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261 大結局

“唐組長,你的電話!”

唐之洲低著頭在寫報告,警衛員忽然來敲了敲門。

她抬起頭來,警衛員對她笑了:“是樓部長的電話,他說今天成立CM部第二小組,新組長很快就要來報道了,讓你接待一下。”

“我知道了。”唐之洲站起來,“辛苦你了。”

“不辛苦,唐組長才是真的辛苦呢!”警衛員是個新來的毛頭小子,被她那粲然一笑弄得差點臉紅,他毫不掩飾自己對唐之洲的崇拜:“唐組長身體還沒有完全康複,就回來工作,我們都特別佩服!”

唐之洲輕輕笑了。

她放下手裏的筆,走到辦公室那邊去接電話,她皺起了眉頭:樓以森真是越來越不像樣了,度個蜜月都不好好度,得了個空子還要拿公事來煩她,她已經夠忙的了!

“幹嘛!”接了電話,唐之洲有些沒好氣。

樓以森在那邊哈哈大笑:“路今說你一定會生氣,又被她猜中了。”

“能不刺激我麽?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唐之洲頓了頓,又補充:“還有,為什麽不直接打我手機,非要用辦公室的電話打給我?”

“打你手機你會接麽?”樓以森在那邊笑得更大聲了:“我猜你不會接。我先通報一下情況好了,我跟路今現在在斯裏蘭卡,我們打算明天起程飛往法國,然後去荷蘭溜一圈。路今會給你帶禮物的,當然,這是看在你送我們新婚禮物那麽貴的份兒上!”

唐之洲不由恥笑:“小氣鬼。”

自從在溫家發生了那一起爆炸案之後,樓以森跟路今都覺得生命無常,很快就跟雙方父母商定了結婚的事宜。八月的時候,他們的婚禮在北京舉行。唐之洲送了兩人一套完整的原木沙發,耗費了她整整兩年的工資,讓路今和樓以森直呼她如今十分土豪!

樓以森笑夠了,才斂了笑意:“說正經的吧。”

“新成立的第二分組組長是個什麽人?”唐之洲說:“你讓我接待她,但她的資料保密度那麽高,我根本沒見過她,不認識怎麽辦?”

“怕什麽,你當初不也在完全失憶的情況下,跟朱琳周旋了很久麽?”樓以森反駁。

唐之洲氣笑道:“我那也是因為見著了她,從她言行舉止裏推斷的。你這個組長我見都沒見過,怎麽猜?”

“也是。”樓以森後知後覺。

唐之洲無語的凝視蒼天,他在那邊也知道唐之洲不耐煩了,連忙笑著陪小心:“好了好了,待會兒路今會給你發資料的。看在我的麵子上,你就好好幫我接待她吧,人家可也是刑偵大隊的精英人物呢!”

“你的麵子值幾個錢?”唐之洲反問。

樓以森樂了:“不值錢,那你就看在我是路今的親親好老公的份兒上吧!”

唐之洲不由由衷說:“路今嫁給你,虧了。”

掛斷電話,她回到自己的電腦前,打開了郵件。裏麵果然有一封路今發來的郵件,裏麵是一份簡曆,上麵寫著:林笑凡,女,二十七歲,公安大博士生畢業,北京公安廳重案組組長,任職兩年,破獲重案二十一起,經國安部同意,批準成為國安局CM部第二小組組長,帶隊進行重案調查工作。

上麵有一張照片,白皙幹淨的瓜子臉,長頭發,消瘦的肩膀有種強硬的冷漠。

唐之洲笑了。

看著這個女人,她真有一種看著三年前的自己的感覺,難怪樓以森要讓她去做接待。

林笑凡在下午兩點來報道,唐之洲看了看時間,現在才十一點,還來得及吃個午飯。她收拾好東西,起身往樓上去。

秘書瞧見她,行了個禮,才說:“唐組長,權將已經等你很久了。”

“快去吃飯吧。”唐之洲和藹地笑了:“我自己去找他。”

她徑直走到辦公室門口,透過門上的長方形玻璃,看著裏麵的他。權晉安靜地坐在辦公桌後,正捧著一堆資料在閱讀。上午的陽光正好,從他身後的窗戶裏投過來,照著他的軍裝。那樣純正的綠色,有些耀眼得讓她睜不開眼睛。

唐之洲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柔軟地微笑。

時至今日,她才知道這個人多麽珍貴。

許是她的注視太過熱烈,權晉抬起頭來,對她招了招手:“過來。”

她推門走進去,權晉也推開手邊的東西站了起來,他抱著她,見她麵上含笑,也不自覺地染上了幾分笑意:“怎麽這麽開心?”

