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見狀,走了下來,朝簫應懃伸出手,簫應懃將藥瓶放到他的手上,“陛下最好還是不要打開藥瓶,現在京城之中,唯一能解此毒的人,正被關押在天牢裏。”

一片嘩然。

這和在威脅當今的皇帝有什麽區別?

焜帝冷嗤了一聲,拿起藥瓶,端詳了片刻,“這毒藥怎麽了?”

簫應懃笑了笑,“起初,臣下查到這藥的時候,有些奇怪。按理來說這種毒藥,除了西域之外,在京城是不可能買得到的。但偏偏京城有一個地方,能買到這種藥。”

朝堂之上的氣氛比剛才冷了一些,京城治安一向很好,如果在京城能夠輕而易舉地買到這種致命的毒藥的話,這次被下毒的可能是袁貴妃,那下次就有可能是他們這些王公大臣。

他們怎麽可能不人人自危?

“什麽地方?”焜帝問。

“那就要問袁平袁大人了。”

“問我做什麽?”袁平額頭上滲出冷汗,他不動聲色,擦掉頭上的汗珠,笑著道,“老臣怎麽不知道京城中有賣這種毒藥的地方。看來京城的治安是該重新加強了,省得什麽毒藥都會在京城泛濫,這事是不是應該由京城府尹來解釋一下了?”

他總覺得簫應懃今日話中有話。

難道他知道了什麽不成?

不,他和自己的女兒謀劃的事情,理應天衣無縫,不可能露出什麽破綻的。就在袁平焦急不已的時候,簫應懃嗤笑了聲。

不見人頭不落淚。

“袁大人,京城裏最大的販售藥品的鋪子,便是袁家的,整個京城的老百姓都要靠袁家的藥鋪才能活下來。本王派人查的時候,著實不敢相信,原來袁貴妃中毒的藥,竟然出自自家。”

簫應懃平靜地說完之後,袁平險些有些站不穩,要不是他旁邊的人扶住了他的話,他可能已經暈過去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袁平嗬斥道:“就算你想要救薛嬈,倒是也不必將髒水都潑到我的身上來!”

簫應懃肯定是知道了什麽,帶人查了袁家的藥鋪?這麽大的事情,竟然沒有人知會他一聲的!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焜帝的麵色染上了一層鐵青,“袁平,可有此事?”

“臣,臣不知啊!”袁平臉色蒼白,跪在地上,“臣根本就不知道那所謂的毒藥,家裏的藥鋪也都是交給掌櫃的打理……”

他的聲音裏甚至都帶著顫。

簫應懃薄唇微開,“袁大人,可不光是這一個藥鋪的事情。袁貴妃那日中毒,宮中的徐太醫手中其實是有解藥的吧?”

“先讓幾個太醫來試試給袁貴妃解毒,一旦危及生命,變回讓徐太醫來解毒。”

簫應懃勾起唇,聲音裏帶著幾絲寒意,“為了能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哪怕犧牲自己的女兒也不打緊。袁大人,好盤算啊。”

“你少血口噴人!什麽徐太醫,我怎麽不知道!”

“這是徐太醫的口證,要不你自己看看?”簫應懃將一份卷宗,丟到了袁平的麵前。

袁平右手顫抖,根本不敢去拿丟在自己麵前的卷宗。

焜帝道:“王保全,把卷宗拿上來給朕瞧瞧。”

“是。”

王保全便是王公公,他撿起地上的卷宗,把灰塵給彈掉之後,雙手呈給了焜帝。

焜帝翻了幾眼,將那卷宗狠狠地甩回到地上。

“來人,重新徹查袁貴妃中毒一案。”

……

薛嬈在獄中一共呆了十天的時間。

除了第一天吃的不太好之外,之後的每一天都和她在王府裏的待遇沒什麽差別。

她不禁有點好奇,簫應懃到底派誰和獄卒說了什麽,能讓她在這獄中和在王府之中差不多。

再怎麽說,她也是被丟到了天牢裏啊。

“豫王妃。”獄卒打開門,卻沒有端著午膳,“您該離開了。”

薛嬈挑起眉,放下手中的毛筆,見獄卒什麽都沒拿,不禁有些奇怪,“連午膳都沒了,還讓我離開,終於輪到我行刑的日子了?”

獄卒:“……”

就沒見過眼巴巴地等著自己行刑的人。

“行刑和您沒關係,是有人來接您回去了。”求求這尊大佛趕緊走了吧,不然豫王府天天派人來,這誰受得了啊。

薛嬈勾起唇,她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物,想了想,還是將自己左手戴的玉鐲子取了下來,丟給了獄卒。

“就當是這十天裏的關照,最好以後沒機會再見了。”

薛嬈說完,擺擺手,抱起自己最近一段時間寫下的方子,瀟灑離開了天牢。

沒人願意坐天牢。

這地方她這輩子都不願意踏足其中了。

毫不意外等候在外麵的人是某個意義上害她坐牢的人,“王爺竟然親自來接人,我真是倍感榮幸。”

薛嬈心裏有很多疑惑,但是在外麵不方便問。

簫應懃瞥了一眼她懷中抱著的東西,“都是什麽?”

“在牢中無聊,寫的一些方子罷了。”薛嬈上了馬車,將那厚厚的一遝方子放在了旁邊,她紅唇微勾,問道,“既然今日我能離開這天牢,袁貴妃中毒的事情,便與我沒有關係了吧。”

她最好奇的是到底是誰想要陷害自己。

簫應懃沒有立即回答她的這個問題,反而問道,“你覺得會是誰。”

他很早就提醒過她,行事要低調,這樣才不會被人盯上。

但他卻忘了一點,從她進入京城開始,就已經被很多人盯上,包括宮裏和宮外。

“反正不會是太子,他將來必定有求於我,我死了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好處。”薛嬈淡淡地回答說道。

這個問題,她在牢中也想過了。

“簫應懃,我留在王府,於你而言,是一個麻煩,於我而言,也是一個麻煩。”

隻要有人還盯著她,她就絕對不可能安全。

隻要她還是他名義上的王妃,那隻要她出事,他必定被牽連其中。

她覺得簫應懃不至於那麽愚鈍,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所以她說道,“經過這次的事,我想你應該也很明白了,我帶著孩子們離開,於你而言,反倒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