遇刺。
袁承海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他就是病了,那又如何?
馮印在袁府外間坐了一陣子,結果隻得了一個袁大人病了,閉門謝客這樣敷衍的托詞。馮印是個頗為老辣的角色,這時也不驚詫,冷笑了一聲,道:“也罷,那我改天再登門,望他保重身體,可別出什麽事兒。”
這話裏裏外外都是嘲諷,袁府下人聽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強笑道:“多謝馮大人掛念,馮大人是還要坐坐,還是另有要事?”
馮印似笑非笑,“自是另有要事了,可比不上袁大人清閑。”
這話可說得岔了,袁大人從不清閑,昨日柳從之遇刺,袁承海星夜入宮,之後多方忙碌,已是一日夜未合眼,待馮印離開,才總算是消停下來。袁承海一臉疲色,打算在花園裏坐一坐,卻遇上了莫逆。
袁大人疲憊奔忙,這算命的瀟灑愜意,倒是越住越舒服,見了袁承海,微微一笑:“大人臉色不太好,有煩心事?”
袁承海呼出一口氣,道:“不如你算一算,我為何如此?”
莫逆一笑,摸了摸下巴:“自是好的,不過適才府上來了一位馮大人,和我打了個照麵,我一時手癢,暗自給他算了一卦。”
“哦?”袁承海來了興趣,“卦象如何?”
莫逆一歎:“殺伐出身,崢嶸之相,戾氣入命。”
此言中肯。
馮印義軍首領出身,可說通身反骨,才有這造反的膽量,可也同時通身戾氣,其人無論如何都算不得謙和,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袁承海點了點頭,莫逆看他一眼,又道:“至於你煩心的事兒嘛……”
他拉長了聲音,語調似乎特別漫不經心,一敲手中折扇,才道:“昨夜我夜觀星象,紫微星動,似有不穩。”
一語出,袁承海靜了靜,微笑:“你消息靈通。”
莫逆歎道:“紫微帝星,隨便動一動都是震動天下的大事,自然得上心。”
袁承海笑:“紫微星動,我又當如何?”
莫逆一笑:“大人是明白人,可用我多說?”
袁承海靜靜道:“你確是不必說了。”
袁承海離開花園,打算回房休息,有侍女小心翼翼問他,“大人可是要去夫人那裏?”
袁承海搖頭:“不必。”
今上遇刺,以海日對那位的忠心感情,這時候隻怕比他還急,他若去了,反而不知如何是好。
十數年鑽營,他終究是連個知心人也不可得。
臘月十八,柳從之遇刺,遇刺消息封得極緊,或知內情的朝中要員皆噤若寒蟬。
臘月十八當夜,袁承海星夜入宮,呈上一封奏折,願卸下現在所任職位,自請去禮部任一閑職,柳從之不允,此話暫且不提。
臘月十九,柳從之如期上朝,神色如常,並無任何動作。遇刺一事似乎已經過去,新朝表麵上風平浪靜,然而暗裏的餘波越演越烈,遼城一事已漸漸傳開,朝中人心不穩,崔浩然請命前往遼城一探究竟,柳從之應允。
同日,困坐愁城的薛寅迎來了一位特殊的訪客。
薛朝舊臣,大儒顧源之子,顧均。
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