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另一個男生身後,沒人發現了我。這時,隻見夏藍宣再次翻動起這具男屍。

“你做什麽?”說話的正是我前麵的男生。

“沒什麽,我就研究研究男人與女人四肢的差別究竟有多大。”夏藍宣頭也不抬地說。

她從腳上看起,先看了腳心,接著看小腿大腿,腹部,屁股,胸,背。我留意到一個細節,她看其他地方都隻用了幾秒,而背上卻看了有十秒以上。

她看完了背上,當我以為她要放下男屍離開時,她做了一個驚人的舉動——她猛地掀開了蓋在男屍頭上的白布,同組的人包括我都齊刷刷地看了過去。

男屍的麵部已經完全變形了,眼珠凹陷,麵如死灰,白裏又有著幾分黑氣。那一刻,我覺得這張麵孔比嚴利敏和小旭的白臉還要嚇人,趕緊閉了眼,可閉眼後腦海裏仍然有它的影子。

“你瘋了!”剛才開刀的男生一把推過她,撿起地上的白布重新蓋在男屍頭上。

夏藍宣沒有說話,默默地離開了。我看著她的背影,想著她剛才的舉動真瘋狂。冷不丁的,她又回頭看了一眼,而且是看向了我這邊,看得我心頭一寒。

“你是誰啊?”我麵前的男生回頭問到。

“秦傑,他是我朋友。”小佳及時出現化解了我的尷尬。

回去的路上,我把夏藍宣的行為告訴了小佳,她站住想了下說,“你覺得,她的樣子像不像是在找一個人?”

聽小佳這樣一說,我又把兩次課上她的行為回想了一遍,一拍大腿說,“她翻看身體是為了找某種記號,而倒數第二排那具男屍的背上應該有著那個記號,至少是極為相似的,所以,為了確認,她掀開了他頭上的白布。”

“而結果是,那具男屍並不是她要找的人。”小佳說。

“她怎麽會在實驗室找一個死人,這個夏藍宣,究竟有什麽秘密。”我喃喃地說著。

我和小佳都被夏藍宣的行為吸引了注意力,卻忘了於我而言更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在醫學院的實驗室裏,有一具男屍會抓住我的手,並且隻抓我一個人的手……

下課時都17點了,我們直接去了一餐廳吃晚飯。吃著吃著我就想起了打開標本胸膛後裏麵白花花的腸子,頓時沒了胃口,把筷子放到了一邊。

小佳問我怎麽不吃了,我不想影響她的食欲,隻說中午吃得太多了還沒有餓,她便自顧自地繼續吃。等她吃完了,我送她回到3號樓,自己也往8號樓走去,準備回寢室休息一會。

齊明還躺在**,敢情這小子午飯後一直睡到了現在,瞌睡蟲上腦了吧。

我問他,“怎麽今天不去打籃球了?”

“有點熱,不想動。加上藍宣下午有課,我打球她也不會來看,我就索性偷個懶。”齊明躺在**懶洋洋地說。

聽他說起夏藍宣,我很想告訴他今天在實驗室這個女生的瘋狂舉動。不知道當齊明知道她對屍體那麽感興趣甚至還用手翻動了好幾具男屍後,還會不會像之前那樣喜歡她。

話到了嘴邊,我又咽了回去。每個人都有喜歡一個人的權利,我又何苦去做這種損人不利已的事,隻待他自己去發現夏藍宣究竟適不適合他吧。

肖群上個期末回家時,把電腦放進了衣櫃。雖然衣櫃沒有鎖,可鑒於他不再是之前那個好說話的小群子,齊明也不好意思直接取出來用。

暑假齊明呆在學校,除了打籃球追夏藍宣,呆在寢室的時間甚是無聊。他中途便回了趟家,回學校時帶了一台電腦過來,是問他爸要的。雖然他爸媽管他管得嚴一點,可對於他的要求,隻要不太離譜,都會盡量滿足的。

從那以後,他的電腦便取代了肖群的電腦,成了我們寢室的娛樂工具。這時,我沒事做,便一屁股坐在齊明的椅子上,打開電腦玩起了遊戲。

期間,齊明在**翻過去翻過來,弄得掉了不少的灰塵,我說了一句,“睡不著就趕快滾起來吃飯,再晚食堂就關門了。”

“又不想起來又睡不著,真煩。”說完這句話,他還是坐了起來,從扶梯下到地板上。

看著我正玩遊戲,他拉過小朗的椅子放在我旁邊,坐下來看我玩。

過了一分鍾,他鼻子使勁吸了吸,我問他,“你感冒了?”

“不是,怎麽寢室有股消毒水的味道。”他說。

聽他一說,我猛地想起了實驗室那具用福爾馬林泡過的男屍抓了我之後,我還一直沒有洗手,把左手拿到鼻子前一聞,果然很大的氣味。

我趕緊放下鼠標,衝到洗漱間,打開水龍頭,擰到最大,把左手腕放在水下衝洗,然後又擠了洗手液洗了好幾次才放心。

抬起頭,我在鏡子裏看到了那張眼睛凹陷麵如死灰的臉,嚇得我大聲罵了一句,“*的!”隨著打開了洗漱間的燈,鏡子裏什麽也沒有。

“怎麽了怎麽了?”齊明聽見我的聲音跑了過來。

“沒啥,我清清嗓子。”說完,我又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洗了把臉,讓自己頭腦清醒了一些。

“我暈。”齊明丟下這句話就出寢室吃飯去了。

待他走了,我又大聲罵了幾句,“夏藍宣,瓜女人!”都是她讓我看到了那張恐怖的臉,記在了潛意識裏麵,晚上肯定要做噩夢了。

我給小佳打了個電話,說了那個男屍的事情,她在電話那頭也著急地說,“對啊,我們竟然忘了這麽重要的事情。他好像隻抓你的手,並且還是在沒有人的情況下。你說會不會是因為師父說你是極陰極寒之體,鬼怪都喜歡你啊?”