“新來的第二組組長,我看著特別對胃口。”她說。

“嗯。”權晉點頭:“成立第二分組簡直是我做過的最明智的決定,你們CM部就一個小組,整天跑來跑去,實在是太累了。多一個小組,你的壓力也小些。我的意思,是要把犯罪調查科和特別行動隊都取締了,然後並入你們部門,以後改叫犯罪調查部。”

“可是這樣一來,不是有幾個部長了麽?”唐之洲詫異。

權晉笑了:“怎麽會?高層開會已經通過了決議,可能從明年開始啟用。”

新的決案是,樓以森依然是部長,原先犯罪調查科和特別行動隊的負責人,每人帶一個小隊,一共是四個小組。喬振華的案子結案之後,唐臨沂也因為涉嫌謀殺被抓捕歸案。他所帶的特別行動隊,也並入了第一特別行動隊。你是犯罪調查部第一小組,林笑凡帶第二小組,原先的犯罪調查科組長帶第三小組,特別行動隊二隊組長帶第四小組。原先路今隻是CM部的獨有資源,現在,經過實踐,證明了她的價值非凡,國安部決定從她手裏以兩千萬的高價,買下了她建立的數據庫,作為國安部犯罪調查部的共享資源。以後,路今還會有一個同事,每個人負責兩個小組的信息工作。

“好吧,你是領導,你說了算。”唐之洲撇嘴:“現在可是吃飯時間。”

“我知道,我已經約了人來。”權晉搭著她的肩膀,將她往前推了推:“走吧,他們也應該等急了。”

權晉約定吃飯的地方,就在國安局對麵的大酒店裏。這是溫言新近開的五星級酒店,根本是方便唐之洲——她手裏拿著溫言給的免費就餐卡,連路今都說,這酒店簡直就是她個人的免費食堂!

權晉帶著她來到包廂,裏麵已經有了幾個人。

他們進來,裏麵的說話聲瞬間就低了下去。唐之洲一一掃過他們的臉,感覺頗為驚喜:“陸雲舟,黃雲,範一凱,你們什麽時候回來的?”

陸雲舟站起來,替她和權晉拉開了椅子,才笑著說:“昨天剛到的北京,這一次去武漢軍區,那邊真是太熱情了,多留了幾天。”

他說著,不由感歎了一句:“自由真好啊!”

“對,自由真的很好!”唐之洲也由衷地感歎,她端起酒杯,敬了他們一杯:“為我們的自由和清白,幹杯!”

大家相視一笑,一飲而盡。

過往恩怨,都已經是過去了,隨著唐之洲在溫家別墅上的新生,就代表一切都終結了。

“你們有什麽打算?”唐之洲見幾個男人都在笑,不由問道。

陸雲舟說:“我跟黃雲沒什麽打算,還是跟著權晉幹。至於範一凱……他剛剛從珊珊的墓地回來,看來是有了不少領悟,他九月要去從軍,以後出來跟著我們。小範現在是大人了,做事情也挺有魄力,我很看好他!”

範一凱也點頭:“是啊,珊珊做了那麽多,都是為了我,我不能辜負了她。”

他說起徐琳珊,表情還猶自帶著悲傷。唐之洲知道,他已經撐過了最艱難的時刻。

她笑了起來。

電話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權晉,走到包廂外去接電話。是溫言打來的,他的那邊放著悠揚的曲子,唐之洲不禁說:“你在BUSBAR啊?”

“你又知道了?”溫言顯得很無奈:“那你猜猜,我在幹什麽?”

“這麽溫柔的曲子,一定不是談生意。”唐之洲凝神思考,聽著溫言那邊放鬆的呼吸,她繼續說了下去:“你現在很享受,很放鬆,似乎是約會?但你約會的對象應該不是女人,而是男人。我猜,你是約了吳謙吧?”

“沒勁兒。”溫言說:“又被你猜中了。能不要那麽聰明麽?”

唐之洲仰著頭:“不是我太聰明,你跟吳謙低頭往下看,就明白了。”

樓上的兩個人低下頭來,她揚了揚手機,暢快地笑出聲來。

溫言跟吳謙一愣,也都笑了起來。

“耍賴。”溫言說:“還真以為你是猜的呢。你下班了?上來喝一杯吧。”

唐之洲搖了搖頭:“不了,跟權晉還有陸雲舟他們在吃飯,下次吧,我請你——”她頓了頓,補充說:“用你的免費就餐卡。”

溫言聽罷,在那邊跟吳謙哈哈大笑。

兩人隔著一段距離,目光交匯,心有靈犀地一般地暢快大笑出聲。

退回到朋友,有時候也沒有那樣艱難。隻要忍過了那一點痛,就沒有什麽大不了,就像溫言說的那樣:“我把你藏在最珍貴的心底,偶爾翻動回味,那也很美。”

他錯過了她,上天注定。就像幾年前,他比權晉先遇到她,卻生生錯過了她。後來在沈陽,他愛上了她,卻錯過了她情竇初開的純真年華,讓別人占據了她的心。就像在天津,他可以抹掉她的一切過往,可最終卻陰差陽錯留下了一個筆記本,讓她一再的重溫關於權晉的事情。就像那一天……他錯過了救她的機會,讓別人溫暖了她的靈魂!

