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輦搖搖晃晃的不夠平穩,以為一路上身邊小太監的催促,使得抬轎的轎夫們也慌了心。不知情的下人尚且如此,這知情的柳玉蟬此時已經心跳到了嗓子眼。

她雖是在雲衣的伺候下整理了妝容,在紀嬤嬤的口中學下了一套禮儀詞匯,但是柳玉蝶先前的招呼已經讓她清楚,她將麵對的是一次生死的考驗。

撐的過,她生,撐不過,還不是她死,而是要為了柳家,為了姐姐,也為了卸去心頭的怨恨,而將淑妃給拉下馬!

轎輦一落地,殿前的王公公就湊了上來,他打著眼色令身邊的下人宮女退的遠遠地,湊到柳玉蟬跟前隻假假的甩了下拂塵算是打了千兒,就急忙地說到:“柳貴妃啊,你可來了,這會的,皇上可火在頭上,你進去說話做事,可要多加小心!”

看似好心的提點,實際上是叫柳玉蟬知道自己已經要進火坑了。果然柳玉蟬聽了這話,心裏最後一點希冀也被擊碎的找不到影,隻看著王公公有些木納的點了頭跟著,走了好些步才算靈醒過來,一把抓了身前王公公的衣袖就要問話。

王公公被這麽一抓,臉色那個尷尬,忙是抽了袖子退了一步小聲說到:“柳貴妃,有話您隻管說,這般,奴才可擔不起。”

柳玉蟬反應過來是自己失儀失禮,當下也是急忙的把手縮回袖裏,低聲問著:“王公公,好好的皇上怎麽就動氣了?”

“嘖!”王公公砸巴下嘴,眼掃了下周遭才說到:“俗話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一大早的,奴才還想在貴妃娘娘跟前討個賞,等著娘娘您做了皇貴妃奴才能跟著討點好。可是有些紙它包不住的火總要燒起來,這事就這麽不偏不倚的傳進了皇上耳中,他能不氣嗎?”

“這,王公公,您說的是什麽事?”柳玉蟬死撐著問。

“這事不是奴才能話裏嚼的,反正真真假假的您心裏清楚不是嗎?沒有的事,說出大天來也沒人信,可有了影的事,隻是一點芝麻綠豆,隻怕也難脫關係!您說是不,貴妃娘娘?”這王公公臉上無甚表情,可話音裏卻帶著一絲調侃的味,弄的心亂如麻的柳玉蟬根本分不清楚他是在暗示還是在嘲諷,隻能自己慌的扯著衣袖。

王公公瞧著柳玉蟬那樣,也知道這沒心眼的小丫頭是個什麽情況,他故意咳嗽了一聲才說到:“貴妃娘娘,皇上還在殿裏呢,您這就和奴才過去吧,入了殿口,您稍待,奴才通報了就會傳您進去。”說完一轉身子,那佝僂的背微微挺了些,走在了前麵。

柳玉蟬渾渾噩噩的跟著,一路行到了殿前,王公公比了個手勢,柳玉蟬自然停在了殿口,見王公公一進去,那心都驚的隻有咚咚之聲,至於呼吸,似乎都嚇忘了,可偏這還不夠,還有一些不大但卻清晰的聲音在耳邊如雷轟下……

“皇上恕罪,小的隻是一時糊塗,當時小的並不知那是貴妃娘娘啊!”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帶著驚慌、不安、甚至還有一些敬畏。

“什麽叫不知!難道不是貴妃你就可以為所欲為?”皇上的聲音帶著怒氣,在這寒冷的時節更如冰刀。

“皇上恕罪啊,小的真無那些想法,小的就是一時糊塗被人所迷……”

“混帳!看朕不打死你這個……”

“皇上!”姐姐的聲音帶著一份焦急,但那帶著哭腔的聲音也滿是驚慌:“皇上不可啊!您若一時動氣打了他,那可就是等於承認我妹妹行下了不軌之事啊,不,臣妾絕不能看著您……皇上,雖然處置一個小小的花奴不是什麽大事,可是這件事,不過是道聽途說,即便這花奴口中聲聲說是我妹妹如何如何,但臣妾絕不相信我那純真如童的妹妹會做出那樣的事!皇上!臣妾相信這一定是有人造謠生事,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妹妹的啊!”

“皇後娘娘,您這話什麽意思?”陸悠韻的聲音也傳了出來:“你與皇上這般說話難道是暗示我嗎?我可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您別往我這裏推啊!”

“淑妃妹妹,我有說是你嗎?我不過就事論事請皇上三思,畢竟這事不但關係到我妹妹的名聲,也關係到我柳家的聲譽,若是我妹妹真有這些事,我也沒什麽臉麵活著,可是沒有這事呢?你是我妹妹口中念叨的姐妹,這個時候你怎麽能不與我一起勸勸皇上,好好徹查呢?你怎麽可以在一邊說風涼話!”

