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他。”

去而複返的裴淺站在了莫白的麵前,黑暗中晶亮的眸子散著微微淡漠的光芒。

他身邊的是一個年僅四五來歲的孩子,同她如出一轍的模樣盯著自己,不同的是,那個孩子的神情更加淡漠。

莫白的心微微顫抖著,連帶著抓著蘇言的手也禁不住打著顫,語氣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裴姑娘,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裴淺沒有回話,隻是不厭其煩的又重複了一遍,“放開蘇言。”

齊風好奇的看了看莫白,又看了看自家娘親,心裏暗自腹誹,這個人似乎跟以前要抓他們的人不一樣,以前那些一見到娘親和師父他們,二話不說就動手抓人了,而這個大叔反而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

他歪著腦袋想了想,難不成娘欠了這位大叔銀子沒還,又剛好遇到壞人,為了躲壞人一躲就好幾年,因此一直沒把錢還給這位大叔,所以現在大叔一見到娘……就激動了?

嗯,他覺得自己分析得很有道理。卻又有些不屑的撇了下小嘴,這大叔也太斤斤計較了吧,不就一點錢嘛,跟一個女人計較這麽多年,切。

莫白並不知道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在某個小家夥的腦袋裏徹底變了型,現在的他一見裴淺不太好看的臉色,手上扣著蘇言的力道慢慢鬆了下去,“裴姑娘,我們……我們找了你好久。”

是啊,找了好久,如今好不容易遇見了,他這一撒手,他們會不會再一走,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剛想放開蘇言的手,再次僅僅的抓住了蘇言,他明顯看出來了,裴姑娘很在乎這個小鬼,隻要抓著蘇言,她就一定不會丟下他不管。

“淺姐你快走,不要管我。”蘇言心底有些著急,然而他的武功跟莫白比起來,相差得不是一點點,無論他怎麽掙脫,都甩不開這個煩人的家夥。

裴淺滅有看蘇言,明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莫白,方才離得遠沒看清楚這個人是誰,如今走近了才認出他是辰王府侍衛統領莫白,當下臉色更沉。

“你想怎麽樣?”

“我?”莫白一愣,這個問題倒將他問傻了。

是啊,他現在想怎麽樣?莫白也不懂了,激動之後,他也慢慢冷靜了下來。

五年前,殿下心神不寧的過了好些日子,頻頻派人密切注意他們的動向,裴姑娘等人的行蹤一直都是在他們的掌控之中的,因此,當他麽墜崖的消息傳回來的時候,他清楚的看到,從來不曾擔心受怕的殿下差一點暈了過去。

十多天的路程,殿下隻花了五天四夜冒著大雨負著傷趕了過去,卻什麽都沒有見到。派去尋找下山崖路的人不是不小心被泥石流卷走,便是被大雨硬生生的逼在了原地,殿下卻非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在山裏困了好幾天,大雨終於停了,殿下跟著追查的人下崖底去尋找,那麽陡峭的深淵,若是曾經還好,殿下身手不弱輕功更是高強,下去應該也是有驚無險,偏偏那時候殿下身重劇痛,不能使用武功的他隻能依靠著原始的體力和蠻力,硬是撐了下去。

然而崖底,除了被大雨衝刷過後的怪石嶙峋,便是從山下落下泥濘不堪的黃泥水等,他們在崖底搜尋了一陣,在不遠處發現了一個深潭,那潭底居然有隻可怕的深水海蛟,有好幾個侍衛便是不小心就被那深水海蛟給吞食了,屍骨都不剩。

麵對這樣的情況,所有人都知道,活著的希望……幾乎渺茫,可殿下仍然是不放棄,直到毒發,心急如焚的娘娘才派人強行將殿下帶了回去。

從那以後,殿下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再也沒有笑過,即使隻是從前那逢場作戲的假笑都沒有了。

莫白深深的看一眼裴淺,眸心微顫,如果,如果殿下知道裴姑娘還活著的話……

一定會很高興吧?

深深的吸了口氣,莫白語氣漸漸恢複平靜,隱約帶了幾分恭敬:“請裴姑娘能夠跟屬下一同去見殿下!”

聞言,裴淺身體微微一僵,幾乎微不可聞,齊風還是感覺到了她的異狀,不由抬起頭,小臉上雖然麵無表情,黑亮的大眼中卻有絲擔憂。

“娘。”他喚了一句,想叫娘不要怕,卻又奇怪娘為什麽要怕。

他這一聲‘娘’,卻叫剛恢複平靜下來的莫白腦袋又是一陣巨響!“他,他……”

他居然喊裴姑娘……娘?!

他是不是在做夢?!是不是出現幻覺了?!要不然怎麽會聽見裴姑娘居然做了母親!!

不對!裴姑娘失蹤之前便有了殿下的骨肉,莫白全身劇烈的顫抖了,難道說,難道說,這是殿下的孩子?!

見著莫白激動的模樣,裴淺卻很淡定,淡淡的說:“他是我兒子。”

莫白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忍住心中翻江倒海激**的心情,就連什麽時候放開蘇言都不知道,他真的是殿下的孩子!

是小世子!

天啊,要是殿下知道了這個消息,一定會樂瘋的!

莫白可以想象,殿下當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會是什麽樣的表情,他現在恨不得變出一雙翅膀來,立刻飛回邊境大營,馬上告訴殿下這件事情。

以至於莫白在那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迅速寫了封八百裏加急,塗了足足三層的蠟的重要機密書信,命令人必須在兩天之內送到禦雲辰手中。

害得那送信的影衛以為又是什麽國家來攻打禦風王朝的機密情報,硬是兩天兩夜沒下過馬送到了軍隊大營交給了禦雲辰。

而一場烏龍,就是這麽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