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此次的正麵交鋒,國棟充分提高了警惕性,處處小心,不給他們單獨威脅他、傷害他的機會。每次下井,他都跟一幫要好的工友們一塊下去。就是在日常生活起居中,他也盡量避免獨來獨往。晚上睡覺,除了把門栓死、頂牢外,床前還常常立一根一頭打磨得像錐子一樣尖利的八棱鋼釺,枕頭之下還壓在一把滿尺的藏刀,睡覺也是不完全脫衣服的,真正做到了厲兵秣馬嚴陣以待。

國棟知道,葛小聶千裏迢迢奔狗頭金人來,自然不肯就此罷休,以後必定會巧取豪奪。為此,他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決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在這個地方,他們自然不會為所欲為,但這幫人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兒,自己還得倍加小心才是。為此,他找到自己最好的朋友牛進軍和邢興國,說:“牛哥、邢哥,從陝西來的這幫姓劉的人不是善茬兒,我們得小心提防……有朝一日兄弟如果遇到什麽不測,肯定是這幫人害的,咱們弟兄一場,你倆可得給我伸冤報仇……”

“小賈,你在說笑吧?”二人麵麵相覷,完後笑著說。

“我說的是實話,你們以後會知道的!這幫人來我們礦,絕不是為了那一月幾千元的工資!他們肯定另有目的……”他一臉嚴肅,表情決不是說笑。

“嗬嗬!”他倆依然笑著說,“照著這麽說,你是知道他們來這兒的目的了?”

“這個……這個,我倒不知道,但他們肯定另有目的,你倆心裏有數就行了……”他期期艾艾地說。

“嗬嗬,嗬嗬,現在是太平盛世,哪有這樣的事啊?再說,來這地方的人,都是為了那倆遝錢兒,除了錢,他們還想要什麽?……這是岩金礦,他們想掙到錢,唯一的辦法就是多出工、多上班,不像砂金礦,還能憑運氣掐一快金子一夜暴富……”

“對了,老邢,你聽說去年有個叫甄國棟的砂娃偷了一塊狗頭金跑路的事兒嗎?”

“怎麽沒聽說過?那事兒鬧得整個戴彤縣都轟動了……聽說那狗頭金大得真跟一個狗頭一樣,也不知是真是假……”

“如果真有那麽大,那肯定值幾千萬了……”

“肯定很大,不然不會有那麽多人都想得到他……再說,金子天然什麽模樣,比如狗頭、癩蛤蟆以及牛、羊什麽的,已經不能用重量來衡量它的價值了,它已經是一塊有靈氣的寶貝了……聽說,為這塊金子,色洛鎮還發生了一起凶殺案,死了好多人呢……”

“就是就是!不過聽說這狗頭金有點邪乎,誰拿了它,倒黴事就會不斷……”

“是啊是啊,但凡過於珍貴的寶貝,一般都邪乎……老邢,你聽說過巴西黑珍珠的故事嗎?”

“聽說過啊!據說,那東西很邪乎,誰擁有誰倒黴,天災人禍不斷,一個個無法善終……”

他倆在那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把個素來迷信的國棟聽得心驚肉跳。回想他攫取狗頭金的這一年多時間,確實倒黴事不斷,直到葛小聶這幫惡人找上門來。難道這金子確實是個不祥之物,不但不會給他帶來財富和幸福,反而會……他不敢想下去,突然沒來由地朝正在聊天的牛進軍和邢興國吼道:“都他媽的胡扯!它不就是一塊不會說話,跟生鐵疙瘩一樣的東西嗎?哪有那麽邪乎?”

他倆立馬噤聲,互相看看後,小心翼翼地問:“你敢情見過那東西?”

“我哪兒見過?我哪有那麽好的福氣?”他意識到自己失言了,立馬打掩護,“我挖了十多年的金子,那叫什麽狗頭金的沒見過,其餘什麽枕頭金、蛤蟆金的,不是我吹,倒是見過不少,哪有那麽神奇的?隻是金子大了,人們硬往什麽物件上想,你想,世間東西這麽多,哪能沒有一件相像的?”

