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我聽聞,八王要娶上官允兒?”雲清冉有些擔心的問,聽見這話,顏卿卿的眼眸有些暗淡,她點頭,說:“嗯,也沒幾日的時間了。”萬裏紅妝,馬上就要為上官允兒鋪開了。這一切,都是她親手置辦的。

而且此刻,司徒淨塵已經不來找她了,因為她讓司徒淨塵陪自己又去了一趟宮中,而這次她跟皇上說的事情,司徒淨塵並不知道,他知道後……

兩時辰前,皇宮內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皇上有些疑惑的問。顏卿卿燦然一笑,抬頭看著那皇位上的皇上,還有身邊一身華服的司徒淨塵,他們是一個世界的人,高高在上,身上從出生開始就肩負著不能夠違背的使命,他們的生命中注定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動搖。不然結果就是妲己,褒姒,那些女人被稱為紅顏禍水,而皇者隻是落得個昏庸的名號。這些就是為什麽顏卿卿雖心裏千百個不願意,卻還是要堅持為司徒淨塵娶上官允兒的原因。

可是隻有一個上官允兒,真的夠嗎?既然都已經下定決心,莫不如……

顏卿卿朗聲跪在地上說:“皇上,臣女身為八王妃,自當是應該以身作則。坊間現在有傳聞,說臣女禍亂八王府,讓八王夜夜專寵,導致府內關係不合,烏煙瘴氣亂作一團。八王和我均知這不是事實,但人多嘴雜。臣女無法堵住悠悠之口,唯有用這個方法,來表明清白。”

顏卿卿說完,司徒淨塵的身形一顫。烏黑的發絲有些散落,而殿上的皇上也沒有辦法說出任何,這坊間的傳聞,他也略知一二。但他始終認為這流言畢竟是流言,隻要不理,終有一日會散去。

“那朕可以下旨,這不是你非要讓淨塵再娶的理由。”皇上試圖勸解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他的眼中顏卿卿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她的思維和手段甚至要比很多男人都要出色的多,她和司徒淨塵之間的伉儷情深也是皇上所羨慕的,皇上身為九五之尊,他高高在上,卻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這是他一直遺憾的。他希望司徒淨塵能夠替他做到,今生守護唯一一個女子的誓言,可現在這情況,看上去似乎已經不太可能了。

顏卿卿有些同情的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正紅色衣服,那翩然的飄帶和今早眉心畫上的落梅,都讓她的身份顯露無疑。可這身份卻壓得她喘不過氣,身為八王府的夫人,需要的是讓自己的丈夫跟所有的妾室雨露均沾,不然就會被傳出失德的消息。

“皇上,您可請說過三人成虎?即便我們心裏知道坊間的傳聞並不是真的,但那些小販們又豈會是因為皇上的一紙公告,便相信這些的人?一傳十,十傳百,恐怕臣女這名聲也早早的敗壞。即便不是事實,被人傳遞的多了,也就成為不可磨滅的,還望聖上可憐臣女,允了這個要求吧。”

顏卿卿聲音中有些顫抖,她在強忍著自己的酸楚,低下頭不去看司徒淨塵那如同晦澀般的眼眸……“淨塵,你的意思呢?”皇上看向一旁站著始終不說話的司徒淨塵,問。

顏卿卿的肩膀看上去是那麽的瘦弱,司徒淨塵閉上眼睛,幾乎是咬著後槽牙的說:“臣,聽聖上旨意。”這幾乎是默認的一句話,讓顏卿卿的心像是被錘子狠狠的砸了一下,想要衝到他身邊問,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但轉念一想,把他逼到這份兒上來的,不是自己嗎?自己又有什麽理由和立場,去怪他呢?他也是受害者。

皇上眼神中有些悲憫,他從未見過像是顏卿卿這樣的女子。哪怕是在自己的後宮中,天下女子哪有一個想要把自己的夫君送與他人分享的?後宮中,三宮六院之間,那些爭寵的手段他不是不知道,也曾經想要過整治,但又有什麽用呢?還不是層出不窮。爭夫奪子,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所以皇上現在看著那眼中雖然含著淚,但卻仍然以大局為重的顏卿卿,心生悲憫。

“那朕下旨,城中所有對八王有心的女子,在五日內上繳自己的畫像,送與八王府,由三品夫人顏卿卿親自選出良好家世之人,擇日迎進八王府,欽此。”皇上說完,旁邊的公公手裏拿著蓋著玉璽的聖旨交到顏卿卿手中。那金黃色的布帛此刻顯得格外的灼人。顏卿卿領旨謝恩後,

