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下意識朝張太醫看了一眼,想要征得他的同意。

張太醫心裏都快恨死她了,焜帝還在這裏呢,她在這裏看他做什麽?

“沒聽到豫王妃要看藥方嗎?還不趕緊給豫王妃?”

“是、是……”嬤嬤倉促地將藥方遞給了薛嬈,神色有些惶恐。

薛嬈接過來一看,垂眸掃了幾眼,眉頭緊緊地擰了起來。張太醫之所以能坐到太醫院的首位,自然還是有些本事,不過……

“張太醫的方子自然是開的很好。”她紅唇微開,“隻不過皇後這個病,與常規的肚子疼並不一樣,而且這方子中有幾味藥,正好與我為皇後開的藥膳裏的藥有衝突,為了皇後的身體考量,張太醫開的方子,暫時就不要用了。”

幾句話,否認了張太醫的方子。

她甚至沒有說張太醫的方子不好,隻說這方子與自己的方子有衝突。張太醫心中不悅,也不能表現出來。

“疼……”**再次傳來皇後得囈語。

薛嬈蹙起眉,歎了口氣,“看來皇後還是很疼,我現在隻能使用針灸來為皇後止疼,還是請諸位暫時離開吧。”

焜帝點點頭,“朕便留在這裏,其他人都暫且離開吧。”

蕭止染與鶴玉對視了一眼,“父皇,兒臣與皇妹很是擔心母後的情況。”

“那你便留下,讓其他人都先出去,在門口候著。”

進宮有許多講究,薛嬈現在隻覺得自己頭頂的金簪,多少有些重了,一會兒紮針灸的時候,是個麻煩。

“先將皇後身上的衣物脫一下。”她與一旁的宮女和嬤嬤吩咐著,然後將頭頂的金簪取了下來,黑色的長發,隨著她的動作,如同黑色的瀑布一般。

幸好現在除了宮女與嬤嬤之外,也沒有其他人,她趕緊把自己的長發紮了起來,如同這個時代的男子一般,黑色的馬尾,垂在腦後。

等宮女和嬤嬤為皇後脫下身上繁重的衣服之外,轉過身一看,瞧見薛嬈這幅模樣,人都呆住了。

豫王妃怎麽這幅打扮,宮中有哪個女子會將長發紮成一個馬尾……

連市井之中的婦人都不會這般打扮。

薛嬈忽視她們投射過來的奇怪的目光,打開藥箱,從裏麵取出銀針,手指按著皇後的穴位,施針的手法,又快又準。

很快,她便將幾個止疼的穴位,都紮了針灸。

本來疼痛難忍的皇後,眉心的結漸漸地舒展開來。一旁的嬤嬤,鬆了口氣,看向薛嬈的眼神裏,也多了幾分複雜。

沒想到豫王妃還真的有幾分本事,甚至救了皇後的命。

薛嬈將東西收好之後,離開了房間,她剛剛走出來,紅唇微微地開啟了一個細縫。啊,忘了她紮著馬尾就出來了。

“……”對上簫應懃複雜的目光,她抿了下唇,幹脆轉過頭。這也不能怪她,芳沅為她梳頭,頭上的那些金銀飾物,不知道有幾斤重,紮針灸的時候,她脖子哪裏受得了。

薛嬈行了一個禮,“陛下,皇後殿下的情況已經轉好。”

“之後隻需要讓其他太醫,將皇後身上的銀針撤去即可。”

“你的醫術,倒是和救朕的時候,一如既往地高明。”焜帝意味深長地說道:“若是朕網開一麵,讓你留在這宮中,做一個女醫,你覺得如何?”

簫應懃的眉頭,微微地皺起。

薛嬈笑了笑,“謝陛下隆恩,但我更喜歡為市井百姓治病,況且這宮中,擁有那麽多名醫,我的醫術,不足掛齒。”

……

“父皇,你當真想要留簫應懃的人在宮中?”等薛嬈和簫應懃離開之後,蕭止染道,“簫應懃本就掌握著大昱的軍權,您至今都沒有收回來。若是再讓他的人一直留在皇宮中……那可是後患無窮。”

焜帝抬起眼,掃了一眼為此頗有微詞的太子,“她已經拒絕了。”

“但是父皇——”

“朕做什麽事情,還輪不到朕的皇子來教。”焜帝的聲音裏多了幾分不耐煩,“你最近也該收斂一點了,別學了你舅舅家裏的那個。”

蕭止染黑瞳緊收,焜帝這是在暗示他不要與門客來往過密?

……

薛嬈坐在馬車裏,反正已經離開了皇宮,她現在也沒必要再將自己的頭發弄成大昱婦人的發髻。

況且,她也不會。先前是書香幫她梳頭,來了王府之後,這些都是芳沅做得。

她頂多也就能給自己紮個馬尾。

“結石這個病名,是你自己起的?”靠坐在一旁,一直闔著眸子的男人,薄唇輕啟問道。

薛嬈愣了一下,搖搖頭,“不是我自己起的。”

“這個病名,我從未聽過。”

“太醫院那麽多人不也都沒有聽過?”薛嬈彎起眸子,有些好笑地說道。若是他們什麽都知道,那她在現代社會學的那些年,豈不是一點優勢都沒了。

來到大昱之後,她也將這個時代的醫書,隻要是她能尋到的,幾乎都讀了一個遍。畢竟她曾經生活的那個時代,也是有局限性的。

至此,她才終於成為現在的她。

簫應懃深思幾許,未再言語。一直到回到王府,他經過她身邊,微微欠身,“若是日後不想入宮,直接拒絕便是。”

薛嬈輕輕地眨了眨眼,“是因為今日陛下在宮中對我說的那些話?”

她已經拒絕了焜帝的要求,對於成為宮中那些嬪妃的大夫,她沒什麽興趣。隻要讓焜帝知道,她的醫術可以讓她延年益壽,她就足以在這京城立足。

“有一半。”簫應懃撫了一把她柔順的馬尾,而後便先行一步,進入了王府。

那另一半呢?薛嬈心生疑惑,也跟著走了進去。

……

“皇後娘娘,您總算是醒了。”

一直伺候在皇後身邊的嬤嬤,見她終於醒了,急忙說道,“您今日可是嚇死奴婢了……”

皇後靠坐在**,休息了一會兒,她記得自己也不知怎了,肚子很疼,幾乎快要了她的命。

好像還喝了不少藥,但是效果也不怎麽樣。

但是現在,她肚子的疼痛感,已經幾乎快要沒有了。

“誰為本宮把的脈,開的藥?”她要好好地賞賜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