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和煦,岸邊低垂的柳枝隨著輕風在湖麵上摩挲,攪亂一池春水。

湖水**漾映出岸上幾座碧瓦紅柱的涼亭,亭上繪彩飛簷掛金鈴,應和著涼亭中的歡聲笑語,玲玲作響,煞是悅耳。

“王爺,您這新婚燕爾的,怎麽會把我們都給叫來了?”最是氣派的一座涼亭裏,眉目如畫的少女掩唇而笑,眼神嬌媚,眼底的算計之光一閃而過,無人察覺。

“詩月,你這是尋本王的開心呢?”四王爺將手裏的茶盞往桌上重重一放,似笑非笑地看著那李詩月,倒不像是當真生氣的樣子。

李詩月被四王爺言語嗔怪,也不害怕,反倒是笑問道:“我就算是尋開心,也不敢尋四王爺的開心啊!”

說話間,那雙帶媚的眼就朝著旁邊使了個眼色,暗示著真正的軟柿子是誰。

漢白玉的石桌邊上圍坐了一圈的皇孫貴胄,高官之女,唯獨有一人,坐在涼亭角落的石椅上,端著杯碧螺春怡然自飲。

因著李詩月而被眾人注視的司徒淨塵抬眼,如寒譚般無波無瀾的漆黑雙目在李詩月俏麗的麵容上掃過,卻和看了一根紅漆亭柱沒什麽兩樣,也不說話,默不作聲地繼續喝自己的茶。

這麽個千年寒冰似的性子,當真白瞎了那張上街走一圈,就能迷暈了不知多少女子的俊美麵龐。

“唉,八王爺倒是好命,皇上也不緊著點給他指婚,到時候興許是能挑個自己合心合意的王妃人選了。”李詩月被忽視了也不氣惱,反倒是轉回身來,對四王爺明褒暗貶地說道。

四王爺將茶盞重新拿起來,毫無心意地一笑,道:“是啊,本王也羨慕老八羨慕得緊呢!”

旁邊幾位爺互相打了個眼色,都清楚這是李詩月在故意討好老四。至於其他幾位來當陪襯的官家小姐們,則是個個都麵露不滿之色,卻又拿李詩月沒辦法。

四王爺因為這樁婚事一直心有不滿,這是大家夥都心裏知曉的。隻是李詩月這一招玩的巧妙,既說出了自己心疼四王爺遭了這麽一樁鬧心的婚事,又趁機嘲諷了一下四王爺向來看不順眼的八王爺。

端的是一副好心計,旁人要嫉妒都嫉妒不來。

離著涼亭遠遠的樹蔭下,一名頭上蹭掉了簪子,臉上沾了幾道塵土,卻依舊難掩其清麗麵容的少女咬唇站著,猶豫不決地在樹蔭下走來走去,徘徊不定。

“嵐逸哥哥。”少女踮腳望著涼亭中的四王爺,扶著身邊粗壯的樹幹,小聲喃喃地喚。

明明都已經是春天了,可少女身上還穿著冬天的夾襖,沒一會就出了一身的汗。臉上的塵土也因為汗水而成了泥印,看上去越發的狼狽起來。

直到幾位王爺都去湖邊垂釣,剩下一幹官家小姐們閑得無聊,合計著到花園裏去賞花。眾人才發現了擋在去花園的必經之路上的少女。

“呀,卿卿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和其他小姐們見到少女這一身狼狽就避閃不及不同,李詩月反倒是搶身上前,體貼地給顏卿卿摘去頭發上的草葉,擦掉臉上的汙漬,又幫她將簪子重新戴好。

顏卿卿憨憨地笑出來,對李詩月說道:“李姐姐,我,我來看看嵐逸哥哥。”

“這才新婚,就舍不得夫婿啦?”李詩月打趣她,笑得像是人家親姐姐似的親切。

隻不過,她這表麵功夫做了個十足十,卻就是不帶顏卿卿將身上厚重的夾襖去換掉,反倒是將李卿卿推到對著四王爺那邊的方向。

“你看,四王爺就在湖邊等你呢,還不快去找他?”李詩月低頭在顏卿卿耳邊低語,鼓勵著她心底那一點小小的勇氣。

顏卿卿目光裏帶著點怯懦地看向司徒嵐逸的背影,訥訥道:“嵐逸哥哥會不會生氣啊?”

“怎麽會呢?”李詩月的手在顏卿卿背後輕輕一推,說出口的話像是巫女的魔咒,“他一直在等著你過去呢,快去吧!”

周圍幾名官家小姐彼此看了幾眼,都聰明的選擇不出聲。李詩月要做什麽是明擺著的,她們隻管看戲就好。

誰不知道左丞家的千金自幼時起就腦袋不靈光,癡癡傻傻的,雖然長了一張妍麗的臉蛋,也不過是個漂亮點的傻子。沒想到的是,如今就是這個傻子,沾著自己親姑姑做了皇後娘娘的光,竟硬是被皇上指婚給了四王爺。

雖然她們和顏卿卿這個傻子沒仇,但是平白就被這傻子搶走了赤手可熱的四王爺,這仇也就算是結大了。

“嵐逸哥哥。”顏卿卿一步三回頭,在李詩月的鼓勵下走到了四王爺身後,眼底帶著期待,小聲喚著司徒淨塵的名字。

司徒嵐逸正在與旁邊的七王爺談笑風生,冷不丁聽到這麽一把聲音,被驚得霍然回頭,果然就見到這個讓自己丟盡臉麵的傻子王妃正一臉傻笑地看著自己。

“誰讓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