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群趕緊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巴,再用眼神示意齊明上前去捂住小朗的嘴,其實這種情況下捂不捂他的嘴已經沒意義了,因為他全身一直在劇烈顫抖,上下牙齒也在打顫,根本沒力氣和能力可以喊出來。

寢室再度陷入一片寂靜,我們四雙眼睛都死死地盯著那扇門,歎息聲沒有再次響起,我望了一眼肖群,想讓他把手鬆了,我感覺到自己快出不上氣了。

“咚、咚、咚”——門有節奏地響了三聲,像是有人在外麵敲門。我感到小群子捂我的手微微有些發抖,看來連膽子最大的他也被嚇到了。就在我們繼續屏住呼吸去聽那聲音時,寢室內突然響起“砰”地一聲,我轉頭一看竟是小朗被嚇得暈倒在地。

然而此時我卻為他慶幸,因為他至少不用再受這種巨大恐懼的折磨,不會留下這種恐怖的記憶,要知道,這種感覺,生不如死。

齊明去探了探小朗的呼吸,然後對著我們點了點頭,我剛開始還擔心他那種全身高度緊張顫抖的情況摔下去會不會出什麽問題,現在看來沒什麽事。齊明走過來和我們站到了一起。

“咚、咚、咚”——門又響了三次,這次的聲音越發低沉,與上次不一樣的是,不像是用手在敲,聽起來倒像是……像是一個人在用腦袋撞門,一下又一下。

這聲音在萬籟俱靜的夜裏是那麽地刺耳,一聲聲直擊我的心房,讓血液沸騰。我們三個大氣都不敢出,就這麽把門看著,恐懼、無助、渾身發冷。

我多麽希望這時門突然被打開,然後平時查樓總扳著個臉的舍管阿姨站在門口大聲罵我們一通:這麽晚還不睡覺瞎鬧什麽啊。然而,門沒有打開,那聲音就像是馬上要把門撞開,卻又永遠都撞不開。

齊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手忙腳亂地摸出電話,胡亂按了一氣後垂下了手臂,臉上寫滿著無奈。我猜他是想打電話讓別人來“救”我們,但看樣子沒有打通,我用眼神詢問他,他做了一個口形——沒信號。

我心裏一個激靈,用手掰開肖群的手,用口形問齊明“幾點了”,我很希望他告訴我一個其他的數字,然而,他看了一下手機,沒有說話,直接把手機遞到了我眼前——4點零4分……

剛剛看帖子的時候不是才9點過嗎,怎麽這麽快就淩晨4點過了。難道是我們看帖子太專注以致於忘記了時間的流失?

那也不對啊,平時再怎麽玩,到了兩三點過都會困得不行的,但今晚很明顯我們四個都沒人說瞌睡來了要睡覺。那這4點4分是什麽東西?莫不是時間被人動了手腳。

什麽力量如此強大到可以改變世間的時間?我想不明白,也弄不清楚,我感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迷潭,明明抓住了什麽,卻又什麽都沒有抓住。

此時此刻,我感覺到自己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馬上就要爆炸了一樣。當低沉的撞門聲再一次響起時,我像聽了什麽指令一般,著了魔地轉身衝向門對麵的窗戶,打開玻璃窗就往上爬。

肖群一個箭步衝上來死死抱住我,生怕一不留神我就“飛”了出去,強忍著聲音質問我“你做什麽?”

我沒有回答他,瘋了一樣使勁掙脫,此時的我隻想從窗戶跳下去,逃離這讓人崩潰的房間,哪怕是死。

我還在拚命掙紮,齊明也過來和肖群一起抱住我。我眼中布滿血絲,對窗外充滿了無限向往,力氣也比平時大了許多,我像是不認識眼前的兩個人一樣,用手抓、用嘴咬、用腳踩,隻想掙脫他們的束縛,隻想逃離。

我的心中殘留的一點清醒意識卻在思考,我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變得這麽的衝動。我覺得身體內有一股很大的力量在鼓動著我去跳樓去死,好像死亡是一種很令人興奮的事,我感覺自己被控製了。

然而,僅是一瞬間的事,馬上我的內心就繼續被那種強大的力量所控製,我使出更大的力量去掙脫他們,我沒死過,不知道死亡為什麽讓我這麽渴望,隻想去享受飛在空中的感覺。

當我快要成功時,隻覺後腦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敲了一下,我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當我睜開眼看到潔白的床單時,我知道自己再次來到了校醫院,而首先映入眼簾的竟然是輔導員薑慧老師,我一直認為這個隻比我大三歲的女子與腦海中“老師”這個詞相去甚遠,不是說她水平不行,而是她看起來就像一個鄰家的姐姐。

她看著我一笑,你醒啦,餓不餓,我讓肖群他們先去吃飯了,讓他們給你帶點回來吧。說著就給肖群打了個電話。

五分鍾後,肖群和齊明出現在病房門口,手中拿著五份盒飯。

我想坐起身來,卻發現後腦勺一股陣痛,盯著他倆問,“是誰打的我,下手還真夠重的。”

肖群尷尬地“嘿嘿”笑了兩聲。

齊明在一旁說道“虧得群子靈機一動把你打暈了,不然你可能真從窗戶跳下去了,真不知道當時你哪來那麽大的勁,我倆抱都抱不住。”

薑老師這時已從他們手中接過盒飯,遞了一份到我手中說“趕快趁熱吃吧,昨天晚上你們寢室一下暈倒兩個人,學院教務室和院長辦都驚動了,院長在北京參加學術交流會,一再叮囑我過來了解下情況,慰問慰問你們。”

沒想到上大學這麽久,我竟是以這樣一種方式得到院長的關心。

我們四人一人拿了一盒飯開始吃起來,我看著桌上剩下的一盒飯問這是給誰帶的,肖群用手指了指旁邊,我順著看去,這才發現另一張病**躺著的竟然是鄒小朗,我記得他被嚇得暈倒在地,看來還沒有醒。

我邊吃邊問他倆後來發生了什麽事,肖群說他把我打暈後就和齊明又回到寢室門背後,繼續盯著那扇門,如臨大敵。然而,門後卻再也沒有發出什麽聲音。不知過了多久,齊明扭頭看見窗外的天空已微白,也不管到底幾點了,直接給輔導員打電話,沒成想此時打了一次便通了。

薑慧小老師接口說道,當時她正在睡夢中,接到電話聽說寢室鬧鬼嚇暈了兩個人,匆忙就趕了過來,到8號樓時天已大亮,她便叫上舍管阿姨一起到了826,那時我和小朗仍然處於昏迷狀態,怎麽都叫不醒,無奈隻得把我們送到了校醫院。

我殷切地望著她,試探著問道“小慧老師,你也看到了,我們826寢室真不能住人,能不能給我們換一間啊,這次我們隻是嚇暈,下次說不定就直接嚇死了。”

她說剛才已經把這事詳細地匯報給院長了,院長的意思是讓我們好好休息,沒事就多背背英語單詞,別成天亂想。

我瞬間就不淡定了,語調提高了八度說“亂想?他憑什麽說我們在亂想,要不讓他也來826住上幾晚試試,啥狗屁院長,一點都不關心學生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