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王]櫻色年華

另一邊,手塚和流川櫻並肩走在回去的路上。

手塚差不多已經有一米八的身高了,俯視著身側一米六三的流川櫻,她精致的側臉看上去容光煥發,安靜美好。

仿佛注意到了手塚的目光,流川櫻仰起頭來看他,露出白皙優美的脖頸,好像美麗高貴的白天鵝一樣優雅。

手塚側過目光。

流川櫻笑了笑,“怎麽了?”

“沒什麽。”手塚推了推眼鏡,“你好像改變了許多。”

“頭發嗎?”流川櫻看著手塚那標誌性的表示他尷尬的推眼鏡動作。

“不,總體感覺上。”

“因為……好像突然之間想通了一些事情。”流川櫻看著道路旁飄落的櫻花,緩緩地說道。

“我一直認真努力地做許多事,或許說是每一件事,習慣之後也就再也沒有覺得累過。但我不喜歡鋒芒畢露,因為站在頂峰的人會很寂寞。我從來不怕寂寞,但是我不喜歡別人太過關注而覺得理所當然的目光。這樣子,他們會覺得我再苦再累都是理所當然。我終究還是會在意他人的目光。我也會逃避。這世上沒有什麽應該是理所當然的。

“我做自己想做的事,為的是填補庸碌的生活。我想要的隻是簡簡單單,自由地行走。

我不是站在頂峰的那塊料。我不怕辛苦,隻怕做多了之後就變得理所當然。

“我從小就早熟,有很多人很多事很多感情,我都不願意去盡信,我不喜歡欺騙不喜歡背叛不喜歡被人遺忘,我一直都是這麽矛盾。我很少去審視自己,也不給自己留下那個時間去審視自己,哪怕我可以做得十全十美,我也盡量留下點瑕疵,以此證明我僅僅隻是優秀了一點點而已,是可以讓人接受的。

“我討厭欺騙卻一直在欺騙自己的心。多年以來的這個我,仿佛已經是最真實的我,但卻又好像從來沒有真實過。

“我現在已經不去想那些有的沒有的了,但是小時候的我,卻想了許多許多。我那時候還不到五歲,父母就離開我了,至今也沒回來過幾次。其實我都記得很清楚,在他們還沒有離開的時候,他們的關係就不好。我以為他們的關係宣告破裂是遲早的事,他們很少關心我和哥哥,所以大概哥哥從小就冷漠得很。

“我的未來隻能靠我自己。我從小就是這麽想的,所以我讓自己變得優秀。也許,是突然之間想正視自己了。因為青川老師說,畫展上要拿我的畫去展覽。如果不正視內心的話,那樣的我是沒有資格的。無關乎畫,這是一種態度。

“每次畫畫的時候我都是心無所擾,用的是最純粹的自己,這樣的感覺其實挺好的。如果不用心靈去作畫的話,是畫不出優秀的作品的。我之所以學畫畫,就是想要感受那個自在、真實的自己。一拿起畫筆,就變得六根清淨的樣子,真是很不可思議。也許,我真的很有天賦呢。在畫裏注入最純粹最真實的感情,不需要看透本心,隻管去感受就好。”

流川櫻停了下來,“感覺阿光可以理解,所以不知不覺就說了這麽多。”

手塚第一次覺得自己很笨拙,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好像是第一次在他麵前這樣子**自己的內心,直白的,透徹的,他可以清晰地看到,伸手可及。而那顆心放在他可以觸摸到的地方,他卻不知道該怎麽做。

的確,從小她就很成熟,讓他看不透。她好像一直朦朦朧朧的仿佛是不真實的存在,讓人無法觸摸。她的周圍永遠有一層神秘的氣息在環繞著。但不可否認,她是一個可以讓人信任,交托內心的可靠的摯友。

多年以來,隻有她理解到了他的內心深處,在他自己都還不曾看透的時候。仿佛已經超越了默契的存在。她早早地在那裏等著他,鼓勵他,理解他,幫助他,對他微笑。而他不知道能為她做什麽,不能給予一點安慰和理解。

她可以在他什麽都不說的時候深入他的內心做到那種種的一切,他卻隻能麵對她但抓不住她,更無法做到她對他所做的一切。她可以理解她,但同樣的時間裏,他卻不能。

他懊惱過自己,怨恨過自己。那種無力感讓人痛恨不已。但他卻無法付出什麽來回報。

現在,她把內心放在自己麵前,自己卻不知道該做什麽。這樣的話說給他聽,已經是一種超越信任的存在。

兩個人默默地走著。

“小櫻——”手塚已經看到不遠處的家門,感覺如果再不說點什麽的話,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那種仿佛一生都失去了機會的感覺,一輩子都會後悔的感覺。麵對青梅竹馬的摯友,一點點的隔閡都會讓他痛恨不已,一點點產生隔閡的機會他都不想讓它發生。