“那倒是!”二人首肯國棟的理論。

看到二人讚同自己的觀點,當下心中寬慰不少。冥冥之中的事大可不理,但現實的問題不得不高度重視。這天以後,他更加謹小慎微,嚴加提防。他知道,葛小聶他們一直在覬覦他的狗頭金,隻是沒找到機會而已。幾天以後發生的兩件事,更加驗證了自己的判斷。

有天晚上,他在灶上吃飯時,發覺葛小聶他們看他的眼神有些異樣。那晚,他約牛進軍和邢興國在自己的宿舍裏玩“牛九”玩到很晚,送他們回去後,熄滅了等,然後在**偽裝成有人睡的樣子,悄沒聲息地溜出來,在門上做了記號後,到牛進軍和邢興國的房間裏偷偷地睡了。第二天一早去查看時,發現有人進了他的房——他插在門縫中的草杆不翼而飛,貼在門扣上的透明膠帶也被撕裂,房間也顯然別人翻動過!

他冷笑一聲,不置可否,權當沒發現這事兒。第二天剛好是發工資的日子。他在財務室監督發工資時,對葛小聶開玩笑說:“劉哥,俗話說,打架離不開親兄弟,上陣離不開父子兵,你的叔侄表兄這個班組,這月業績最好,瞧,領的工資誰也沒你們多!改天我請示廠長,給你們發點獎金?”

“嗬嗬,全靠賈廠長關照!如果真有獎金放下來,我請賈廠長喝酒,”他看到正在旁邊領工資的牛進軍和邢興國,改口說,“也請你們兩位,俺們弟兄們一塊來個一醉方休……”葛小聶打著哈哈說。

“謝謝劉哥,哪天有機會我們好好戰一場!”牛進軍和邢興國異口同聲地說。

“是啊是啊!同在一個礦上,這個機會肯定不少,要不,今晚咱們就喝一場?”葛小聶笑著拍拍手中剛發的工資說。

“要不就這樣,賈廠長?”牛進軍和邢興國轉身征詢國棟的意見,“我哥兒倆可是請處就到……”

“好啊!”國棟裝出熱情的樣子,“我昨晚帶幾個弟兄剛好套了幾隻大旱獺,那家夥肥得流油,我們正好改善改善生活……”

說幹就幹,葛小聶叫吳文冕在小賣部裏抬了一箱青稞酒,國棟叫灶上煮了一鍋旱獺肉,就在國棟那副廠長的辦公室兼臥室裏吆五喝六地喝開了。

這場酒喝得有點艱難。大家都是各懷心思,表麵上親密無間,暗自裏卻是鬥智鬥勇。葛小聶把主要心思放在了國棟身上,他一方麵跟他套近乎,一方麵想讓他酒後吐真言,無意中說出狗頭金的下落,為此他狠命地跟國棟劃拳;國棟一方麵提防這些家夥把他灌醉後下黑手,一方麵還巧妙應對,盡量引導葛小聶和吳文冕不要扯上狗頭金的話題,怕被牛進軍和邢興國聽到了,又增加兩個搶奪的人。牛進軍和邢興國也在使勁跟葛小聶和吳文冕劃拳,也想讓這倆小子酒後失言,無意中透露出來海湖礦山打工的目的。吳文冕開始還在沒心沒肺地開懷暢飲,但喝著喝著突然認出了老邢,一股涼颼颼的寒意自脊背哪兒冒出了,讓他有了不寒而栗的感覺。他雖然不知道老邢的底細,但在色洛鎮,老邢那隻一掌就拍得他半個身子酥軟,好幾天才起身的絕技,讓他曉得此人絕非等閑之輩,起碼絕不是靠吃黑苦打工掙錢糊口的農民工!

認出了老邢的吳文冕嚇得不敢喝酒了,吃了兩塊肉後就趴在桌子上裝醉。看到吳文冕醉了,國棟借驢下坡,說:“今……今晚我們就喝到這兒,我……我也吃不住了……”說完,一頭栽倒在**。

眾人見狀,一哄而散。

聽著眾人腳步聲遠去,他起身拴上了門,和衣躺在**,輾轉反側地思謀著盡快離開這個地方的辦法。後半夜,他突然聽到門外有人在輕輕地走動。他大驚失色,心想葛小聶這狗日子果然不出他所料,想趁他酒醉之際圖他性命!好在自己早有準備,不然今晚如戲中所唱“吾命休矣!”

