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上一期文學報是一石擊起千層浪的話,那這期報紙簡直就是天雷滾滾,震耳欲聾。
什麽?文學報的東家蘇真就是池非先生本人?!
這段刊登在文學報上的內容再次讓全京城的人都看傻了眼。
池非先生是誰?相信沒幾個人會不知道。
就算不看話本的人,也肯定聽說過他的名字。
因為各處酒樓茶館的說書先生幾乎每一個人都不止一次地評說過他的《仙俠》和《重生》。
而近年來極受平民百姓歡迎的《梁祝》和《梁祝改》這兩出戲,也是改編自他所寫的第一本話本《梁祝》。
不僅是京城,大江南北各省各府都有大把他的書迷。
關於池非先生這個人,許多人都想一睹他的廬山真麵目。可惜沒幾個人真正見過他,甚至連他是什麽人,有幾歲都一無所知,此人實在太過神秘。
然而,如今卻突然爆出一個無比勁爆的消息,那就是被官府帶走的文學報東家蘇真正是池非先生本人。
如此驚人的反轉,怎能不讓人目瞪口呆。
許多人看到這期報紙的時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雖然也有人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假,但池非先生的確從文學報建報伊始就在上麵連載小說,而且自從蘇真被抓後就再無音訊,兩者實在太過巧合,所以絕大部分人都相信這是真的。
此時在鎮國公府內,鎮國公寧誌遠突然一拍大腿大聲笑了出來,把剛進來的姚氏給嚇了一跳。
“幹什麽呢,咋咋呼呼的。”姚氏白了他一眼。
“你快過來看看,這小子竟然連這樣的法子都想得出來。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寧誌遠一邊大笑一邊把那張報紙塞給她看。
姚氏看完後,也十分驚訝,前後翻了一遍才問:“這報紙是蘇真早就印好的?”
“沒錯,這兩期報紙肯定是他提前印好的。
最後這期更絕,他是特意等到自己被官兵帶走後,才安排人去到處發放的。
這樣一來,福王那些人就不敢再給他亂定罪名了,否則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姚氏卻並不像他這麽樂觀,仍然憂心忡忡地說:“可就算是這樣,福王他們還是不會放過他的,最多就是延長一些日子而已。
隻要人在他們手裏,是生是死還不是由他們來決定。”
寧誌遠卻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說:“不,他圖的可不止是這些。
我已經看明白了,這小子特意發這兩期報紙,其實是在造勢,他想引另一個人出手。
也許沒有人會在乎文學報東家蘇真的性命,但肯定會有大把人在乎紅遍京城乃至大江南北的當紅作者池非的性命。
如今所有人都在關注此事,如果那位真想對付二皇子和福王的話,那他一定會借此機會大作文章。”
“你是說那位會出手?”
“八九不離十。這是一個扳倒福王和趙功名的大好機會,我相信那位一定不會輕易放過。
隻要他肯動手,蘇真這事就有轉機了。”
“希望如此。不然蘇真有什麽三長兩短的話,小芷一定會很傷心的。那丫頭是真的上心了。”
“放心,這回情況不一樣了。
這小子真是個鬼才,我都想不到這樣的法子,卻偏偏讓他給想到了。
我現在是越來越喜歡這小子了,確實有勇有謀。
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寧誌遠一邊說一邊把報紙上那幾行字又看了一遍,看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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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期文學報出現的第二天,最新一期新京報也上市了。
在這期新京報最顯眼的位置有一篇文章,標題是:新京報九十兩出售,望貴人大駕光臨。
這篇文章大概的意思是:如果銷量排第一的文學報隻值一百兩的話,那排在第二位的新京報就隻能賣九十兩了。
新京報人單力薄,報社所有人都非常害怕得罪那位貴人,然後被人以莫須有的罪名關進大牢屈打成招。
因此新京報特此登報聲明,懇請那位貴人前來以九十兩的高價收購新京報。以免新京報落得跟文學報一樣的下場。
什麽叫罵人不帶髒,殺人不見血。這篇文章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篇文章以極其尖酸刻薄的言辭大加諷刺那位權勢滔天的貴人,以及為虎作倀的巡城禦史趙功名等人,讓人看得暢快淋漓,倍感痛快。
然而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就在同一天眾官員上朝的時候,有三位禦史台的監察禦史一起聯名彈劾福王殿下強搶民產,並勾結巡城禦史趙功名誣陷良民,其行為嚴重敗壞皇家聲譽。
此奏章一出,頓時引起朝堂一片嘩然。
皇上在聽完奏章內容後,馬上勒令大理寺徹查此事。
當日下朝後,大理寺隨即派人來到巡城禦史公署的牢房內,把事件主要當事人,文學報東家蘇真帶回大理寺審問。同時被帶走的,還有巡城禦史趙功名。
此事第二天就登上了新京報的頭版頭條,再次引起了所有讀者的強烈關注。
雖然新京報沒有明說福王就是那位想搶奪文學報的貴人,但兩件事如此巧合,隻要是有點腦子的人都看得出來,那位所謂的貴人,正是被三位監察禦史聯名彈劾的福王殿下。
無數平民百姓這才恍然,原來,想用區區一百兩銀子強買文學報的貴人就是這位福王殿下。
怪不得池非先生要立下那樣一封仿佛遺書一般的絕筆信,這貴人確實是權勢滔天,不敢得罪啊。
雖然此案不像之前的私鹽案那樣需要三司會審這麽嚴重,但眾人的關注程度卻一點也不比私鹽案少。
因為被抓的可是大名鼎鼎的池非先生啊。
通過新京報的報道看到事情原委後,所有人都知道池非先生確實是被冤枉的。
對於冤枉他的福王,雖然表麵上沒人敢說什麽,但心裏都充滿了厭惡和鄙夷。
尤其是池非的書迷們,更是對福王這個人渣恨得不行。不少人都在背後偷偷詛咒他不得好死、出門被雷劈、生兒子沒眼等等,總之是有多毒咒多毒。
至於事件當事人池非,卻過得十分輕鬆。
相比於陰暗潮濕的巡城禦史公署牢房,大理寺的牢房明顯要幹淨通爽得多。
當然,也可能是有人特意給他安排了最好的牢房,所以才會讓他產生這樣的錯覺。
自從住進大理寺的牢房後,他最多就是時不時地接受大理寺官員的盤問。卻再也沒有受過刑,甚至還能換上幹淨的衣服以及吃上幹淨的飯菜。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了。
看來,他那兩期報紙所引發的轟動效應,終於引得大皇子出手了,這才是整個計劃的最終目的。
如果大皇子不出手的話,那他也就到此為止了。
不過他有七成的把握,大皇子應該是不會放過這個痛擊二皇子和福王等人的大好機會。
如今看來,他確實賭中了。
這就是公眾輿論的作用和影響。
池非作為一個現代人,很清楚公眾輿論的力量有時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隻要這幾位幕後大佬鬥起來,他這條小命就算是暫時保下來了。
雖然從今以後,二皇子和福王等人會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但他並不後悔這樣做。
反正不管順不順從他們都是死路一條,區別隻在於是被他們慢慢榨幹而死還是被立刻殺掉而已,與其等死還不如放手一搏。
五天後,當他看到當時帶著官兵來抓他的巡城禦史趙功名,以及包著右耳的福王府馬管事兩人戴著枷鎖和腳鏈、表情呆滯地從他牢房前麵經過時,池非笑了。
他有種預感,自己應該快要出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