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也都拿起碗,將酒一飲而盡。摔碎了碗之後,大聲的喊道:“絕不後退。”

酒糟老頭看著他,衝慕容連城說:“他現在能夠獨當一麵了,對皇上來說,他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如果他能夠不那麽執念於某一件事的話,我不會否認,他會是一個好皇帝。”

酒糟老頭說完,慕容連城笑著看他,說:“我從來都不懷疑他會是一個好的帝王,明日,是他的日子。我不會插手,而如果出師告捷,我想這儲君之位,恐怕也不會懸而未決吧?這一切還要多謝老先生您。”

“謝我幹什麽?我隻不過是為主謀劃而已。在那個丫頭來找我的那天,我就看在她的麵子上,決定幫助司徒淨塵了。說實話,那丫頭的能力,比我這個老頭子要強很多,她如果假以時日,一定是受重用的人,她身上有那種讓人不得不臣服的氣質。”

酒糟老頭說完,顏卿卿就跑了回來,看見他們兩個還在貼著咬耳朵,有些懷疑的看著他們說:“你們兩個到底在幹什麽?為什麽背著我在說話?我從來不知道你們兩個現在這樣要好了?”慕容連城把她拽到自己的身邊,躲開凜冽的風,說:“還有很多是你都不知道的事情。”

明日就上戰場了,顏卿卿的心中是激動地,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第一次親自來到這樣讓人心情澎湃的地方,第一次看見打仗的樣子,什麽都是第一次,而等待她出風頭的日子還在後麵,對於這一切,顏卿卿都有些期待。可是她永遠都不知道,最後司徒淨塵打贏了這場仗之後,等待著顏卿卿的竟然會是那麽多頭痛的事情,是那麽多沒有辦法拒絕的,讓她煩惱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的時候,司徒淨塵的房門終於開了,他穿上了鎧甲,英姿颯爽,手拿著劍,然後輕挑笑臉說道:“怎麽樣?我看上去像不像將軍的樣子?”

大家都是一愣,從來沒有看過司徒淨塵這個樣子,司徒淨塵在他們心中,雖然一直是翩翩佳公子的樣子,但這樣穿上戎裝,還真有幾分上陣殺敵的架勢,讓慕容連城這個經常征戰的人看了,都頻頻點頭,但是仍然開著玩笑的說:“氣勢上是對的,但是就是不知道,這到底實力上怎麽樣?不打個勝仗就不要回來了,你身為我慕容將軍的朋友,如果輸了,就是給我丟人了。”

司徒淨塵笑了笑,這些人,還真的都是擔心自己啊。

不過這擔心的方式,有點兒讓他受不了。多說無益,司徒淨塵連忙上馬衝到了外麵,看著那漫漫黃沙,還有站在前麵的對方的將軍,司徒淨塵說是不害怕是假的,但他身後是幾萬名士兵,有的是他的父皇,有的是朝廷。

兩軍對壘的第一戰,番邦的將軍騎著馬,對司徒淨塵喊道:“皇子竟然親自出征,看來大齊還真是無人了啊。不知道皇子有沒有聽說過,最近幾次戰役,你們國家的士兵都已經節節敗退,我想,如果你沒有一定的勝算,還是乖乖的退回去,跟你的皇帝老子說說,每天給我們番邦進貢多少東西,我還可以考慮回去跟我的皇上說說,就此停戰。不然,你們恐怕就保不住了吧?”

司徒淨塵並沒有怎麽樣,但是他手下的將士們早就被這人的羞辱語言給弄得有點兒衝動。畢竟當著他們的皇子的麵,竟然如此貶低他們的國家,隻是他們心裏上不允許的。

以前他們沒有贏的原因是他們並不知道是為誰而戰,他們就像是沒有人要的士兵被推出來一樣,皇上除了兩句慰問之外,沒有任何的表示。

而將軍都沒有,隻是幾個擅武的人,出來跟他們一起打仗。可是現在不同,現在司徒淨塵身為皇子都已經上了戰場,他們受到如此的重視,沒有理由不再拚命。

相反,司徒淨塵並沒有說話,隻是揮起了手中的劍,他帶領的大軍霎時間就衝到了番邦的軍隊中。

兩方交戰,馬蹄踏起的灰塵漫天飛揚。番邦的將軍騎在馬上衝著司徒淨塵衝了過來,司徒淨塵卻不動,隻是看著他的靠近,發現了破綻之後暗運一口氣提劍迎了上去,兩個人在馬上互相打的不可開交。

最後拚命一搏,番邦將軍用一招同歸於盡,正要襲上司徒淨塵。司徒淨塵一個反應不過來,隻能躲開,可是無奈馬上空間狹小,眼看著劍就要刺傷司徒淨塵的時候。番邦將軍背後一柄劍刺穿了他的心髒。