他輕輕地跳下床,穿戴整齊,雙手握住那根八棱鋼釺,腰裏懸掛了滿尺藏刀,藏在門後嚴陣以待。

門外來人顯然不知道裏邊的動靜,他們在門外悉悉索索地摸索了很長時間,然後又輕輕地敲門,喊:“賈廠長、賈廠長……”聽到裏邊沒動靜,他們便大膽地用什麽物件撥拉門閂。

就在門打開的一瞬間,國棟“啪”地拉亮了燈泡。麵對突然明亮的世界,來人一下子懵了。還未等他們回過神兒來,國棟的鋼釺已經毫不客氣地朝他們輪了過去。三下五除二,進來的幾人已然躺在地下鬼哭狼嚎了:“賈廠長,快住手,是我們……”

看著躺在地下完全喪失了攻擊能力的四人,國棟這才擦了擦眼睛仔細觀看,原來是葛小聶的四個侄子,分別叫劉誌忠、劉誌孝、劉誌仁、劉誌義的。

“是你們啊!”他故作吃驚地說,“我還以為是盜賊呢!你們為啥不敲門啊?你看你看,這算什麽話,都是一家人……傷得嚴重不,要不趕緊送醫院?”

“還行……”弟兄幾個呲牙咧嘴地在國棟的扶掖下站了起來,“賈廠長,您下手怎麽這麽重啊?我的胳膊估計折了……”

“對不起,對不起!”他一邊連聲道歉,一邊暗想,狗日子要不是燈光乍亮之際發現不是葛小聶和吳文冕,心念甫動之際手下留情,隻怕你們幾個真的缺胳膊短腿,實實在在起不了身了!

“你們幾個這時幹啥?有啥事明天說不行嗎?幹嘛半夜三更地來找我?”他一臉的自責,卻又裝出還在醉酒中的樣子,打了個哈欠說。

“我們是大夜班,後半夜炸藥不夠用了,我們想請你給我們批點炸藥……我們知道您今晚跟葛……我叔一塊兒喝酒,怕醉了叫不醒您,就直接進屋想搖醒您……唉,想不到您……”

“哦!是這樣啊!那……那個炸藥申請表呢?我給你批……”他懷疑這幫小子是葛小聶指使,一來探他虛實,二來恐嚇他給他下馬威的。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他可不願在這事兒上再行糾纏,說著拿過申請表,歪歪扭扭地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所需炸藥的數量,便打發他們走了。

第二天早晨他想,如果那幾個小子是真的來批炸藥、自己誤傷了他們的話,葛小聶肯定要來跟自己討個說法的;如果是他指使來的,那他肯定會打爛牙齒肚裏眼,吃了這個啞巴虧,不會跟他提這個事的。果然,晚上在灶上吃飯時,葛小聶和吳文冕對他訕訕笑著,問:“賈廠長,昨晚喝醉了沒?我們可是被你整得爛醉如泥,直接斷了片子,怎麽回的宿舍,都記不清了……”

“我也是,也是醉的一塌糊塗,睡得跟死豬一樣……”他也嗬嗬笑著。反正占了便宜,幹嗎不賣乖?

“嗬嗬,嗬嗬!昨晚下酒菜太少了,喝起來容易醉……等那天我進城了,多搞點下酒菜,我們再喝一場……”

“好的好的,到時候我喊上牛進軍和邢興國……”說著,端了飯碗,走到一個角落裏坐了下來。他實在不想跟他們有什麽過多的糾纏。經過了昨晚的變故後,他對他們有了本能的反感和恐懼。但葛小聶打了飯菜,徑直來到他麵前,一邊吃,一邊跟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差不多飯後餐廳裏人走得差不多時,突然壓低了聲音說:“甄國棟,你那狗頭金,實在不願讓我們看看嗎?”