“我才不要鬼怪喜歡我,隻要你喜歡我!”我馬上說到。

“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像蝙蝠精想吸你血一個道理,鬼怪都喜歡你身上的氣息,或者是感受到你身上的陰寒之氣,把你當成了他的同類呢?”小佳解釋說。

“好像有一些道理,不過我的陰氣是帶有活人氣息的啊,和真正的鬼魂是不同的。”當初小旭也正是因為沾染了我的氣息才不會被陰差識別出來。

“萬一有些鬼不夠聰明,分辨不出來呢?”小佳說這句話時話語裏有了點輕鬆的味道。

“暈,鬼也有智商的區別啊。”我在電話這頭也輕笑了一聲。

“這樣吧,我們抽個時間去找兩位師兄商量一下,讓他們給你出出主意。實在不行,去實驗室做個法,把藏在那具男屍體內的鬼怪驅走就可以了。”小佳對她的兩位師兄很是自信。

“恩,有澤老師出馬,我就放心了。”經過上次平頂山之行,我對澤老師的道法也更有了信心。

22號是周五,出了這麽一件事,我和小佳商量好第二天休息去城裏玩一天,好好開心一下,下午順便去澤老師家裏吃晚飯,把這事給他講一講。

周六早上8點,我依然準時在一餐廳門口等到了小佳,本來是想睡個懶覺的,可想著早點進城去玩,我就有了起床的動力。

吃了早飯,我們直接去到校車站,然後到城裏轉車去國色天香樂園。

位於省城沿江區的國色天香樂園,周圍很多同學都去玩過了,雖然單個人的票價是50元,可玩過的同學回來後都說項目很多、玩得很爽,完全值這個價錢。

我和小佳說了幾次要去玩,都因為其他一些事情耽擱了。夏天馬上就要過完了,再不去就玩不了水上項目了,我們便決定周六去那裏玩一天,不管有什麽事,都不推後了。

到達樂園門口時,已經9點半了,我們買好票就興致勃勃地衝了進去。一進去就傻眼了,因為是周末,人很多,幾乎每個項目都要排十分鍾到半個小時的隊才能輪上。

不過來都來了,票也買了,總不能回去吧。我們考慮了一下,對照著票上的項目介紹,著重選了十多個最中意的項目,先把它們一一玩過,有時間再玩其他的。

按照這個戰略,我們首先去了所有戀愛中的人都喜歡坐的摩天輪。摩天輪這邊人也很多,但是一次可以上三十多個人,所以我們隻等了幾分鍾就坐上了它。

摩天輪慢慢旋轉了起來,隨著座艙越升越高,我們的視線也越來越開闊。到達最高處,我看著下麵的城市、下麵的人群,突然有了一種天高地厚的感覺——想飛到那最高最遠最灑脫,想擁抱在最美麗的那一刻。

“小佳,現在我們在高空,如果摩天輪出了故障,直接倒了下去,在落地前,你想對我說什麽?”我看著小佳的眼睛問她。

“別說這麽不吉利的話。”小佳伸手來捂我的嘴。

我拿開她的手,堅持地問,“你會說什麽啊?”

“那你先告訴我你會對我說什麽?”小佳狡黠地一笑。

我用雙手拉起她的雙手,與她目光相對,動情地說,“我愛你,至死不渝。”

小佳臉上的笑慢慢凝固了,眼中閃起淚花,撲進我懷中,喃喃地說,“笨蛋,我也愛你。”

抱著她在懷中,那麽真實,那麽溫暖,那麽甜蜜。在摩天輪上說愛你,聽雨聲嗒嗒滴滴,最幸福的鮮花,你的胸口貼在我的臉頰……

從摩天輪下來,我在左,她在右,我的右手一直牽著她的左手,手心傳來的溫度遠遠超過了夏天的熱度,掌心汗汗的,卻也舍不得分開。

我們來到了旋轉木馬項目,這裏的人相對少一些,多是一些兒童。或許是大家覺得來到國色天香把時間浪費在這樣一個公園裏麵都有的項目上很不劃算吧。

然而,我和小佳坐在相鄰的兩匹木馬上,手牽著手,不停旋轉,看著周圍的世界都模糊了起來,隻有一起轉動的彼此,永遠是那麽清晰,心中的感覺是如此踏實——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有你在一起,什麽都不怕。

樂園裏最刺激的項目莫過於過山車,但我有恐高症,所以我們放棄了這個項目。轉而去了好玩的激流勇進,這是一個水上項目,雖然發了有雨衣,可濺起的水花實在太大,小佳的頭發濕了不少,我的T恤也濕了一大塊。

我開玩笑地說,“可惜你的衣服沒有濕,不然我就有看的了。”

小佳先還沒有反應過來,愣了幾秒鍾,伸手便在我的手心掐了一下,痛得我忙說,“不可惜不可惜。”

這三個項目玩了,就到中午了,我們在樂園裏的肯德基吃了點東西,就又繼續排隊去玩其他的項目。

一直玩到了下午15點鍾,我接到了齊明的電話。

“磊子,你一大早就起床,一天不見人影,跑到哪裏瀟灑去了?”

“我和小佳在國色天香玩。”周圍太吵,我大聲地說。

“好啊,都不叫我一起。”

“叫你來當電燈泡啊?”我笑著說。

“我可以叫藍宣一起啊,正好創造一個好機會。”

“算了吧,她鐵定不會答應你。”我打擊著他。

“那你就錯了,今天她主動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