暢音閣。
這一天雲冰與柳子彥先抵達雅間，坐的位子前方，就能看見戲台。
距離不算太近，所以聽見戲曲的音量不是很大。
暢音閣，是桑家人的產業。
桑富一聽是雲冰要用，二話不說，直接安排了最好的位置，供她使用。
雲冰看了一眼牆上的菜譜，然後叫來小二，點了幾樣茶點，再來一壺綠茶。
一說到茶，雲冰對歡喜茶情有獨鍾。
不僅是因為它稀少，還因為那是玄冥喜歡的。
歡喜茶隻有蠻夷王族才有，蠻夷國破後，歡喜茶自然也成了玄冥的專有。
玄冥從不對外售外歡喜茶，因為他嗜甜，卻又很少時間能坐下來好好品茶。
雲冰看著遠處的戲台，思緒一下子飄了很遠。
直到一個玉樹臨風的公子哥兒，推開了這雅間的門，一看到柳子彥的時候，便直接打著招呼，“子彥兄，是我來晚了。”
“樂公子沒有來晚，是我們來早了些，快進來。”
柳子彥連忙起身招呼，然後領著樂公子進來，介紹道，“樂公子，這就是肅側妃。”
“初見肅側妃，若有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樂公子笑著主動打著招呼，語氣態度很是恭謙。
雲冰挑了挑眉，“初見歡樂坊少主子，失禮了。”
樂公子臉上的笑容不變，“早就知道流雲閣的消息最靈通，今天讓我長見識了。我還以為，肅側妃並不知道我的身份呢。”
“樂公子可否回答我一個問題？”
雲冰示意他坐下，然後一邊倒茶，一邊詢問。
樂公子笑了，“肅側妃請問，我知而必答。”
雲冰單刀直入，“榮親王與你，是什麽關係？”
一旁的柳子彥人都傻了，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明明每個字他都認識，他卻不知道這兩人在打什麽暗語。
樂公子會心一笑，“榮親王是我義父，也是歡樂坊的主子。”
雲冰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明白了，你來肅鄴城，也是想在這裏開個店吧？”
“是有這個計劃，卻需要肅側妃的同意。”
樂公子實話實說，他來肅鄴城這些天，也調查得清楚。
肅鄴城的改造，是肅側妃全權掌管。
肅親王就是個甩手掌櫃，不管事兒，隻管他的兵，旁的不理。
城內的糾紛由太守齊桓管著，雜事有守輔柳子彥。
而其它事，則是肅側妃。
換句話來說，肅鄴城真正的掌權人，表麵上看是肅親王，而內裏其實是肅側妃。
樂公子一開始查到這個結果的時候，整個人都麻了，萬萬沒想到，一個妾室，居然有這麽大的能耐。
雲冰盯著桌麵上的茶杯，思量半晌，最後給了個答案，“你可以買城外一塊地，然後要怎麽建歡樂坊是你的事。”
“隻是歡樂坊營業時，需要大岐士兵駐守維安，維安的費用你得按天支付。”
“畢竟，肅鄴城內的安定，你看得見有多好。我不想因為歡樂坊的存在，壞了肅鄴城這幾年建立起來的好名聲。”
樂公子理解的點頭，“花錢買安心，我懂。你的提議，我沒意見，聘請士兵維安費用，也可以白紙黑字地寫下契約。”
“樂公子倒是個爽快人。”
雲冰挑眉，對他倒是高看一眼。
樂公子會意，“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雲冰沒有說話，因為對方說的沒錯。
有錢確實能解決很多問題。
沒錢則寸步難行。
沒聽過一句，貧賤夫妻百事哀嗎？
一個貧字就已經說明了最主要困境。
商洽的正事，已經談得差不多了。
雲冰也沒什麽事好奇的了，反倒是樂公子主動談及，“肅側妃怎麽不好奇，我是怎麽來大岐的？”
“都是聰明人，又何必試探呢？有話不妨直說。”
雲冰輕笑一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樂公子愣了一下，隨後明白了，心服口服地朝雲冰抱拳，“是我唐突了，請肅側妃見諒。”
“你回去告訴榮親王還有榮親王妃，我弟弟小決會在九州參加科舉，總有一天他會入朝為官，到時還請他們庇護雲決，這就是我的請求。至於旁地，我別無所求。”
雲冰沉聲說道。
樂公子看向雲冰，“您如此屈居於妾位，太委屈了。”
雲冰搖頭，“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她雖是玄冥的妾室，但家裏頭都是她做主。
甚至整個肅鄴城，玄冥都能給她，任她折騰，從沒說一句不好。
別的夫妻是如何相處的，雲冰也能看見。
大岐尋常人家，娶了正妻，妾室也有幾個，還有通房丫鬟。
一個男人，幾個女人圍繞，就算是正妻，真的幸福嗎？
雲冰如今身在大岐，她沒辦法要求別人一夫一妻製。
她雖是玄冥的妾，但玄冥何嚐不是隻有她一人！
就連玄冥想要向興玄帝請求晉她為肅親王妃，雲冰也攔了下來，是因為她認為，自己過得好不好，自己最清楚。
正妻是能給她尊榮，但妾就真的會失去尊榮嗎？
齊太後給雲冰的兒女抬了尊榮，她有世子兒子，有郡主女兒，還有個親王夫君，旁人想欺她辱她，也得掂量掂量。
樂公子聽到雲冰的話後，沉默了，因為他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
雲冰繼而說道，“一個女人得不到夫君的愛，就算是正妻，也彌補不了她在感情上的空缺。”
“我雖是王爺的妾，卻擁有王爺的心。”
“我想要的，已經得到，也會握於掌心。”
樂公子有些訝然，“你不怕，有別的女人看上肅親王嗎？然後把他搶走了！”
“看上王爺的女人，代表她們的眼光好。我有什麽好怕的？”
雲冰笑得燦爛，“至於搶走王爺，她有那個本事，我願賭服輸。若王爺選擇她，我自然會帶著兒女，離開王爺，天下之大，自有我的容身之處！”
樂公子倒吸一口氣！
肅側妃果然是個狠人！
樂公子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玄冥專愛她一人，肅側妃會與之相愛，為之付出。
若玄冥背叛，肅側妃直接帶著兒女一走了之，尊重你的選擇。
樂公子心裏堵得很，男人三妻四妾正常得很，怎麽肅側妃竟是個愛恨如此分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