“我說了,那金子不在我身邊,”他顯然不高興了,語氣有些生硬,“你就別癡心妄想了!我知道,你們不僅想看,而且想霸占它!我今天明明確確的告訴你們,那東西被我藏在一個誰也不知道的隱秘地方,這個地方,我現在也想不起在哪兒了……”

“你多慮了!我們真的隻想看看而已……”

“那有什麽好看的?跟一塊生鐵疙瘩差不多……”心想,你當我是三歲的小孩啊?

“嗬嗬,”他不生氣,依然和善地說,“你隻知道那金子的商品價值,卻不一定知道它的科研價值和收藏價值……實際上,它的科研價值和收藏價值遠遠大於商品價值。話句話說,在你的手中,這金子隻能按每克一百八十元的市價賣,……對了,你那狗頭金多重?哦,聽吳文冕說,重約6.5公斤。可能你也算過了,它大約能賣它的一百二十多萬元,而在我看來,它的價值比這個多十倍都不止……

一席話說得國棟怦然心動!牛進軍和邢興國也說狗頭金有重要的科研價值和收藏價值,今天這狗日子也說,莫非那東西果然比一般的金塊貴重?誰不希望自己手中的東西刹那間瘋長十倍?今天下午無事,不妨聽聽。但他表麵不動聲色,笑著搖搖頭,“簡直胡扯……哪有這樣的事……”

“嗬嗬,抓瞎了吧?看來我得給你好好上一課了!”葛小聶將飯碗撥拉到一邊,扔給他一支香煙,自己也點燃了一支,斜靠在椅子上,賣弄似地給他大講特講狗頭金。

“首先,我問你,你知道什麽叫狗頭金嗎?”斜陽下,他眯著眼睛問。

“嗬嗬,不就是像狗頭的金子嗎?”

“非也!哦,錯了!”他意識到自己談話的對象是個識字不多、近乎文盲的人,盡量用大白話來說明和解釋,“狗頭金是指天然產出的、質地不純的、顆粒大而形態不規則的塊金,也就是說,凡是從地底下直接挖出來的成大塊的金子,都可以叫狗頭金,而不是形狀像狗頭的,才叫狗頭金……它通常由自然金,石英,特別是白銀等其他礦物集合體組成……”

“……”

“其次,我問你,狗頭金是怎麽形成的?”

“這個?”這個倒還不清楚,他想聽聽。

“目前,眾說紛紜,但主要有這麽幾種說法。傳統的看法以為,巨大的狗頭金是產於原生金礦中的大塊山金,大塊山金風化破碎時被分離出來,繼而又被洪水或冰川機械運動運到低窪地沉積而成。但奇怪的是,在開采原生金礦時,從來沒有找到過大金塊。就像我們現在開采的這個岩金礦,根本沒有什麽大塊的純金……所以,這個說法我認為不對……

“第二種說法是:天然金塊是由某幾種土壤細菌造成的,由於流水中的可溶金即金離子與細菌孢子表麵發生化學結合,從而形成“生成晶體金”的基礎。這些微生物在生長的初期和中期,善於把可溶態金吸附和聚集在體內形成膠體狀,到達生長後期,又把體內的膠狀金絡離子還原沉澱成自然金。微生物又是群集而生,如此周而複始地進行,日久天長,在有利這種微生物生長環境的地方,從一個小小的金晶核,經過了千百萬年甚至幾億年的演化,逐漸聚集成大金塊……”

看到國棟一臉迷糊的表情,知道他聽了個稀裏糊塗。他得意地偷笑。對這種土包子,就要讓他聽不懂!他越聽不懂,越佩服你有學問,才會越相信你說的話。

“第三種說法是:是來自外星。四億年前,在前寒武係——反正是很早很早以前,宇宙中大塊的、富含金質的流星在隕落到地球,在穿越地球大氣層時產生強烈摩擦和劇烈氧化燃燒,消耗了隕石中的雜質,最後留下了“真金不怕火煉”的金子。這種金子在落地時,已經熔化成液態了,所以,許多狗頭金不同程度地呈現出**流動狀態……這種狗頭金含金量很高,世上極為罕見,或為民間私藏,或為鎮國之寶……

