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呢?
太子不是一個好兒子,都做出這樣的事了,宣皇帝心底還是愛他的,還願意為了他流淚。
這一滴淚啊,代表著宣皇帝身為父親對太子的真心。
可他呢?
他一直以來都想做個孝順的兒子,為父皇掃平四海,鎮守邊疆。
他換來的又是什麽?
他征戰沙場這麽多年,身上落了多少的刀槍傷痕?多少次死裏逃生?
這些功勳,在歐陽家的勢力掩蓋之下,都不算功勳了嗎?
他的父皇看不到他的一腔赤子之心嗎?
就因為歐陽家是個威脅,所以他為南唐所做的這一切,統統的都被抹殺了。
這對他又公平嗎?
這對他是多麽的不公平啊。
他曾經盼望著宣皇帝的父愛,現在……覺得,這種東西,不要也罷。
因為宣皇帝他已經得到了報應。
最狠的報應,不就是如此嗎?
至於他身上的這些傷,他早已經不奢望宣皇帝會看到了,更不會奢望宣皇帝的一點父愛。
在宣皇帝的眼裏,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前,都隻看得到太子一個人。
也挺好的,現在就由太子親自送他下地獄吧。
楚天息連多看宣皇帝一眼都不樂意,看他實在是喘不過氣了,他鬆開了手,起身離開。
宣皇帝使勁的咳嗽著,掙紮之間,眼神看向他的方向。
他的目光狠戾無比,恨不得戳穿楚天息的身體!
楚天息隻當沒有感覺,瀟灑的走了。
禦書房裏。
太子召出十一,問他,“找到莫如九了嗎?”
十一雙膝跪地,“回稟太子,我們的人搜遍了王府都沒有找到莫如九的下落。”
“啪——”太子順手就砸掉了手裏的奏折。
“你說什麽?你們這麽多人,居然找不到一個莫如九?你們不是一直在王府外守著嗎?”
太子厲聲質問。
如果抓不住莫如九,那就少了一個威脅楚天息的把柄。
十一低頭,“是屬下們辦事不力,請太子責罰。”
太子怒不可遏,“責罰?責罰有什麽用?城門一直是封鎖了的,你們給我下去查,務必要查到莫如九的下落。”
“這些天都有人在王府外密切監視著,王府裏的任何一個人出去,你們都給我仔仔細細的查清楚了。”
“否則,你們就等著砍頭吧!”
十一恭敬的回答,“屬下遵命。”
“還有,讓司徒鴛和容驚鴻離開京城,遠赴南疆!”
“再傳旨到太師府去,讓太師親自南下出征,對抗南靖王的大軍。”
太子又道。
現在朝中能夠和南靖王對抗的將軍很少,楚天息算一個,但他不可能讓楚天息有離開京城的機會。
那麽,就隻剩下了太師。
至於其他的人,根本就不是南靖王的對手。
為了永絕後患,他隻能讓太師出征。
“屬下這就去。”十一應了,連忙起身,恭敬的退了出去。
十一走了,太子依舊餘怒未消,讓太監重新去把奏折撿回來。
“殿下。”
太子接過奏折,隻看了幾眼,又氣得心肝都要爆炸了。
前線吃緊,這才撥了多少款前去?仗才開始打,前線就吃緊了!
太子怒不可遏,這些貪官,廢物!
都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還要貪財!
“去請洛公子進宮。”
太子意識到現在最要緊的是要拿到足夠的糧食,他下意識的就想到了洛千山。
洛千山就是一個塊肥肉,不割白不割。
而且,洛千山也沒有理由拒絕他的,他會把洛家抬為皇商,不僅如此,還要抬高天下商人的地位。
這樣一來,商人才會心甘情願的向朝廷交付更多的賦稅。
這一次前線吃緊,又少不了洛家財力的支持,他要給洛千山一點好處,那麽皇商就作為是給洛千山的回報。
他相信洛千山會為了全天下的商人地位而答應的。
洛千山也不能不答應!
太子派人去洛家的別院請洛千山入宮,洛家別院已經是人去樓空。
短短一夜之間,別院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沒有見到洛千山人,傳旨的人也不敢耽擱,又連忙策馬回宮,去向太子稟報這個不好的消息。
這個緊要關頭,洛千山怎麽能不在京城?
這可關係到前線的戰事。
三軍未動,糧草就要先行,可以想象得出洛千山對於太子的重要性。
洛家若是不提供財力糧食支持前線,那南靖的軍隊就會破城,他這個太子就算當了皇帝,也坐不了幾天皇位。
京城昨夜的廝殺終於過去了。
天漸漸地明了。
洛家的護衛護著洛千山,以及馬車裏昏睡的莫如九一路飛馳狂奔。
洛千山答應了楚天息,用洛家的財力支持他來做這最後的反擊一戰。
他如今在這個時候離開京城,太子一旦得知他的消息,就會派人追上來。
洛千山並沒有回青州,而是去了前線。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身上肩負著楚天息的重托,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能讓莫如九受到任何的傷害。
為了給楚天息拖延一點時間,他還下令讓洛家所有的米鋪動了手腳,提高了米價。
太子缺糧食,就勢必要拿高價去購買,如果一旦強行征收,隻會讓所有的商家不滿,甚至還會引起暴亂。
太子顧了這頭,就顧不上楚天息那一頭。
這是他為楚天息做的最後的一件事情。
楚天息是輸是贏,這都和他無關了。
馬車行駛得很快,他們現在趕路就相當於是逃命。
所以,馬車顛簸得厲害,昨晚被打暈送出城的莫如九也在搖搖晃晃中醒了過來。
她的腦子還是鈍鈍的疼,慢慢地把眼睛睜開,眼前的景物晃**個不停。
莫如九嚶嚀了一聲,後頸窩痛痛的,她伸手摸了摸。
“你醒了?”洛千山的聲音毫無預兆的響起。
這聲音……
好熟悉。
莫名的熟悉。
莫如九的身體一僵,慢慢地轉過頭,看向聲源的方向。
天色清明,坐在馬車角落裏的那個人,一襲月白色的長袍,如清風朗月般清絕出塵。
“千山?”莫如九的腦海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