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風帶薛嬈和書香,走過幾個小巷。幾乎每一個小巷裏都能看到人間慘劇,瘟疫的情況比薛嬈想象中還要嚴重,她這一路上幾乎沒有見到一個還健康的人。

“到了,王妃。”禦風停在了一扇木門麵前,打開門,一股濃鬱的湯藥的味道,撲麵而來。

薛嬈皺起眉,這藥像是治療高燒的,“有人生病了?”她問。

禦風也愣了一下,“屬下不知道。”

他離開胥城之前,簫應懃的身體還很健康,怎麽短短的幾天時間之內,就發了高燒?

薛嬈意識到不好,匆忙地與禦風趕到了簫應懃處理公務的地方,空無一人。轉身又朝旁邊的房間走去,推開門,那個本該處理公務的男人,此時麵色有些蒼白的躺在**,手上正端著一碗湯藥。

“王爺?!”禦風一看,簫應懃這個樣子肯定是生病了,難道在他不在的這幾天時間裏,王爺也感染了瘟疫?

簫應懃聽到他的聲音,麵色平靜地喝完湯藥。

看來是薛嬈已經到了。

“薛嬈,胥城的情況,本王會讓胥城的一個小官吏告訴你,之後你隻需要將方子交給禦風即刻。”

他將湯藥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抬起疲憊漆黑的眸子望著薛嬈,“如果胥城的形式無法掌控,本王會讓人送你離開。”

薛嬈看了一眼禦風和書香,“你們兩個先離開吧。”

待兩人離開之後,她走到簫應懃身邊,“你染上了瘟疫。”

言畢,她搬了一個椅子,“先把手伸出來吧,我先把把脈。”

簫應懃靠在**,“什麽瘟疫?本王不過是感染了風寒,幾天就好了。”

“王爺可是太小看我了?”薛嬈強硬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冰涼的手指按在了他的手腕上,皺起眉,快速地把脈。

若是她連是瘟疫還是染了風寒都看不出來的話,她也就不用當醫者了。

簫應懃的脈象很微弱,而且與風寒毫無關係,很明顯是得了瘟疫。

“王爺,你這感染的風寒怎麽和瘟疫這麽相似?”薛嬈略帶嘲諷地說著的同時,歎了口氣,“你的病我會救,胥城的人我也會救。”

瘟疫確實難以治療,但薛嬈在來的路上已經想到了好幾個法子。等她來到胥城之後,看到那條穿過整個城池的河流之後,就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簫應懃聽到薛嬈說的話,幹涸的唇,輕輕地扯起。

他像是笑了一般,聲音有點微啞,可能是好幾天沒有好好地喝水。

“你先休息一會兒,我讓禦風去抓藥熬藥。”

就在薛嬈準備離開的時候,簫應懃卻握住了她的手。

她側身,用眼神看著他,似乎在問他有什麽事。

“有幾成把握。”

“什麽事的把握?”

“胥城的事。”

薛嬈哦了一聲,認真地思索了一下,“九成吧,來到胥城之後,我已經想到了,不過具體的辦法,還是要實踐一下。王爺,你現在還是好好地休息,等你醒來就該喝藥了。”

剛離開房間,禦風匆匆地問道:“王爺的身體如何?”

“感染了瘟疫。”薛嬈快速地回答,將藥方遞給了書香,“書香,按照這個抓藥煎熬。”

禦風臉色一變,果然是瘟疫,“王妃,既然是瘟疫,那王爺他的身體……”

“我會想辦法。”薛嬈胸有成竹,“剛才簫應懃說,有一個胥城的小官吏會與我詳細地講述胥城的情況,他人呢?”

她的語氣冰冷的可怕,理智的可怕,仿佛簫應懃生病對她而言是一件不足掛齒的事情。

禦風心底對薛嬈感到不滿,王爺可是為她鋪好了所有的路,萬一胥城最後局麵失控,自己還要負責護送她離開。

而這個女人,她現在竟然還有心思去考慮胥城的事情,禦風愣了一下,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才是錯的。如果是簫應懃的話,他肯定也會更優先胥城。

胥城的小官吏李淩與薛嬈行了一個禮,薛嬈擺擺手,“不用這麽多規矩,現在胥城有多少人感染了瘟疫,各種草藥還能用支撐多久。”

她一口氣問了數個問題,思維清晰,十分有條理。

李淩心中暗暗吃驚,他雖然聽說會有一個醫術高明的人來到胥城,治療瘟疫,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這個醫術高明的人是一個女人。

薛嬈蹙起眉:“李淩?”

“目前胥城還存於三萬四千八百六十一人。其中有接近六千人感染了瘟疫,根據之前瘟疫的蔓延速度,再有三天時間,就會有一萬人左右感染瘟疫,屆時胥城城內的藥草根本不夠用,而距離胥城最近的城池要送藥草過來,也要兩天時間,而且量也不太夠。”

薛嬈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有沒有胥城的地圖?”

李淩:“有。”

薛嬈研究完地圖之後,手指指著穿過城池的那條河,“現在河水被汙染了嗎?”

“沒有,整個胥城的百姓現在都指望著這條河活下去。”

河水還沒有被汙染,薛嬈起身,“帶我去河流看看。”

……

河邊圍觀了不少人,好在有士兵把守,薛嬈小心翼翼舀了一勺幹淨的水,倒進壺裏,而後便回到了別院。

一直到晚上,她終於確定喝水確實沒有汙染,顧不上吃飯,立即讓眾人開始熬藥,除了分發給已經生病的人,還要將藥湯倒入河中,用來防疫。

忙完這一切,薛嬈這才感覺到有一絲疲憊,腿根處磨爛的皮膚,疼痛難忍,她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口,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來到簫應懃的房間。

房間裏的燭光,染著一層明亮的光暈,薛嬈原本以為他喝完湯藥之後就該歇息了,沒想到他披著衣裳,坐在**,翻著剛才禦風送過來的公文。

聽到關門的聲音,他黑眸微抬,看到薛嬈駐足在那裏,她的臉色有些沉了下來。

薛嬈快步走到床前,垂眸看著他床頭的文書,“我覺得你應該好好休息,而不是放任生病的自己還在這裏堅持。”

作為醫者,她最不喜歡的便是總是忽略自己生命的人。

此時的簫應懃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