國棟聽到這裏,心不由得“怦怦”直跳。自己的那塊狗頭金質地純正,顏色鮮亮,絕不是什麽石包金、金包石或金包水!它莫非真的是從天上某個星星上來的寶物?如果是這樣,當成一般的金子賣了,真是不劃算。來到這個礦上後,他從水銀浮選岩金的方法中得到啟示,心想過段時間把那狗頭金拿來,熔化成小塊出售,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化為財富……幸虧還沒熔化掉!他幾乎倒吸了一口冷氣。

“知道了什麽是狗頭金以及它的成因後,我問你,你可知道這東西世界上有多少?”

“不知道”國棟老實地回答。

“讓我來告訴你吧!不然,你懷揣寶貝,卻不知道它的珍貴……”葛小聶點燃了一支煙,娓娓道來。

“這種天然形成的大金塊,目前世界上也隻有八千多塊!物以稀為貴,以為它太稀少了,所以尤為彌足珍貴……”

“等等,老葛!你是怎麽知道這一切的?莫非……”他本來想問,是不是為了得到他的這塊,你對這個進行了專門的研究,還是編了這麽一套鬼話來騙我呢?但話到口邊,他卻打住了。

“嗬嗬!”葛小聶和善地笑著,“我忘了告訴你,我大學學的就是地質專業……”

“那你?”

“嗬嗬!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問,你既然是大學生,是有知識有文化的人,是人們眼中的天之驕子,幹嗎放著好好的工作不幹,卻犯了罪,東躲西藏呢,是吧?說來話長,以後有時間慢慢給你說……大學畢業後,我又在霍總的公司——你知道,就是韓海山鑫鑫公司的總公司工作多年,因此,對礦產資源包括黃金算得上是頗有研究……

“好了,閑話休提。這狗頭金不僅因為稀少而珍貴,更重要是,他有著無法估量的科研價值、收藏價值和觀賞價值……

“首推第一的,當然是它的科研價值了!簡單地說,發現狗頭金有利於尋找原生金礦。通過對狗頭金的研究,可以推斷出在發現它的地區,應當存在或至少曾經存在原生富金集合體。也就是說,地質專家可以通過你的這塊狗頭金,可以發現大的金礦。這個價值你說大不大?

“當然沒得說了……”

“第二,是它的收藏價值。在全世界這八千多塊狗頭金中,最大的,是1872 年10 月10 日在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的砂金礦中掘獲的,重約285 公斤,價值超過一億元!我國目前最重的,是1909年四川鹽源縣采到的,重約31公斤;1985 年,我國四川白玉縣發現一塊重4.125 公斤的狗頭金,1986 年又采得一塊重達4.8 公斤的……我國最近一次挖到的狗頭金,就是1996年出自青海戴彤縣,也就是你這塊狗頭金的同一產地發現的重大6.7公斤的那塊,你的這塊重達6.5公斤?如果真是這樣,可算得上是中國第三了了,它的收藏價值簡直難以估量!1934年,在澳大利亞維多利亞金礦發現的一塊重約3千克的狗頭金,竟被美國一賭場老板以120萬美元買走,較當時金價高出十幾倍,還未剝除其中共生的石英等雜質;委內瑞拉產出的每組自然金晶體(0.5~3cm),經紐約外匯銀行估價25萬美元;原蘇聯某金礦發現的長3.8~12cm的立方體金粒已由莫斯科銀行全部高價收購……

“……”國棟無言以對,聽得差不多傻眼了!

“第三,是它的收藏觀賞價值。天然金塊必然有形,這也是它神奇和有靈氣的標誌……它們形態各異,有“狗頭”、“金雞”、“枕頭”,有的像昂首的臥獅,有的像蹲坐的青蛙,有的像奮蹄的駿馬……無論怎樣,它們的表麵都裹著一層高成色的粉末狀金膜,金光閃爍、美麗動人!最神奇的,還是1996年你們縣挖出的那塊,其狀酷似子母猴,母猴席地而坐,懷裏抱著一隻小猴。在其下部一側,還有一隻“烏龜”正在爬行,**高高昂起,似在觀察周圍動靜,龜身下部還活靈活現露出一隻前足和一隻後足,給人以一種神秘的動感,整塊“狗頭金”的圖案動靜配置自然,惟妙惟肖,真可謂鬼斧神工,令人驚歎不已!