緣定於此,唯盼來生。

下午兩點,唐之洲回到國安局。準點的時候,林笑凡來報到。

這是個高挑的女人,比她在照片上看到的還要美麗,也還要冷酷得多。她凝視林笑凡,這個女人的眼睛裏結了一層冰霜,看來,也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

兩人伸手相握,林笑凡的聲音冷靜出奇:“我是林笑凡,請多指教!”

林笑凡轉身離開,唐之洲就笑了,像,真的很像!

下班時間,權晉先回權家的老宅子裏接權禹原,今晚上,他們要在權宜那裏吃飯。唐之洲打算先去法院走一趟,她沒有記錯的話,今天是喬振華的案子二審,她想去知道結果如何。

庭審已經結束了,她問了相熟的律師,知道了大概。

喬振華被判死刑,跟他關係親密的諸多從犯,葛二麻子、陳連義、聶老二、陸倩怡等四人,同樣判處死刑。朱雲益、林業等涉嫌謀殺,判處無期徒刑。其他人等,楚宇、楊樂渝因為態度良好,配合警方出庭作證,分別判處十九年有期徒刑和十七年有期徒刑。庭審的時候,出庭作證的不但有曾經參與過這些事情的犯人,也有肖玲,以及被路今找到的李珊珊出庭作證,羅素義也出庭作證。呈上來的物證中,除了CM部找到的諸多證物之外,唐之洲從羅素義手裏拿到的東西,經過路今的鑒定和幫助,重新編寫了啟動程序,終於成功撬開了這個秘密。

李蓓蓓的確是個厲害角色,在這個秘密硬件裏,記錄很多喬振華跟馬希堯見麵的視頻資料、語音資料、電子圖片等。還有一部分兩人簽署的協議附件……諸多類似的東西,呈上了法庭。

喬振華無可抵賴,二審的敗訴,意味著他將永遠地結束他的一生。

離開法庭的時候,唐之洲不意外地看到了熟悉的人。

朱苒臉上還有淚痕,坐在法庭的觀眾席上,沒有動彈。觀看庭審的人都已經走光了,她入定了一般,眼淚滾滾而下。

唐之洲不由心軟,走過去遞給了她一張紙巾。

朱苒抬起頭來,見到是她,美麗的臉上卻沒有什麽表情,眼淚卻滾得更急了:“你最近有去看過我哥哥嗎?”

“打算一會兒去,要一起嗎?”唐之洲低聲說。

朱苒搖頭:“不了,我哥一定不想看到這麽沒出息的我。”

唐之洲心下惻然:“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還能有什麽打算?朱家倒了,我也不能繼續這樣混著。前段日子拿到了倫敦大學的MBA入學通知,我打算前往英國去求學。”朱苒看著唐之洲,勉強一笑:“我以前總是不聽他的話,現在才知道自己多麽沒用。你去的時候,多帶一些鳶尾花,我哥喜歡這種不惹人矚目的花朵。”

“我會記得的。”唐之洲說。

兩人就再也沒有什麽可說的。唐之洲驅車離開法庭,路過花店的時候,她走進去買了一大束鳶尾花。其實就算朱苒不說,她後來也知道了朱昌齡的很多事情。那些讓她在傷痛中振作起來的往事,對她來說,太珍貴了。

唐之洲以前不知道,在過往那些充滿傷痛的時光裏,曾經有一個男人這樣守護過她。

她也不知道的是,在她討厭著這個男人的時候,這個男人會讓她如此刻骨銘心。

她欠著這個男人。

她驅車來到八寶山公墓,夕陽豔麗,這裏美得令人側目。

唐之洲抱著鳶尾花登上階梯,默默數著台階的步數。九十九級,在兩棵蒼翠的鬆柏之間,朱昌齡就長眠於此。

她走過去,將鳶尾花放在朱昌齡的墓前。有些日子沒來了,墓碑上的照片有些落了灰,她用袖子輕輕拂去上麵的灰塵,照片上年輕的容顏,還帶著昔日熟悉的冷峻。

她驀然想到她以為是第一次見麵的情景。在山東海島監獄外,夜色裏他悄無聲息的來,她站在樹邊,他身邊跟著高怡婷,兩人匆匆地一瞥,隨即分開。那時候,她記住了這個男人冷傲不可一世的樣子,卻沒有注意到他凝視自己的目光有些什麽不同。

