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竟也有些不明白了,她的結局是否會如小白說的那樣,她會死在楚天息的手裏。

昏迷之中的楚天息按理說是不會聽到她說話的,可他的手指尖,竟然真的微微顫了顫。

這一幕,莫如九並沒有看到。

皇宮裏。

宣皇帝眯著眼睛問太監,“秦王怎麽樣了?蠱毒是否催動了?”

太監彎著腰,恭敬的回答,“已經催動了,現在正痛不欲生。”

“秦王府已經找了大夫過去,隻是王爺一直沒有醒過來,想必是這一次的蠱毒很厲害。”

宣皇帝點了點頭,隨意拿起一本奏折來看。

“好,等到他撐不下去的時候,再停一下。”

太監猶豫道:“皇上,興許歐陽卿撞牆自盡這件事情,真的和秦王沒關係呢?”

“秦王的身子還要留著對付南靖王,要是被蠱毒弄壞了,戰場上怎麽辦?”

宣皇帝的目光倏地銳利,“你是在為他求情麽?”

“奴才不敢。”

太監忙跪了下去。

宣皇帝重重的放下手裏的奏折,“嚴密派人監視亂葬崗歐陽卿的屍體。”

“就算宮裏的太醫親自把脈過了,朕還是不放心。”

宣皇帝對楚天息的懷疑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更不會少一分的。

歐陽卿死得太蹊蹺了,自盡?

是不是有人想了什麽辦法救她呢?所以歐陽卿的屍體至關重要。

就算太醫把脈了,他還是不放心,看看過幾天會不會有人去找歐陽卿的屍體。

再說,他的兒子他最了解是個什麽人,要他真的不去管歐陽卿的屍體,他真的做得出來那樣的事嗎?

“奴才這就去。”

“還有,你以為打仗是用拳腳功夫的?老六用的是腦子!”

宣皇帝冷笑一聲。

“奴才愚鈍,請皇上息怒。”

太監求饒。

皇帝身邊伺候的人,不能太多話了,他就是多那麽一嘴,現在想想都後怕不已。

“刑部什麽都查不出來,那就不用再查了,讓容驚鴻把雲迦藍移交到大理寺去。”宣皇帝沉聲道。

南靖王已經起兵了,宣布和朝廷做對了,他必須要嚴密看守雲迦藍,這個人,說不定到時候可以製衡南靖王。

千萬不能讓南靖的人混到了京城來,把雲迦藍秘密的救走。

有雲迦藍在手,那就是遏止南靖王的一張王牌。

他不急。

急的是其他人!

“這京城的天,就快亂了。”宣皇帝感慨一聲。

“朕的千秋宴就到了,傳令到禮部去,今年一定要大肆舉辦,震懾四方。”

宮裏已經很久沒有熱鬧過了,千秋宴,就是一個機會。

不讓京城亂一點,熱鬧一點,怎麽讓那些別有用心之人來渾水摸魚呢?

這一道旨意下去,容驚鴻不得不把人交給大理寺。

那就是相當於由皇帝的人看守,雲迦藍的生死是他沒辦法控製的了。

在移交雲迦藍之前,容驚鴻特意換了衣服,帶了她喜歡吃的糖炒栗子,和一些飯菜去看她。

因為哪怕重刑之下,依舊沒能從雲迦藍的嘴裏問出來什麽,宣皇帝已經失去了耐心,他索性就把人當作人質控製了起來。

送走雲迦藍這一天,初春的京城下起了淅淅瀝瀝的下雨。

牢房之內。

容驚鴻讓人給雲迦藍梳洗了一番,讓她看起來不那麽的落魄狼狽,至少衣著整潔,有一個郡主的尊嚴。

雲迦藍的傷還沒好,雖說處理過了,可是傷好得慢,有些地方已經潰爛流膿。

任何人一靠近她,都聞得到那股惡心的味道。

每個人都會對她露出嫌棄的表情,她早就習慣了。

被關在刑部的這些天,她已經是生不如死。

今天,罕見的有人來看她,還為她換了幹淨的衣服。

雲迦藍心裏很疑惑,所以她看到容驚鴻的時候。

她直接就問了他,“容大人,這是給我的最後一餐嗎?”

她微微笑著。

她聽說過的,每個犯人在被處死的時候,都會有一頓好吃的飯菜。

所以,她看到麵前的食盒,她紅了眼眶。

糖炒栗子。

已經很久沒有吃過了,而且那味道,她都快記不起來了。

“最後一餐?”容驚鴻推開牢房門走了進去。

他道:“是,這是你在刑部的最後一餐。”

“所以你看,送來給你吃的,都是一些你喜歡的東西。”

容驚鴻也沒在乎地上髒,就那麽坐了下去。

他還和以前一樣。

這一刻的容驚鴻,讓雲迦藍看到了過去的那個人的身影。

她抓了一把糖炒栗子,卻沒吃,而是傻傻的盯著。

“難得啊。”

“難得,容大人你還記得我喜歡吃什麽。”

“糖炒栗子,的確是我喜歡的,既然是我的最後一餐,那……”

她白著臉道,“大人你能否再滿足我最後的一個心願呢?”

“你說。”容驚鴻很平靜。

或許是知道她一旦落入到宣皇帝的手裏就必死無疑,所以今天的容驚鴻對她格外的有耐心。

不過是將死之人而已。

這算是他最後的善念。

雲迦藍又怔了一下,她眼角發紅,“我還以為大人你要拒絕我呢,真的沒想到,大人你還願意考慮我的要求。”

“你有什麽心願?”他直截了當的問。

雲迦藍吸了吸鼻子,慢慢地揚起傷痕累累的手,手掌在他的麵前攤開。

她掌心是幾顆糖炒栗子。

她壓著喉嚨,說:“既然大人讓我說了,那我就說了。”

“大人,這是我最後的一餐,我想吃你親手剝的糖炒栗子。”

“我隻喜歡吃你剝的栗子,很甜,很甜,很好吃。”

她說著,就又笑出眼淚,思緒也宛若飛到了過去的回憶裏。

容驚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伸手接過。

“好。”

“我答應你。”

他答應得太爽快,讓雲迦藍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她是產生了幻覺了嗎?

他真的答應了……

她是不是在做夢呢?

應該不是在做夢吧,因為她還記得他的指尖劃過她掌心的溫度。

可若是不能夢,他怎麽會答應為她剝栗子?

雲迦藍笑著搖頭,“大人,我是在做夢嗎?”

“你能不能掐我一下?”

“我真的覺得,這樣的大人是不可能出現的,這一定是在我的夢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