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字對於在座幾個人來說，並不陌生。
莫無量急問：“此法作何解釋？”
許長夜並沒有著急說明，反而賣了個關子。反問二人，道：“你們可知，書院開派祖師，是以何法將這妖物鳳凰鎮壓？”
莫無量和秦宣麵麵相覷。
秦宣試探性說道：“難道是有關氣運一道？”
“不錯，就是利用氣運！”
許長夜感慨道：“氣運一道，玄而又玄，最是縹緲難尋。小到家族浮沉，大到皇朝興亡，皆由氣運所定。彼時，大周還未取代大商，天下之主還姓子。桑海之畔，傳有一凶獸作亂，吞食十數大城，血食生靈數千萬。凶獸所過之處，赤火連綿萬裏，經月不息。”
“後被證實，此獸乃是神獸之種，鳳凰一族，而且血脈純淨，遠勝於尋常太古遺種。此消息一出，皇朝震動。天下神山內，無數大修破關而出，行走世間，隻為斬了這妖物，還人間以太平，可是，這頭鳳凰的戰力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無論來者是誰，都被它一口吞食，成為血食。”
“眼見這妖物之禍越發嚴重，生靈塗炭，終於，一位身居帝都國子監的讀書人坐不住了，他上達天聽，直麵人皇，言其有辦法可平妖亂，隻求人皇下旨，請‘天’一助。人皇大喜，不疑有他，當即頒下敕旨，以人皇之身命令天地諸神，竭力相助。”
“可是，大商人皇不知，他隨意的一道旨意會給以後的天下走向帶來怎樣的變化，這一切都是這個讀書人的陰謀。他以人皇旨意為引，天下半數氣運為注，換來羅天諸神相助，裹攜大商氣運，與妖物鳳凰決戰於桑海之畔，最終將之鎮壓。”
“而後，這位讀書人為了防止妖物逃脫，設下封印，並在其上修建鎖妖塔，讀書人終其一生，再也沒有回過帝都國子監，而是在鎖妖塔旁邊成立了一處書院，因其胸中大誌，故取名為逐鹿......這便是逐鹿書院的由來，而這位讀書人，也就是逐鹿書院的開派祖師，年輕時，性格不羈，喜好道法，因而給自己取號雲遊道人。”
“大商皇朝因為大半氣運被竊取，天傾地覆，自此一蹶不振。疆土內霍亂頻發，義軍四起，不久後，新的人皇攻破大商都城，代商為周，建立了大周皇朝。可是，由於諸多氣運被供奉給了羅天諸神，人族四分五裂，一分成十三朝，其中雖以大周為尊，但人再難勝天，人皇地位一落千丈，其名不副實，故而，大周曆代先君又有承天命、立宗祠，是為天子的說法。”
許長夜微微一笑，自語道：“貌似說得有點多了，不過，你們隻需要知道，那妖物因氣運而被鎮壓，若說普天之下有什麽能讓它忌憚的，首選氣運。而氣運之力，確實極為克製那妖物。”
莫無量和秦宣明顯不知這些曾經的內幕。
乍一聽聞，無不驚駭。
在他們入書院之初，也是懵懂的少年兒郎，心懷蓬勃朝氣。前人所給他們灌輸的有關於書院開派祖師的形象無一不是偉岸、雄才大略、經天緯地的神仙人物。
這也讓他們自幼就或多或少將開派祖師視作心中偶像。
在他們的心裏，開派祖師必是心懷天下的偉岸君子，敢為天下先，為蒼生而奮鬥一生。
可在許長夜所講的往事中，這位開派祖師就從他們心中的偶像演變成了活生生的“人”。
有私心，有野心，也有自己的算計。
或許是為了天下蒼生，也或許是為了自己揚名，竟選擇與天神作交易，以秘法竊取國之氣運。
雖說的確是鎮壓了妖物，可後續的一係列惡劣後果，諸如天下大亂，人族分崩離析，以及人皇地位一落千丈等等，真的就是區區一頭凶獸鳳凰可以相媲美的嗎？！
毫無疑問，是弊大於利。
站在天下蒼生的角度來看，稱呼開派祖師一聲“罪人”似乎也無不可。
這前後形象的顛覆，讓秦宣和莫無量都有些三觀崩塌的無力感。
與此同時，他們的大腦還在持續運轉，思緒紛飛，種種雜念接踵而至。
電光火石間，他們兩個同時回憶起了某些事。記憶中，似乎有一條朦朧的線變得逐漸清晰。
一個隱約的猜測先後在他們兩個的腦海中成型。
這個猜測過於可怕，導致他們兩個彼此相望，都是一副駭然的神情。
大約六千年前，開派祖師雲遊道人竊取大商氣運，鎮壓妖物，然後創立逐鹿書院。
那時候，他知道天下即將大亂嗎？
別忘了，大商末年，這位開派祖師還活著，就坐在這逐鹿山巔俯瞰人間。
而在他故去之後不久，天下將亂之時，逐鹿書院“碰巧”站好了隊，其徒王天一院長跟隨大周始皇勘定天下，鑄鼎神州，鎮壓大周氣運。
大周始皇感書院從龍有功，特封王天一為鎮國侯，後世逐鹿書院院長世襲罔替。不僅如此，始皇還親自手書“帝國柱石”四字，鐫刻成石刻，立於逐鹿山上，供千萬人敬仰，光耀萬古！
正是因為有此殊榮，逐鹿書院才能曆經數千年而不倒，有了如今的崇高地位。
兩位院長，前者壞大商氣運，致使天下大亂；後者作為前者的徒弟，重聚人族氣運，再造新朝。
一番變化下來，天下唯獨多了一個崇高不朽的逐鹿書院。
這怎麽看，都像是一個局。
一個曆經兩代才完成的大局。
而布局者，正是逐鹿書院的開派祖師，雲遊道人！
想到這裏，莫、秦二人心裏無不掀起驚濤駭浪。
這位開派祖師，到底在東洲人族當中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呢？
盡管他們兩個想了這麽多，可是獨獨沒有懷疑許長夜說的話是假的。
畢竟相較於他們兩個後世人，許長夜來自五千年前，所能了解到的真相更不容易被篡改。
可信度更高。
而許長夜仿佛早已洞悉了他們內心的想法，當即笑道：“我知二位此時心中彷徨，但過往人物俱已化作塵土，往事不可尋。當下人，還是活在當下比較好，過往之事，還是隨他去吧。你還是你，我還是我，他還是他，至於開派祖師他老人家......還是史書裏的那個開派祖師。”
“如此不好嗎？”
莫無量和秦宣對視一眼，眼神逐漸堅定，繼而從容點頭：“如此甚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