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之戰(三)

小修了下。

門被輕輕關上,窗簾遮著半扇陽光,房間有些昏暗。

海登皺了皺眉。他記得他得到父親離家出走的消息拚命趕回來的那天,也是在這樣一個傍晚這間房間裏見到坐在搖椅上的母親。她當時的表情是那樣的平靜,而且外麵鋪天蓋地的謠言都與她無關。

現在,妮可夫人依然坐在那把搖椅上。隻是搖椅的朝向從左邊換到了右邊,花瓶裏當時插的不是代表那菲斯特的鬱金香,而是妮可夫人喜歡玫瑰花。

“我知道這件事,是兩年前。”海登站在門邊,腰板挺直,拘謹的模樣與安妮塔談話時完全相反,“安妮塔帶來的消息,他們正住在瑪耳城。”

妮可夫人放在腿上的手指慢慢地縮緊又放鬆。

那個男人,曾經帶給她這世界上最美麗的回憶和誓言,同樣,他也帶給了她這世界上最殘忍的結局和致歉。

這些年,她隻有在海登回帝都的時候才回到這座充滿記憶的房子,聽到那些關於背叛的竊竊私語。其他的時候,她更願意呆在簡單樸實的小鎮,沒有那菲斯特這個為她帶來恥辱和榮耀的姓氏,沒有那些憐憫的嘲諷的好奇的目光,更沒有那個關於愛與背叛的故事!

“母親。您,”海登試探著問道,“想要去找他嗎?”

“不!”妮可夫人脫口而出。

她不想去找他。她甚至寧可她的生命中永遠沒有這個人!

妮可夫人心潮澎湃,那些以為被遺忘的記憶一段又一段得被翻了出來,縈繞腦海,揮之不去!她深吸了口氣,站起身,打開窗,以免自己被窒息。

過了很久。

至少對海登和妮可夫人來說,有一年那麽久。

妮可夫人開口了,“我感激他為我帶來了這世上最令人驕傲和喜歡的孩子,我欣賞他……他為愛情付出一切的勇氣,但是,我不能原諒他帶給我的恥辱和傷害。永不!”

最後兩個字是那樣的鏗鏘有力,仿佛一把匕首插在整句話的心髒,讓其他的詞匯黯然失色。

海登慢慢地走過去,輕輕地環住她的肩膀。

妮可夫人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無聲的啜泣,努力不讓眼淚淌下來,“我不能剝奪你們父子享受天倫之樂的權利。如果說,你在這件事裏有什麽做錯了,那就是帶回來了安妮塔。”

海登默默地望著窗戶上妮可夫人那淡不可見的倒影,輕聲道:“放心,她明天就會離開這裏。”

妮可夫人輕輕地吸了吸鼻子,破涕笑道:“她的咆哮和嘶吼我在走廊裏聽得一清二楚。”

海登笑道:“幸好我們家沒有其他客人,不然我可能會成為帝都最老邁的單身漢。”

妮可夫人道:“誰說我們家沒有其他客人?我邀請了莫妮卡。”

海登一怔道:“她沒有回去?”他知道莫妮卡在,但是以為她已經回去了。

“我打算留她在這裏住一晚上。你沒有看到安妮塔向她歇斯底裏咆哮的模樣,太恐怖了。我可不想莫妮卡因此對那菲斯特這個姓氏留下什麽陰影。所以我想你必須要花一點時間來扭轉她的想法。”

海登苦笑道:“當著她的麵,向安妮塔的咆哮一頓,讓她明白其實安妮塔一點都不可怕?”

妮可夫人道:“我不介意。如果這樣能讓她對你有好感的話。”

海登訝異地看了她一眼道:“我以為您中意的是蒙娜小姐……卡洛琳小姐?還是傑西卡小姐?”

妮可夫人道:“她們都倒在安妮塔的考驗下。莫妮卡不同,她表現得很鎮定,甚至可以說,淡然。我很欣賞,帝國元帥未來的夫人必須做到臨危不亂。”

海登笑道:“好吧。我想我必須去見見我的未來夫人了。”

妮可夫人看他轉身欲走,忙道:“你準備兩手空空的去?”