司徒淨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看著番邦將軍死不瞑目的倒下了馬。他背後的慕容連城就漏了出來。

慕容連城揚起一抹微笑,策馬來到司徒淨塵的身邊,然後得意的說:“我就說要跟你一起來,你偏要逞強。如果剛才我不在,恐怕我們就要少一個非常英明的皇子了。下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一定要記得,哪怕是躲,也要把自己的傷亡減到最小。”

“謝了。”司徒淨塵臉色有些蒼白,這是他第一次瀕臨死亡,他拍著慕容連城的肩膀,由衷的感謝。

而番邦的士兵們看到自己的將軍已經身亡,沒有了頭領的他們如同一盤散沙,慌亂的逃竄,被士兵們追打著,最後都跑回來他們的駐紮地,傷亡過半。

司徒淨塵第一次出兵就這樣得勝還朝,派回去報信的人都已經回去,而他剛一進軍營的時候,顏卿卿就衝了上來。在沒有女人的軍隊裏,顏卿卿這般就算是穿著素衣出來,也足夠讓所有人的眼睛一亮。

這樣的媚態在軍營之中,倒是讓不少血性方剛的士兵們都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眼睛都已經直了的看著顏卿卿出來的身影。司徒淨塵看見她這樣,走過去,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脫下來披在她的身上,有些責怪的說了一句:“你穿成這樣?這裏不比府中,總還是樸素點兒好。”

“那你讓我跟你們一樣,穿軍裝?”

顏卿卿扁著嘴,這才把頭回過來看著慕容連城,說:“聽說你第一場仗就把人家的將軍給弄死了?還真是不小心,怎麽說那也是人家的靈魂人物,你這樣,番邦的皇上該有多麽的著急啊。萬一兔子急了,來咬人,你要怎麽辦?”

顏卿卿雖然說的話有些調侃的意味,但這也是酒糟老頭在想的問題,番邦既然能夠選擇去打擾大齊的安寧,那就一定是抱著決心。現在他們把將軍給殺掉,那他們一定會選擇下一個方法,但具體是什麽,酒糟老頭想不出來,但也知道,最近應該特別的小心。

“你還真是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危險。”司徒淨塵脫下衣服,就像是普通人樣子,跟顏卿卿說著這些,而顏卿卿則是愛聽不聽的,眼神一直瞟著旁邊,看見她的眼神,慕容連城有些好奇的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果然那桌子上的小點心是她注意力不集中的源泉。

而就在慕容連城想要幫她拿過來的時候,司徒淨塵早就發現,走了過去,幫她把點心拿了過來,輕點著她的鼻尖,說:“就知道你饞嘴,這是從家裏讓凝笑買來,一直帶著,沒告訴你是怕你饞嘴,一下子都吃完,以後就沒的吃了。”

顏卿卿伸手搶了過來,抹著嘴,說:“還是你了解我,還有什麽你藏著呢?快說出來讓我聽聽。”顏卿卿往嘴裏舔著那些糕點,瞪大眼睛問。

司徒淨塵搖頭,看著她說:“我要是告訴你了,還能算得上是藏嗎?”

看著那兩個人的互動,慕容連城心中湧上一股苦澀,酒糟老頭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裝作不經意的說:“你以後是將軍,可是不能夠給予別人的女人,尤其是這女人還是未來坐在鳳位上的女人,顏卿卿眼中隻有司徒淨塵一個人。就算是老頭子我看了一會兒也能夠看清楚,大將軍不是不知道吧?”

“我知道了。”慕容連城穿著戎裝,離開了這裏……想著明天要迎接的事情。

“慕容連城,首戰告捷,就有什麽想要跟我們說的麽?”

顏卿卿看見正要離開的他,忽然出聲問道。慕容連城這才回頭,看著顏卿卿,還有她身邊的司徒淨塵,顏卿卿手中拿著的糕點似乎那味道依然刺激著慕容連城。

想起剛才酒糟老頭跟自己說的話,外麵的清風還在往自己臉上吹,這樣的感覺讓慕容連城更加的清醒,他停下自己的腳步,想著自己身上減負的並不隻是自己。

還有那些靠著自己才能夠支撐下去的將士們,還有在朝中等待自己捷報頻傳的皇上,所以他隻能夠放下遠離這裏的想法,推開在司徒淨塵身邊站著的顏卿卿,說:“顏卿卿,你不要以為我們贏了,我們隻不過是第一場仗打贏了而已。”

顏卿卿看著慕容連城說出這樣嚴肅的話,並且還第一次的推開自己,這種突然出現的反差讓她有點兒沒有精神,這到底是怎麽了呢?