“我怎麽說風涼話了,好好的,我在屋裏,就被叫到這裏問我什麽日子可曾和柳貴妃在一起,皇上啊,那都是差不多一年前的事,我哪裏記得到什麽時候和她在哪裏見過呢?我是真記不得了啊!皇上!您若是覺得這花奴之言難辨虛實,您一會問問柳貴妃不就是了,大不了,叫這花奴與她當麵對質就是,何必非要什麽都來問著臣妾呢……”

“放肆!”帝王的震怒聲喝斥了淑妃那有些帶著嬌氣的聲音,在大殿裏一時安靜的沉悶裏,柳玉蟬已經雙腿發軟,偏此時還聽到皇上的言語:“朕已經夠煩心的,這個時候你們兩個竟然在朕的麵前爭執?淑妃,你和貴妃一直情同姐妹,兩人也常在一起,朕不問你問誰?玉蝶,你是堂堂皇後,你是一國之母,就算她是你的妹妹,也犯不著你這麽沒了禮儀的在朕的麵前爭的麵紅耳赤!此事,朕就問玉蟬,朕要她和這花奴好好對上一對!誰若答不上來,說了假話,哼!朕就砍了誰的腦袋!”

“皇上,臣妾知錯,但是事關妹妹聲譽,臣妾不相信妹妹會有此等行徑……”柳玉蝶的哭聲訴說著姐妹的情誼,柳玉蟬此刻的鼻子也有些酸。

“皇上,臣妾也不該與皇後娘娘爭吵,可是臣妾也的確不知道這事,就算宮裏流言一出,皇上要查詢,但臣妾卻不記得當初的事,而且那個時候似乎是臣妾才有身孕的日子,宮裏有所避諱,好似不怎麽外出的……”

“是嗎?”帝王的聲音似乎帶著一份冷笑:“可是朕聽著有人也提到了你!”

“什麽?”淑妃的聲音立刻抬高了一些,繼而是她急急地說詞:“皇上,這一定有什麽誤會,先前花奴說的是日子裏,臣妾身有龍嗣,並不常出屋,偶有遊園也的確會去貴妃那裏坐坐,可當時未見玉蟬有什麽避諱之行啊,而且,臣妾也並不常去,不見得就能撞上那些事……”

“是嗎?”皇上的聲音正懸著,王公公的聲音也湊了上去,顯然是等了一會才好開口,皇上一聽貴妃到了,立刻說到:“叫她進來!殿前所有相應全部退到台階以下!”

沉寂的背後是逐漸加深的恐懼,王公公出來的一抬手,柳玉蟬隻覺得天都是昏暗的。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呼吸,深吸一口氣抬腳入殿,身後本就相距有些距離的宮女太監也就退的更遠,完全的下了台階。柳玉蟬看著遙遙的王公公,還是硬著頭皮進了殿。

繞過黑青的廳,穿過玄色的帳,當她走進殿內正堂的時候,帝王則震怒在上而背對,其下姐姐哭的是梨花帶雨半俯身於桌幾,淑妃是雙膝跪地,眼露憤恨,而一個低著腦袋弓背如蝦的男子,跪伏在地上的身影,簡直叫柳玉蟬連行禮的勇氣都沒了。

“妹妹!”柳玉蝶眼見玉蟬那僵住的樣子,便順勢衝了過去將她摟在懷裏哭,而淑妃此時也扭著頭瞪了柳玉蟬一眼。

陸悠韻是生氣好端端的自己被她給牽扯進去,可她這一瞪,卻被柳玉蟬會錯了意,誰讓她的姐姐才告訴她的事,今日的事都是因淑妃而起,所以她理所當然的認定,陸悠韻終於是為了加害姐姐去奪那儲君之位,而和自己撕破了臉。

“姐姐,何故這般哭泣?你們這是……”柳玉蟬此刻忽然覺得心裏不慌了,好似一切的擔憂都沒了,就連先前找不到呼吸,此刻也便的坦然,隻是心微微的痛著,還有絲絲的冰冷。

“哼!”帝王的聲音先落了下來,緊跟著龍天舒轉了身,鐵著一張臉坐了下來,柳玉蟬本能的推開了姐姐,下跪行禮:“臣妾玉蟬見過皇上,時逢召來時,正在塌間小眠,故而更衣洗麵有所耽誤,還往皇上勿怪……”

“朕才沒功夫理會這些,朕問你,堂上所跪的此男子,你可認得?”龍天舒怒火中燒,才沒功夫在這裏繞圈子,直奔問題而去。

柳玉蟬看了那花奴一眼,點了頭:“認得,好似曾在我院落裏植種過花草,護理過一些花卉,隻是……叫不上名字,瞧著有個印象。”柳玉蟬有些坦然的答著,今日其實才算是瞧的這男子眉眼仔細。

那男子有些驚住的掃了柳玉蟬一眼,繼而低著頭。

“難得貴妃你記得的如此清楚,那朕問你,她是何時何地到你院裏去修花剪草!”皇上生意不自覺的拔高了許多。如果是之前突入起來,柳玉蟬一定心慌非常,可是這話,她卻是覺得好似一切都不重要了,隻輕輕答著:“好像是去年四月吧,日子記不大清楚了,隻記得是淑妃姐姐懷孕有些月份了。”

陸悠韻本不想言語什麽,忽聽柳玉蟬說到自己,本能的說到:“你幹嘛提我?”

柳玉蟬淡淡一笑:“淑妃姐姐,您何必這麽瞪我,哪天你不是正巧來看過我,還和我一起論起花草的嗎?”

--小小的檢討一下,這幾日,琴兒的更新很不穩定,一個是年底好多事,再一個是琴兒的身體很糟糕,重感冒中,就差隔離了。大家包涵一下吧,頭疼還流起眼淚,碼字真的有些艱難,我隻能說爭取2月裏更新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