海登退回來幾步,伸手拿過一朵紫色鬱金香,在鼻子下嗅了嗅,笑道:“希望她會喜歡。”

妮可夫人道:“再加一句求婚誓言怎麽樣?”

海登失笑道:“您是準備嚇她還是嚇我?”

妮可夫人道:“我隻是想讓自己有個驚喜。”

海登衝她眨了下眼睛,笑嘻嘻地往外走,“您六十歲生日的時候,我會考慮下這個建議。”

蒙德拉住在海登房間隔壁的房間。其實那一間並不能算客房,這是妮可夫人為她第二個孩子準備的,隻是這個心願一直沒有達成。

海登輕輕地叩門,然後發現門被叩開了。

“莫妮卡小姐?”他低喚著。

門敞開的角度正好對著大床,所以他能夠非常清楚地看著他正臥在**,露著背。

海登又叫了兩聲,發現她依舊沒有回音之後,忍不住走了進去。

她看上去毫無生氣。

海登有點擔心,湊到床邊,低頭呼喚著。

從蒙德拉勻稱的呼吸來看,他隻是陷入了深眠。

早就領教過他對睡覺的執著的海登暗暗鬆了口氣,轉頭開始尋找花瓶。這並不是一件難事,因為妮可夫人幾乎在每個房間都放了花瓶,除了儲藏室。

海登拿起花瓶往裏看了看,然後放下花,抬起手掌,一個透明的水球在他掌心中緩緩凝聚。他將水球花環注入瓶中,插上花,才滿意地托著瓶子來到床邊,衝已經睜開眼睛的蒙德拉微微一笑,“午安。莫妮卡小姐。”

蒙德拉激動地坐起身。這樣的大動作讓原本堪堪掛在他瘦骨嶙峋肩膀上的連衣裙上身從前麵耷拉下一角,更好露出他半片胸膛。由於他身體是向前傾的,所以居高臨下看,凸起格外明顯。

盡管海登在第一時間轉過頭去,但是他承認,他什麽都看到了。

……

嬌嫩的粉紅色,他喜歡。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女性也可以擁有這樣平坦的……胸懷。想起皮包骨的身軀,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下廚師在晚餐上多加點肉食,還有提供點鮮奶什麽的。

蒙德拉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他轉身的動機,眼睛直盯盯地看著他的後背道:“你是魔法師?”

海登以為他已經穿好了衣服,正找一個話題解除尷尬,便轉身道:“是……呃,的。”由於蒙德拉仰著頭,他低著頭,所以他必須要承認的是,另外半邊他也看到了。不過這次他注意的不是胸,而是骨頭,蒼白的肌膚幾乎勾勒出蒙德拉骨骼的輪廓,全身上下好像隻有臉頰能找出肉來。

海登別開目光,猶豫了下才道:“您不整理一下衣服嗎?”

蒙德拉的注意力放在他是個魔法師的驚喜上。他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湊了湊,雙眼瞬間迸發出熾熱的光芒。“水係魔法師?”

海登終於忍不住伸出手,幫他將衣服拉了上去。

蒙德拉不耐煩地抖了抖肩膀,“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是的。”海登戀戀不舍地將目光收回,微笑道,“嚴格說來,是魔武雙修。”

……

魔武雙修?!

蒙德拉胸口有一團火焰在冉冉升起!

傳說中的魔武雙修!

“你是幾階?”蒙德拉鍥而不舍地問道。

海登並不是很願意回答這個問題,隨口道:“或許,比平均水準在高那麽一點兒。”

“兩樣都是?”蒙德拉不放心地確認道。

“可以這麽說。”海登眼中慢慢地多了些探究。說起來,這似乎是“莫妮卡”小姐第一次對海德因以外的事情這麽感興趣。難道說……他決定放棄海德因的懷抱,改投自己了。

——聽起來,這真是個明智的決定。

海登剛剛展開笑容,就被突然撲過來的蒙德拉驚住了。他反手摟住他,為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受寵若驚。

蒙德拉不停地摸著他的身體。

海登開始還有些矜持,不過……既然這裏沒其他人……海登決定犧牲一下,放下了阻止他的手。

“你是我的就好了。”蒙德拉邊摸邊喃喃自語。

海登:“……”這是……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