隻是上戰場打了一次勝仗,回來整個人都不一樣了?顏卿卿不知道的是,其實男人之間有一種微妙的感覺,如果你不喜歡我,即便是我的心裏再喜歡你,也不會在你麵前表現出來。

這種悲慘的感覺我自己知道就可以,而你隻要跟你喜歡的人在一起幸福就行,不用管我。

如果顏卿卿知道現在慕容連城心裏想的是什麽,恐怕會用更加憐憫的眼神,或是同情的語氣跟他說話,這是任何一個男人都受不了的。

慕容連城把顏卿卿推到一邊,然後走過去,拍了拍司徒淨塵的肩膀,抱著他說:“淨塵,做的好,今天這一戰,你打出了你的名號,從此軍中不會有人再看不慣你,定然都是以你為主的。”

論君臣,司徒淨塵很有可能是未來的國君,而他是臣子,他理應要保護未來的君主,讓他不受到任何的傷害,俗話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是這個意思。

論私情,慕容連城從小跟司徒淨塵是一起長大的,相處下來,也有了很深的感情,他不會就這樣的讓司徒淨塵陷入險境,而這也是他為什麽都處於半隱退的狀態,一直守在這邊疆不出現的原因。

“司徒淨塵,我有話跟你說。”酒糟老頭從後麵走了出來,打斷了他們處在興奮中的情緒。他必須要跟司徒淨塵說清楚,剛才他仔細的思考了一下,番邦的實力不可能隻有這樣。

剛才慕容連城打敗的那個將軍,雖然說有兩把刷子,但是其實看上去就知道,他十分魯莽,心思不細膩。

行事冒進,如果以前的那些勝仗都是他安排打出來的,恐怕現在的大齊實力也未免太弱了些。

酒糟老頭摸著自己的胡子,看了一眼司徒淨塵,問:“你覺得剛才你打敗的那個將軍是番邦的主將嗎?”

司徒淨塵聽他這麽說,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才發現自己果然是高興的太早了。

司徒淨塵為人一直都很謹慎小心,而這是第一次出戰,也險些被這樣的外表所迷惑。他說:“我想,這應該隻是番邦主將的一次試探,看我們大齊新派來的人,到底有多少實力,然後再決定他是不是要親自上陣,你的意思是這樣嗎?老先生。”

司徒淨塵反應過來冷靜的分析著。“因為我從來都不出現在這樣的場合,所以他們不知道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如果這次出戰,我被他們派出來的人打敗了最好,但是如果我贏了,他們也沒有任何的損失。剛才跑回去的人裏,一定有他們的眼線,現在我們的實力恐怕已經被人家摸透了……”

酒糟老頭點點頭,司徒淨塵的聰明讓他少了很多功夫,“我想說的是,今天這一戰,隻是一個小石頭來試試水的深淺,而以我對番邦的了解來說,接下來的戰爭才是重點,我們要時刻做好準備,不能因為勝利衝昏頭腦,要時刻保持清醒。今夜你要加強人在周邊巡邏,不能讓他們有任何可乘之機,如果他們真的這樣做了,恐怕我們就危險了。”

司徒淨塵點點頭,然後轉過身吩咐慕容連城:“連城,麻煩你去告訴所有的士兵一聲,讓他們保持警戒,一定要等到得勝還朝,我再給他們慶祝勝利!”

司徒淨塵剛說完,慕容連城轉身要離開的時候,卻聽到軍帳外麵響起嘈雜的聲音,各種呼喊聲和慌張的忙亂讓他們屋裏的人心都是一緊。

顏卿卿反應最快,心想到不好,連忙掀起門簾朝外麵看去,火光漫天,酒糟老頭看到這,臉上一種嚴肅的神情閃過,輕聲道:“看樣子,我們反應過來的已經太晚了,他們開始行動了……”

“發生什麽事了?”慕容連城抓過一個慌慌張張,手裏還端著水的士兵,冷聲問。

看見他的時候,那士兵已經嚇得有些顫抖,聽見他這麽嚴肅的問話,趕緊跪倒在他的麵前,顫顫的說:“報告將軍,是我們的糧草起火了,已經燒了一大半,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來呢。”

雖然已經想到很有可能是對方把自己的後路斷了,看見那衝天的火光時,司徒淨塵心裏還是有一點兒的僥幸,再想到底會不會是這樣?