流川櫻停下腳步,抬頭看向手塚。

手塚微微啟唇,卻什麽也說不出來。眼底閃過一絲懊惱,眸光微微暗淡。

清冽的氣息迎麵而來。流川櫻愣了愣。

手塚的懷抱不像他的氣質那般清冷,是很溫暖的感覺。反倒是她,給人很溫暖的感覺,體質卻是偏寒的,明明她是出生在夏天的。大概流川家的體質都是這樣,流川楓也是偏寒的體質。平常做籃球練習的時候也是,裏麵一件T恤,外麵還要再套一件背心,哪怕是夏天的訓練也是如此。

手塚不知道這是不是衝動了點,突然就想給她一個擁抱。一向冰冷的臉上不易察覺地閃過一絲紅暈,眸子暗沉,湧動著不知名的情愫。

阿光啊,是個笨蛋。

流川櫻了解手塚的性子,所以知道他不擅言辭,隻能以這種方式來告訴她他的理解與無聲的安慰。這個答案,她覺得恐怕是他所能給出的最好的反應了。

她伸出手回抱他,摟在她的腰側上方,微微地笑。

手塚麵色柔和,微微勾起嘴角。一個清淺的微笑。

“爸爸!爸爸!”手塚媽媽慌慌張張地跑來。

手塚爺爺保持著平時一貫的冰冷嚴肅的表情,“彩菜,怎麽回事,慌慌張張地?”

“對不起,爸爸!不過您最好快點跟我出來,不然就來不及了!阿光和小櫻正抱在一起呢!”手塚媽媽的語速明顯非常快,情緒也非常地激動。

“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手塚爺爺皺眉。但是突然之間,他手中的茶杯落在了地上,“什麽?!你剛才說什麽?國光和小櫻?!快!快!在哪裏?告訴我!”

“是!爸爸!請您跟我倒院子裏!”

兩位情緒激動的長輩躲在院子裏,對著不遠處相擁的兩個人竊竊而笑,指指點點。

好樣的!國光!不愧是我手塚國一的孫子!手塚爺爺瞪大了眼,差點仰天長笑。

手塚媽媽則是眉開眼笑,掏出相機“哢嚓”就是一張!手塚媽媽!話說你什麽時候拿的相機!你的動作也太快了點吧?!啊?!

手塚爺爺看著兒媳的動作,豎起了大拇指,“幹得好,彩菜!”

流川天道!你個臭老頭子!哈哈!到頭來還是我贏了吧!我早就說過了,小櫻注定是手塚家的人!你就後悔吧,嫉妒吧,生氣吧!哈哈哈!

手塚媽媽燦爛地微笑,啊呀,我一直擔心阿光不開竅,交不到女朋友呢,看來……其實阿光很厲害嘛!完全不用擔心啊!真不愧是我的兒子!

遠在神奈川的流川爺爺打了個噴嚏,怎麽回事?有種不好的預感……難道是——手塚老頭又在算計我了?!

流川爺爺!您的感覺真是敏銳啊!用一個詞來形容您,就是“真相了”!

流川楓,你有沒有一種“辛辛苦苦到頭來還是棋差一招”的感覺?神奈川的“狼”都讓你惦記上了,可是東京還有啊!

“阿光——”

手塚鬆開手,又開始推眼鏡,側過目光看著路邊的櫻花,臉色微紅。

流川櫻倒沒有不好意思,還是慣常的微笑。反正阿光一向靦腆,看著他尷尬或不好意思地推眼鏡掩飾什麽的時候,其實她都有一種惡趣味。

“來了!來了!”兩位長輩看著走近的兩人趕緊溜走!

兩人走進了手塚宅的大門。

“哎?!小櫻,你來了?”手塚媽媽,您是演技派的!臉上的表情真的是煞有其事啊!您這是“驚”倒了呢還是“喜”到了?

“彩菜阿姨,您好,我又過來打擾了。”

“啊,沒事沒事,打擾的好啊!小櫻來的話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手塚媽媽笑。

“?”手塚和流川櫻對視。

“快進來吧。”

流川櫻笑著頷首,“手塚爺爺呢?我過去問個好。”

“爸爸在後院,小櫻你自己過去吧。”

“好的,那我先去看手塚爺爺,阿光。”

手塚點點頭,背著網球袋上了樓。

手塚媽媽捂嘴偷笑了兩聲,愉快地哼著歌兒走開了。

又是“和諧”的一個夜晚啊!在長輩們“詭異”(其實是曖昧)的目光下,兩個人頂著“?”回到了各自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