“由於狗頭金上述三方麵的價值,現在,世界上的許多地方,不管在標本界,個人收藏界裏,這種自然金的估價都是極高的,常常把它作為科普宣傳的上乘佳品和自然博物館或地質博物館的鎮館之寶,比一般的金子價格高出數倍乃至幾十倍,而且在市場上還很難見到……

“可惜,大多數人乃至黃金礦山的相關人員至今尚未完全認識到它的價值,在礦業開發過程中,對天然塊金也就是狗頭金存在的巨大破壞與嚴重的浪!這種破壞和浪費可謂觸目驚心!將價值連城的自然金礦物晶體粉碎,按普通金價進入市場,白白浪費了寶貴的自然金礦物晶體資源……”

葛小聶的這番闡述,將孤陋寡聞的國棟聽得一愣一愣的。看到國棟這個樣子,葛小聶知道自己的基礎工作發揮了作用,便在桌上掐滅了煙蒂,問:“賈廠長,我的話你聽懂了沒?”

“聽……聽懂了……就是說我的這狗頭金是個寶貝……”

“嗬嗬,你隻是聽懂了一半……我的意思是說,這狗頭金不僅是個寶貝,而且是個價值連城的大寶貝!還有一層意思是:這個寶貝,在我的手中才能變成寶貝,賣上大價錢……在你手中,隻不過是一塊普通的金子。按現在的市價計算,一克八十多元的金子而已……"

國棟默然了。這狗日子所言不謬。

“怎麽樣,弟兄,願意將你這東西給我看看?”

“我幹脆打窗子說亮話,”看看到國棟不說話,他單刀直入,“有道是無利不起早,如果通過研究你這狗頭金,發現大的砂金礦,我負責我們總公司投資開采,新的總公司,也就是新礦,我們倆各占10%的股份……

“之後,我通過關係,將它以黃金十倍甚至二十倍的價格賣給國外的大資本家或收藏家……當然了,我要抽40%的傭金,你看怎麽樣?”

“……”

“我知道你得想想……這事兒也不急,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回答我……當然了,至於分成嘛,可還有再商量的……”說完,他收拾了碗筷,吹著口哨走了。

這一夜,國棟想這事想得頭痛欲裂。這狗日子說得沒錯,這東西在自己的手上,充其量也隻能賣個金子的價格,而且幾乎賣不出去。小賣家沒錢拿不下它,大賣家又找不著,而且,大賣家都是有勢力有背景的家夥,到時候他們見財起意,來個巧取豪奪,說不定會落個人財兩空。這一年多來,他之所亡命天涯,最主要的一個目的,就是找個合適的買主將它賣了,然後隱姓埋名在某個地方,過他富足而幸福的日子,但一直沒找到。昨天聽了葛小聶的一番說道,才知道這東西如此值錢,更不能將它便宜賣了。而實現價值最大化,看來,目前也隻有這葛小聶了。真如他所說,如果根據對著狗頭金的研究發現金礦,給他10%的股份,那簡直不得了,自己不但源源不斷地得到財富,而且可以成為有地位、有錢財的上流社會的人物!

再說,如果通過他將它以金子幾十倍的價格賣出去,即便是葛小聶抽掉40%的傭金,自己仍然可以得到上千萬。有了這筆錢,自己和梅香這輩子夠了!但這40%傭金也太高了,明天還得繼續談談,盡量往下壓,能壓多少算多少。

第二天早晨起床後,他又覺得這事兒有點不對勁。葛小聶這幫人千裏迢迢追到這裏來,目的自然是這塊狗頭金,這些家夥會不會騙他拿出狗頭金後,翻臉不認人,要麽巧取豪奪據為己有,要麽謀財害命一並將自己殺了,怎麽辦?自己可是寡不敵眾啊!