後來,兩人在地下酒吧大打出手,他手下留情,她步步緊逼,現在想來都是溫暖的回憶。

這個男人讓她覺得而不可捉摸,也許正是潛意識裏這樣認為,她一直在有意無意地對他建立起心防,疏遠他,打擊他,反抗他……可她從來沒有聆聽過他內心的聲音。

唐之洲想,她對權晉是寬容的,對溫言是厚重的,唯有對朱昌齡,一直以來都是吝嗇的。

朱昌齡從未恨過她,但她讓他過得很苦澀。等她終於回過未來的時候,他卻已經再也不是活生生的人,不能自由地呼吸,不能俊朗地笑,更不能再煩她、氣她、厚顏無恥地粘著她,讓她有機會去教訓他、說服他、祝福他!

誰能想到呢?

那天在溫家屋頂上,在最後的關頭,他會趕了過來。他一腳踹開了權晉,卻被朱琳帶著墜了樓。還未落地,已經在半空中爆炸了。

這些事情都是後來通過溫家的監控錄像看到的,爆照的時候,她跟權晉都昏了過去,並不知情。

唐之洲醒來的時候,權晉在她身邊。受到震動,她暈了兩天,卻記起了從前的事情。

她醒來的時候,權晉眼睛通紅,他拉著她的手,隻是反複說:“朱昌齡要見你,快去見一見他吧。”

那個時候,她甚至不知道為什麽。

權晉推著她去見了朱昌齡,他全身都纏滿了繃帶,除了臉沒傷,就沒一處是完好的。重度燒傷加上高空**導致骨折,他已經到了彌留之際,隻是一直不肯咽氣,一遍遍地問溫言:“她醒了麽?”

他離去之前,隻想再見一見她!

當她伸出手去,將他的手捧在手心裏,朱昌齡微弱地笑了:“爆炸的時候,我護著我的臉,就是怕你看了害怕。你害怕麽?”

“不怕,從來都沒有怕過你。”唐之洲搖頭,不知怎麽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朱昌齡含著笑,她握在手掌裏的手回握著她,他眷戀地看著她,示意她低頭過來。

唐之洲依言靠過去,就聽見他低低說:“你能來真是太好了。我在銀行的個人保管室裏,有一些東西,留給你了。”

他說完,忽然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在她的臉頰上印下了一吻。

唐之洲抬頭的時候,他已經永遠閉上了眼睛,隻是嘴角的一絲笑容,代表他曾經幸福過。

朱昌齡下葬之後,唐之洲才拿到了他留給自己的東西,兩個厚厚的本子,一張**,本子裏記錄的是他這幾年那些不能說出的心思,而那張**,竟然給多達近三百萬的銀行存款。他在本子的最後記載的,每存入一筆,就有一條記錄,而那些條目赫然是:唐之洲的生日禮物,唐之洲女生節快樂,唐之洲端午節快樂,唐之洲**節快樂……

那些存款,都是朱昌齡為她準備的各種禮物錢,他不知道她喜歡什麽,隻能用這種方式,來幻想她會買什麽。

原來一個男人傻氣起來,能夠傻氣到這樣的地步。

唐之洲看著朱昌齡的照片,回憶起過去,有些想笑。

那些被他疼著**著保護著的過去,都已經過去了。

朱昌齡到底是喜歡她什麽呢?她已經不想去探究,現在,她隻能從他一點一滴留下的文字裏,去猜測真實的朱昌齡是什麽樣的人。權晉曾經說過,以前的朱昌齡根本不屑於從政,更不屑於官場,他喜歡自由自在地,所以才會有人送他花花公子的稱號。可那樣的朱昌齡,唐之洲毫無印象,她能夠記住的,是後來那個帶著冷漠的厲害男人。

不管怎樣,她對他充滿了感激。

電話響了,權晉打來的:“怎麽還不回來?爸和大伯都在等你吃飯,給你慶祝生日。”

“就快回來了,我在朱昌齡這裏。”唐之洲說。

權晉在那邊沉默了一下,才說:“也好,讓他也祝你生日快樂。”

掛了電話,唐之洲站起來,在朱昌齡的墓前轉了一圈,她笑著說:“好看麽?今天是我生日,這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我很喜歡。我想,你也喜歡紀梵希,是不是?”

有風從山頂吹來,吹動了她身邊的鬆柏。

唐之洲想,那是朱昌齡在點頭。

她想起他難得的微笑,也不禁笑了起來,眼中卻有了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