顏卿卿上轎子,朝八王府走去。司徒淨塵一直盯著那頂紅色的軟轎,直到它消失在宮牆的盡頭。

“夫人,您要是傷心,就哭出來吧。不要總忍著,這樣對您的身體不好啊。”顏卿卿得心的丫鬟守在她的身邊,勸慰著說。顏卿卿卻拚命讓自己揚起一張笑臉,衝她們說:“你們幹嘛這樣?好像我是個形如將死之人,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過幾日就是八王府裏大喜的日子,你們現在應該去采辦些成婚用的東西,紅燭,還有新娘子的喜服,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顏卿卿走下塌,在屋裏轉了兩圈,回頭故作驚訝的說:“八王的倉庫裏還有多少東西?去把賬本給我拿來,八王的聘禮可不能少了,皇上讓我全權負責,總不能虧待了那些妾室們。”

顏卿卿的眼睛已經泛紅的幾乎要充血,凝笑走到顏卿卿身後,握著她的手,輕聲說:“夫人,您又何苦這樣難為自己呢?這樣你難過,八王也不好受,你又是何苦呢……”

“我是為了他吧,是這樣。”顏卿卿說服自己,但連自己都不相信。

司徒淨塵在宮中遲遲未走,他最終還是咬咬牙,重新邁入那大殿之中。看著未走的皇帝,他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但皇帝看著他,卻是滿意的點點頭,他就知道,司徒淨塵一定會回來找他的,他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

第二日一清早,顏卿卿的房中就擺滿了各處送來自家小姐的畫像,那在桌子上落的比山還高的畫像讓顏卿卿苦中作樂的一笑,對身邊的凝笑說:“你看,這八王雖然成親很長時間。府裏還有我這個惡毒的夫人在,可是想要進八王府的小姐們仍舊不少。都是二八年華,個個貌美如花,你說八王真的是有福氣,都已經是那麽大年紀了,還有這些豔福,真是不淺,是吧?”顏卿卿說出這話,凝笑也不敢輕易接過來,畢竟她又不是沒看見夫人眼中的落寞。凝笑幫她挽好發髻,輕聲說:“今早八王就陪著雲清冉出京打獵去了,傳回來消息說,選妾室之事,由夫人全權負責。還有,八王身邊的小廝讓我傳過來一句,八王說,無論您選什麽樣的,他都不會多看一眼,您放寬心的選。”

“八王倒是會說笑,難不成我會替他選幾個手腳不利落,臉上都是麻子的女人入府中嗎?那外麵的傳聞不更是要說我善妒了?八王倒是會給我個台階。”顏卿卿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心裏知道,司徒淨塵是不想要麵對這樣的場景和情況。那些女人每個都入不了眼,以前顏卿卿聽說過一句話,那就是今生於你一人,其他萬般美色對我來說,皆入不了眼,都是平庸之輩,又有什麽好在意的呢?

顏卿卿收拾好行裝,跟凝笑說:“去請過上官允兒了嗎?今日是選妾室的日子,雖然她還沒正式進門,但好歹也是府中已經定下的妾室,她不過來看看,未來共處一府中的妹妹們?”凝笑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一早就去請過了,結果她的丫鬟連門都沒讓進。說是最近偶感風寒,不能夠出屋,唯恐讓八王府裏染了病氣,這眼看著就要大喜的日子,她還是閉門微妙,就不來給夫人請安,這娶妾室的事情她也就不參與了。”

“她倒是落得輕鬆,隻是張口一說,我便要去把夫君拱手讓人,她卻躲起來眼不見心不煩。”顏卿卿淡淡的說了一句,卻隻能是挪步過去,翻看著桌子上的畫軸。這古代相見都不能夠直接見到真人,隻能是通過畫師的妙筆,送上來一副自畫像。顏卿卿看著那一個個如花美眷,對著銅鏡摸著自己的鬢角,問凝笑:“凝笑,你說,我跟她們相比起來,是不是老了?已經人老珠黃了?算起來,我也有好幾年沒有朝鬢角上貼花了。”

凝笑看著顏卿卿的臉,搖頭,輕聲道:“夫人若是請了畫師來,要比她們美豔上一百倍。您是不知道,這城內的畫師,哪家不是收了銀子,把小姐們畫的跟原來根本就不一樣。收的銀子越多,畫的就越好看。您看,這畫軸上,幾乎是仙人般的女子,哪個不是家境富裕的?我看這城西張吉家的小姐,送上來的那冰肌玉膚的,可是我卻聽說,她家小姐養在深閨十幾年,見過的男子也不少,但都在最後時刻見她臉上的容貌,被嚇得悔婚。據說,她臉上都是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