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應懃平靜地側過眸,看了一眼穿著男裝卻顯得很是清秀的薛嬈。

掀開的簾子時不時會有冷風吹進來,將薛嬈的碎發吹拂開來。她偶爾會將自己的碎發撥弄到耳後,細細的眉,輕微地蹙成了一個結。

她越看越覺得外麵的風景不太對勁,這馬上就要出盛京了,簫應懃這是打算帶她去什麽地方呢?

“不是有人說想要和駿馬一樣,在草原上散散心麽?”簫應懃不經意抬起眸,意味深長地掃了她一眼。

薛嬈:“……”

她確實說過這麽一句話,主要目的也是為了簫應懃能同意自己離開王府,稍微享受那麽一會兒自由。

但是誰能想到的是,這個男人真的以為她是想去草原!

開什麽玩笑啊,就算盛京是在北方,那也距離所謂的草原有十萬八千裏遠。

因為水玉閣的關係,薛嬈幾乎是將整個京城甚至全國的地圖,都記在心上。

稍微估算一下就知道從這裏到距離最近的草原,大概要走上多少天。

除非簫應懃瘋了,否則絕對不會帶著她去什麽所謂的草原。

一直到了目的地,當薛嬈從馬車上下來,望著滾滾的黃土以及綠色的草地的時候,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嗬嗬。

這裏是軍營後麵遛馬的地方。

因為她是女扮男裝的緣故,也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眾將士也都以為這是簫應懃帶過來的一個年輕侍衛,隻不過這侍衛長相看起來有些嫩,皮膚白皙,唇紅齒白,怎麽看都怎麽像……女人。

應該隻是他們的錯覺吧?

“豫王殿下。”鎮守軍營的副將來到他們麵前,他看了一眼薛嬈,總覺得豫王帶過來的這個年輕的侍衛,看起來有些眼熟。

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是哪裏呢?

“您今日親自過來,可是有什麽要事?”

“無妨,讓閑雜人等不用靠近這裏,本王今日隻是想溜溜馬。”

副將朝簫應懃身後的那匹駿馬望了過去,這匹好馬,名為追風,是簫應懃的愛馬,平日裏吃的草料都是最好的,為了維持它的耐性,定期都會溜溜馬。

但這個活兒一般都是專門的馬夫做得,哪裏需要簫應懃本人親自來遛馬。

“是,末將明白。”副將抱拳行禮之後遂才離開。

薛嬈望著簫應懃牽過來的馬,頓時哭笑不得起來,她確實想出來散散心,所以才用馬做了比喻,但是誰能知道這人真的帶自己來遛馬。

上馬需要有很強的上半身力量,她顯然一個人上不去。

偏偏帶她來的那個男人像是看好戲一般,矗在一旁。她抿了下唇,“王爺,您就別看戲了,這馬我上不去。”

幸虧這匹馬的脾氣不錯,她三番五次沒上去都沒有將她給甩下來。

要是換做其他脾氣烈的馬,估計早就將她甩下來了。

簫應懃淡淡地道,“你在府上的時候,有關馬的事情講的頭頭是道,本王以為你上馬應該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薛嬈:“……”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好意思在這裏繼續戲弄她呢?

“王爺,在王府裏的時候,我也不過是隨口一提,打個比方罷了,您怎麽就當真了呢?”

雖說把自己比作馬稍微有些不恰當。

簫應懃嗤笑了一聲,他輕而易舉地就將她抱了起來,而後放到了馬上。

雖說剛才他已經讓副將讓其他的無關人士先離開了,但是能當兵的,一般眼力都不錯,即便在遙遠的地方看到剛才這一幕,不少人還是震驚了。

這……王爺怎麽把一個小侍衛抱上馬了?

不是說王爺都有王妃了嗎?這怎麽還有……還有斷袖……

後麵的他們甚至不敢想了。

薛嬈穩穩地坐在馬上,正如她猜想的那樣,簫應懃特意挑了一匹性格極為溫順的馬。它皮毛很亮,撫上的感覺很舒服。

她忍不住多撫了幾下,卻見簫應懃沒有上馬的意思,便有些奇怪,“你不上來?”

一般來說,不都應該上馬的麽?

“溜溜它就行了,現在不是戰時,不需要它這麽費盡。”他說著,手竟然還撫了撫這匹白色的駿馬。

隻見駿馬在他的安撫之下,竟然乖順地蹭了蹭他的手。

薛嬈沉默:“……”

等一直到簫應懃牽著馬,帶她在這一望無際的草原馬場上遛馬的時候,她才終於明白了簫應懃剛才說的那句話的意思。

他這是把她也當做了馬啊!

難怪會這麽痛快地帶她出來散心呢,薛嬈的臉色別提有多僵硬了。

微風吹過,鬱悶的心情減輕了幾分,她試探性地道,“我能問問有關刺殺的事情麽?”

這些天,簫應懃肯定也查了什麽,有一次,她深夜睡不著就在那些護衛的陪伴之下,在王府裏散步,那日簫應懃回來的很晚,他在夜色之下,臉色陰沉的可怕。經過她的時候,走的很快,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你想問什麽?”他今日的心情看起來不錯。

“其實你讓我住在這王府裏,除了大寶和小姝的原因之外,恐怕還有當今陛下的原因吧?”薛嬈幹脆和他攤牌,她手裏握的牌還有很多,如今甩出去的籌碼,可以當做是試探。

簫應懃銳利的眸子眯了起來,他牽著馬,繼續往前走著,“哦?薛嬈,你膽子不小,竟然敢議論當今的天子。”

話是在責罵,但語氣裏卻聽不出什麽憤怒。

薛嬈微微一笑,唇角的弧度變得更深,她輕輕地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被陛下忌憚,但是陛下倒是很想把長公主嫁給你。”

女人對這方麵可太敏感了,她第一次與長公主見麵,以前絕對不可能得罪她,但是對方對她的惡意卻很大,原因隻會有一個,那就是和簫應懃有關係。

“這樣說來,先前長公主對我的態度也就情有可原了,你說對不對?”

這是他們兩人之間心知肚明的事情,隻不過兩人都沒有戳破。

而薛嬈做得便是要戳破它。

“王爺讓我留在王府裏,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拒絕掉賜婚,對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