“必須想個完全之策!”他敲著自己的腦袋說。但想了兩天,也沒想出個切實可行的辦法來。這天早晨,工人們大都上班走了,工棚裏一片安靜的時候,葛小聶問:“賈廠長,我給你說的那事兒,你想得怎麽樣了?”

“還沒想好!”他老實回答。

“我知道你還有很多擔心!這也難怪……我是個爽快人,為了消除你的擔心,幹脆這樣好不好?你把那金子按市價賣給我好了,我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以後的事你就別管了……”

“不行!”他毅然決然地一口回絕了。要是三天前,他還不知道它的價值時,他會欣然答應的。一年多來,他夢寐以求的不就是這個嗎?期望有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將這炙手可熱的東西盡快變現,但現在不行,這東西現在不僅僅是一塊金子,而是一個價值連城的寶貝,他怎能便宜出手呢?

“那依你,怎麽辦才好?”他依然是一副不急不的樣子,笑吟吟地問。

“這……”他實在沒有什麽確保萬無一失的好辦法。

“你看這樣好不好?為了表示我的誠心,我先付給你一百萬元定金,等那狗頭金研究完、賣出去後,我們在按實際價格分成……”

這倒是個好辦法!隻是這10%的股份太低了,而他那40%的傭金卻太高了!自己冒著生命危險弄到手的東西,他舉手之勞就拿走一半,實在有點不公,自己也心有不甘啊……

“隻是你分得有點太高了……”他小心翼翼地說,唯恐自己惹他不高興了,這家夥拂袖而去,他這金子又賣不出去。

“嗬嗬,你是擔心這個啊?”他嘴上笑著,心裏卻狠狠地說:媽的,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死到臨頭了,還這麽貪心!“這些問題我們可以商量的啊!這樣吧,那股份,我拿5%,你拿15%——總公司最多也隻會給我們20%的股份;至於那傭金,我拿30%——你要知道,這東西賣到國外,必須走私出去,我是冒著犯走私罪坐牢的風險啊!少了30%,我也不想幹……”

“這……”他還在猶豫。

“要不這樣,你再找別人看看,要是人家的條件比我好,那你賣給別人好了……這事就算我沒說!”說完,他轉身欲走。

“等等!”國棟急了。一年多的經曆讓他明白,再也找不到這樣的主兒了,“那……那一百萬元錢,你什麽時候給我?”

“隨時都可以啊!隻要你有誠意,我倆今天到縣城,我就把錢打給你!”他停頓了一下,“隻是,我必須盡快見到金子……”

“那好辦,隻要你先將那一百萬給我,我就帶你去取金子……”

“爽快!”葛小聶將手伸過來,跟他緊緊握在一起,“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就這麽定了……”

談定後,二人都有點迫不及待,當下就搭乘礦上辦夥食的車,去了縣城。在縣城銀行門口,葛小聶問:“錢你要現金,還是打到卡上?”

“打到卡上吧!一百萬現金,沒法帶!”國棟說。

“我想也是,我倆還得去拿金子呢!”說著,從錢夾裏取出一張銀聯卡,遞給國棟,“這是一張存有一百萬的卡,密碼是六個零,在全國的任何一家銀行都可以取錢,不信你就在這兒試試……”說著,他指指旁邊的MTV取款機。

國棟接過來,插了進去,輸入密碼,賬麵顯示整整一百萬。完了他又輸入取款一萬元,取款機嘩啦嘩啦響了一陣後,吐出了一萬元嶄新的百元大鈔。

“嗬嗬!我想在路上用!”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解釋說。

葛小聶不置可否,笑笑,轉換話題說:“你那金子在什麽地方,我們趕緊去取!”

“在你們老家陝西的一個地方。我倆一塊去取,還是我一個人拿回來交給你?”

“既然在我們老家那兒,我倆一塊去吧!我也想趁這個機會去老家看看……”

“你方便嗎?”他笑著問,意思是你們在老家犯了事,回去不怕被逮住啊?

“嗬嗬!你也不是不方便嗎?”意思是你也不是被公安局追捕嗎?不是也有被逮住的危險嗎?

“哈哈!”二人心照不宣地大笑,他倆今天的心情都不錯,“小心使得萬年船,不會有事的!”二人異口同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