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現在勉強可以稱得上是救了焜帝的命。

但是也僅僅是救了焜帝的命。

對於一個帝王來說,還有什麽比自己的權力更為重要的?而簫應懃的所作所為,正是令一個帝王最為惶恐和擔憂的。

薛嬈巴掌大的瓜子臉上,寫滿了擔憂。

簫應懃彎起唇,好笑不已,這恐怕是這麽久以來她第一次明麵上如此擔憂他吧。

他緩緩地道:“本王既然敢來,就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即便陛下要怪罪,也不會牽連到你。”

薛嬈:“……嗬嗬。”

在眾人眼中,他們是夫妻,是同林鳥。即便想要撇清關係,又哪裏有那麽容易。若是真的有那麽容易,她早就想辦法帶著薛大寶和薛小姝離開了。

簫應懃微微用力,指尖摩挲著她柔軟嬌嫩的掌心,“進去麵聖了。”

她嗯了一聲,抽離了自己的手。

總不能麵見陛下,兩個人還手拉著手吧。

那樣怕不是死的更快些。

簫應懃笑笑,隻把她剛才的行為當做了耍小孩子脾氣。

寢宮之內,焜帝在徐公公的攙扶下,已經靠在了龍床之上。他的氣色儼然比之前好了不少,他之前色臉色,與死人幾乎無異,而現在,甚至已經有了些許的血色。

“薛嬈,朕聽聞是你治好了朕的病?”

焜帝探究的目光,落在了薛嬈的身上。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甚至出身背景都是個迷,卻擁有如此高超的醫術。

曾有幾次,焜帝甚至都以為自己要死了。

沒想到他卻還能活過來。

薛嬈行了個禮之後,大大方方地回答說道:“回稟陛下,您的病並未治療好,隻不過是用針灸的法子,讓您暫時舒服了一些。”

“哦?這是何意,難道朕的病還未好?”

他除了感覺自己身體還有些疲憊之外,並未察覺到還有哪裏不舒服的。

薛嬈道:“陛下,您被人下了毒,這種毒,我從未見過,所以想要清除您體內的毒,需要慢慢地推算,或者抓住下毒之人。”

“笑話,朕用膳也好,喝水也好,都有無數的人幫朕驗毒,怎麽可能會有人給朕下毒成功!”

若是輕而易舉就能給他下毒成功的話,他恐怕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若是朕真的被下了毒,那太醫院的那群人難道就查不出來嗎?”

薛嬈抿了下唇,這焜帝到底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啊。那群人甚至連緩解他痛苦的湯藥都不願意給他開,原因是什麽,難道他不知道?

但這些話,她又不能直說。

反正她也把太醫院的那群人給得罪的徹徹底底了,也不差這麽一會兒了,薛嬈硬著頭皮,幹脆大膽地說道:“回稟陛下,以我對太醫院那些太醫的認識來看,他們的醫術水平確實與我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如果他們覺得不服氣,那當初就該給焜帝好好看病啊。

張太醫若是在旁邊聽到,怕是整個人都要氣暈過去。這是汙蔑!

焜帝一口氣險些上不來,太醫院是什麽?那裏可是匯聚了整個大昱名醫的地方,現在卻被薛嬈說的和江湖庸醫似的。

可那些太醫確實沒有治好他的病,這也是事實。薛嬈的話,讓他無言以對。他是帝王,有多少人盯著他的生死,那些太醫院的人,每個人心底也都有著自己的小算盤,焜帝並非不知道。

“朕的毒,你要花多長時間才能清除?”焜帝問道。

比起太醫院的人,顯然現在的薛嬈更值得他信任。

薛嬈道:“以現在的進度的話,我再花兩到三天的時間,就可以完成對毒藥成分的分析,而給陛下準備的湯藥裏也有遏製毒藥的成分,陛下可以放心,在分析毒藥和製作解藥的過程裏,我會保證您的安全。”

……

皇後寢宮。

她正盤算著若是焜帝真的安然無恙,她能從中拿到什麽好處。算來算去,她恐怕都得不到什麽好處,也不知道現在裝哭還來不來得及。

薛嬈那個死丫頭,若是沒有她的話,焜帝怎麽可能還能活下來。

一個嬤嬤匆匆地趕到了皇後的寢宮。

“皇後娘娘,陛下醒了。”

皇後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她神色匆匆起身,“太子知道了嗎?”

“太子殿下在得知消息之後,已經匆忙趕赴陛下寢宮。”

皇後定了定神,“準備一下,本宮也要過去。”

……

蕭止染是第一個來到焜帝寢宮的人,他剛一進來,便半跪在地上,“兒臣給父皇請安了。”

焜帝深深地瞥了他一眼,“起來吧。”

“兒臣日日夜夜擔憂父皇的身體,尋遍了整個大昱,最後竟然還是隻有豫王妃能救父皇。”

在一旁還未離開的薛嬈:“……”

蕭止染說這話也不怕閃了舌頭啊,她來給焜帝看病,和他有什麽關係?

焜帝即便看穿了自己皇子的想法,也沒有說破。得了這一場大病之後,他看破了不少事情,饒是之後皇後和其他嬪妃紛紛前來請安,他也沒什麽表示,隻是讓那些人都在外麵候著,不要打擾了他的休息。

可悲可歎。

皇後心中擔心不已,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來請安,焜帝竟然如此冷淡。

難道是他知道了什麽?

可下毒的人也不是她,她不過是聽信太醫院的人,是那些太醫說他的病治不了了,所以她才……

“母後,別太擔心。兒臣以為父皇現在並未全然相信簫應懃,隻不過因為薛嬈能為他治病,所以才給了他幾分薄麵。”

“最好是這樣。”皇後說:“簫應懃此人,手裏握著整個大昱的兵權,母後一直都覺得他會是大昱的一個大患,沒想到真的如此。”

她心中惴惴不安,總覺得有什麽事情的發展越來越不在她的控製之內。

……

薛嬈整整兩天時間,未曾合過眼。

這世間的藥材,約莫有上萬種,任意兩兩搭配,都有可能產生不同的功效,僅憑借脈象推測毒藥的成分,可謂是難上加難。

饒是聰慧如薛嬈,也用了兩天兩夜的時間,才終於推定了最後一味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