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三

荀攸切中厲害,眾謀士皆附和,眾武將也沒有被葉風的赫赫凶威嚇住,摩拳擦掌隻待廝殺再找回顏麵。

宛城地處司隸南方,四麵皆山,乃是中州洛陽的門戶,西通關中長安,戰略意義非同一般,曹操早有收服之心,此時將士憋著一股氣,恰是時候。

遂令再起大軍五萬押運糧草,欲一舉拿下宛城,南拒荊襄,西圖關中。

張繡迎葉風入城,擺宴接風,席間有一中年黑衣人作陪,正是西涼賈詡。

葉風還是第一次見到賈詡真人,隻見其身量長大,儀容沉重,方臉白麵,鼻直口方,沒有意料中的陰沉毒辣,反而讓人覺得有一股剛毅穩重的國士之風。與郭嘉不相上下,唯郭嘉眉宇飛揚,眉梢斜飛向上,而賈詡眉毛舒平,眉梢微蹙內斂。

據說賈詡乃賈誼之後,曾祖為武威太守,祖父做過兗州刺史,父襲輕騎將軍,也算得上是官宦世家,深得儒家保身之精髓,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為保自身教唆李傕成事,致使漢室危如累卵,百姓流離,人送毒士之稱,據說這是他唯一有悔疚之心的一件事,今不可考。

真知灼見不下乃祖賈誼,生平設謀無一不成,以籌策之名列魏晉八君子之首。

輔佐曹操的時候,力主打擊袁紹,烏巢燒糧一戰而定;勸阻曹操伐吳,曹操不聽,至有赤壁之失;渭河對峙,設計離間馬超韓遂,西涼遂破。

一言坐實了曹丕的世子大位,曹丕登基後封為太尉,晉壽鄉侯,增邑三百,又勸阻曹丕伐吳之議,曹丕一意孤行,無功而返。

年七十七亡。諡肅侯。

保身趨利,古今第一,識人斷勢,天下無雙!

當時名流儒士皆運籌帷幄,不願爭雄天下,不然司馬氏豈有出頭之日。

相互見禮,因賈詡此時已做過尚書、光祿大夫、宣義將軍。葉風遂道:“久仰尚書經達權變人所不能,今日一見,三生有幸!”

沒有親近,甚至隱隱有指斥賈詡相助李傕禍亂中原的味道,但對其才能確實佩服。

賈詡淡然一笑:“不過為了區區性命罷了,代侯經略幽並。進取大幕,解除異族大患,詡實心向往之。”直言為了保命,又把葉風最能拿的出手的功績點出來,稍稍拍了一下馬屁。

葉風對賈詡何嚐不是心向往之,重施一禮道:“先生之才冠絕天下,還請對葉某提點一二。”

張繡舉觴笑道:“我得先生之助方能苟安於宛城。今代侯屈駕來臨,蓬蓽生輝,正該暢飲,再論其他。”

“請!”

“請!”

……

歌罷宴歇,自有去處休息,葉風這才喚出招魂塔探視高順,心中淒然,高順自從跟隨自己以來。披堅執銳不避鋒芒,戰功卓著,感情不下兄弟,孰料一夕之間死於非命,成為這懵懂戰魂……

呂布如是,高順如是,葉風突然一激靈……莫非史實武將還會在那時死亡?如此那顏良文醜隻有兩年命活?

又想到此時曹軍臨城。正是宛城之戰開端,且看典韋、曹昂的結果吧。愁思無計,心裏壓了一塊大石頭,輾轉半夜方眠。

次日一早。張繡差人來請,葉風與郭嘉、顏良一起前往。

來到將軍府,張繡賈詡一起迎入,分賓主落座。

張繡道:“探馬來報:曹軍增兵,大軍壓境!還望將軍相助在下與其決一死戰!”

葉風拱手道:“葉某蒙將軍盛情,定然不會置身事外!”

張繡心中一寬,賈詡早有建言:曹公軍勢強大,用兵老道,更兼荀攸程昱等智謀之士相助,勝之極難,小勝亦必是慘勝,將軍定要求得代侯相助,其麾下上萬戰魂足當十萬精兵!

郭嘉卻冷笑道:“曹賊貿然突進,何不在此斷送了他!”

郭嘉此時名聲不顯,眾人聞言皆愕然,葉風也目露詢問之色,心道:你丫就別裝了,有什麽妙計趕緊說吧,曹操已經陳兵城外了。

張繡十分看重人才,對賈詡就是言聽計從,見葉風沒有打斷,才知道這不是葉風的一般隨從,必然是個智囊,雖然有危言聳聽之嫌,還是拱手道:“願聞先生高見。”

“許都至宛城雖然路途不遠,但是山路難行,糧草接濟困難,指揮不便,以將軍之能,先生之助,與其相持必然難分勝負。”

張繡點點頭,又歎口氣道:“隻是宛城地域有限,人力、物資皆簡薄,一戰之後必元氣大傷,何能斷送了曹賊!”

郭嘉笑道:“曹賊雖據中州,攜天子之名號令天下,看似勢大,其實不然,中原乃四戰之地,今曹賊傾力而來,後方必空虛,聞將軍與荊州劉使君交好,可派人致書請其兵出江夏徑襲許都,另遣使去河北約請袁本初出兵,如此將軍纏住曹軍本部,袁本初與劉景升南北夾擊,曹賊必敗!亡無日也!”

賈詡眼中精光一閃,深深的記住了這個年輕人,然後麵容平靜,緩緩說道:“閣下之言甚是,奈何劉景升守戶之……人,又兼與江東孫氏有仇怨,不肯多生事端,至於袁本初……”

張繡苦笑道:“袁本初本遣使前來交好,卻被某毀書斥退了。”

賈詡微微搖頭道:“那倒無妨,隻恐袁本初誌大才疏,不肯行險孤軍深入敵境。”

郭嘉無力的翻了個白眼:對這些人的了解還是有點不足啊,有便宜不賺,都傻的嗎?

賈詡左右看看眾人,沉吟道:“據宛城以抗曹公,久戰必失,主公也非爭雄天下之人,不如……降!”

話剛說完,顏良踏前一步,蒼啷一聲長劍出鞘直指賈詡,怒道:“欲陷我兄弟先問過我的劍來!”

冷森森的劍刃流光閃動,殺氣盈天,投降可以,但是你賈詡是沒那個命見到曹操了。

賈詡紋絲不動,說道:“迎曹公入城,可保宗祠,可安萬民,戰而勝之方能降,非旦夕之間可成,此前自然會請諸位安然離去。”

葉風也沒料到賈詡早就安了投降曹操的心思,隻是張繡待他甚好,不忍棄之不理,他留著隻是等待勸說張繡同意而已。

張繡並沒有反駁,顯然心裏也是拿捏不定,葉風肅容道:

“文和何以獨重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