但司徒淨塵聽他這麽說後,馬上走了出去,跑到糧草庫前,看著那洶洶的火焰好像要衝天一樣,染紅了半邊天。

夜深了,風開始大了,吹得火勢更是凶猛,哪怕是最開始發現火勢的人馬上叫了大家救火,可是還是阻止不了多少蔓延的火勢。司徒淨塵內心油然而其一種擔心的情緒。

所有人看到這火勢,都知道不可能是自然現象,定是人為的。怪隻怪他們剛剛來到這裏,對對方的手段還不了解,就打贏了一場表麵上的勝仗,所有人都在歡慶的時候,殊不知敵人已經開始第二輪攻擊,竟然用這樣陰險的手段?

慕容連城久經沙場,自然是對於這樣的背後動作見怪不怪,往往戰場上致勝的關鍵並非是你的主將有多麽勇猛,而是你的用計是否得當?

司徒淨塵身上的戾氣乍起,轉身朝自己的軍帳中走去。

顏卿卿站在他的身後,看著那已經燒得差不多,即便是士兵們再拚命的搶救,也沒有救回來多少的情況,她暗暗地說:“番邦,你們也太欺負人了,即便是燒,也要稍微留點兒啊,這些糧食,幾乎是十萬大軍,堅持幾天的時間都不夠,是要讓將士們餓死嗎?”

在軍帳內,司徒淨塵披上了一件衣服,看著被他叫來的大家,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這場突如其來的火,嚴肅的表情幾乎彌漫著在每個人臉上,沒有一個人是用剛才那種輕鬆的表情迎接這件事情,雖然已經做好了遭到偷襲的準備,但沒有當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就開始,這顯然讓司徒淨塵開始覺得頭痛。

“老先生,這場大火,你覺得我們失去的糧食有多少?”司徒淨塵看著酒糟老頭,問道。酒糟老頭想了想,然後隻能是照實的告訴司徒淨塵:“這場大火燒掉的糧草幾乎是一半,剩下的能夠支撐我們的糧草也就隻能維持大軍三天的正常進食。”

酒糟老頭沒有想到番邦的速度這麽快,而且這麽狠。

慕容連城聽到酒糟老頭說完,眉頭微微一皺,然後抬眼看著司徒淨塵,不說話。整個屋子裏被慕容連城的戾氣所包圍,所有人都感覺到十分的不適應。

顏卿卿這是第一次見到慕容連城這樣,以往的他都是一直笑著,雖然聽到過司徒淨塵說慕容連城發火的時候真的很恐怖,很陰沉,但是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嚇了一跳。

“今天晚上誰看守的糧草?”司徒淨塵第一個隻能想到的是他們的軍隊裏有對方的內應,如果沒有這種事情,他想不出有第二種方法,讓對方能夠放火燒了他們的糧草。

慕容連城臉上一悲,輕聲說:“看守糧草的人的屍體我們都在旁邊發現了,沒有一個人活著。”慕容連城的悲痛並不是可以用表情來說出來的,當他聽到消息去看的時候,那幾個脖子上還流著血的屍體躺在他的麵前,那種衝擊感讓慕容連城感覺到憤怒,也感覺到自己的無能,是因為自己,他們才變成這樣的,明明如果注意些,他們是可以跟自己一起回朝,跟他們的妻兒子女在一起的。

司徒淨塵聽完之後,戾氣瞬間消散了,他沒有想到是這種情況。

整個屋子默不作聲,好像是在為那些亡靈默哀祈禱。番邦的軍帳內,看著大齊軍營裏熊熊燃起的火焰,主將笑了,這下子看你們在糧草沒有的情況下,如何跟我們對抗。吩咐手下:“看好我們的糧草,不要讓他們用同樣的方法使我們陷入絕境。”

司徒淨塵在軍帳內來回的轉著圈子,天從剛才的全黑,已經變成了蒙蒙亮。可是司徒淨塵還是沒有想出來有什麽可行的辦法,如果剩下的糧草隻能夠維持三天。那麽除非是三天之內打敗番邦。可是這種情況對他們來說比登天還要難,這要怎麽辦?

“報。”軍帳外想起手下來報的聲音。“有人求見將軍。”

司徒淨塵想都沒想的說:“不見。”

這個時候,如果是慕容連城他們,外麵的人不會攔著,可是現在司徒淨塵的心情讓她沒有想見無關的人的心思。“王爺確定不要見我嗎?”

青峰笑著說,司徒淨塵在帳內聽到是青峰的聲音,愣了一下,撩開帳簾,看到青峰站到外麵,臉上還掛著笑容。不知道他賣的什麽關子,還是先把他迎了進來。

還沒等青峰說話,顏卿卿就看見從他身後竄出來的玲瓏,玲瓏看見顏卿卿,立刻撲到她的懷裏,叫喊著說:“王妃!我終於看見你了!”

“這到底是怎麽個情況?”顏卿卿有點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所有人都看著這忽然出現的兩個人,等待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