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再次慘敗

修習過天視地聽之法以後,若水的眼力和耳力都大異常人,故此這一番凝神觀瞧,便瞧見在那一片閃亮的刀光中,隱約有無數點細微的白芒升騰而起,就像是一層薄膜一樣裹在刀光之外,那三千紅塵針所化的紅色長虹雖然無孔不入,但是在那刀光與白芒的雙重阻擋下,終究還是難以深入其中,還沒觸到彎刀本體便會被彈飛,更別說傷到東巴的一分一毫了。

“這白光究竟是個什麽玩意,法寶?不像,難道是傳聞中的薩滿法術?怎得如此詭異!”若水見狀方才知道,並不是東巴的刀法已經到了比想飛他們還強,能純以技巧舞刀抵擋針類法寶的地步,而是托了這白光的福,方才能夠做到這匪夷所思之事。

但正因為如此,他心中對這白光來曆更加的好奇,不禁一邊皺眉凝思,一邊偷偷打開論壇,開始搜索起論壇上關於草原的信息來,希望能找到關於這白光法術的一些端倪。

可惜論壇上各類資料雖然浩如煙海,但畢竟也是由玩家們共同搜集上傳的,這北方大草原地廣人稀,怪物又窮又凶,即使實在內側時期肯深入其中的也是極少,故此關於草原風土人情的資料倒是有些,涉及到這神秘白光的信息卻是半點都欠奉,讓若水隻能徒呼奈何了。

而此時,正在演武場上空與東巴激戰的饕餮卻不可能有若水這麽悠閑,又是看論壇又是查資料的。在發現自己倚若長城,視之為手中最強法寶,使用代價頗大的三千紅塵針居然被對手“隨手”揮出的刀光輕鬆擋下後,這位王盤高徒拾起了眼珠,正自一咬牙,準備再將另一件法寶無相微塵鏡也施展出來,那東巴卻趕在饕餮之前發動了新的攻擊。

本來包圍在饕餮身外的數十支利箭都已經被劍光死死擋住,難越雷池一步,但此刻卻通體閃爍起一陣白光來,之後便發出一陣陣碎玉也似的脆響猛地崩碎成無數塊。隻是不論是狼牙、箭杆還是雕翎的碎片,除了全都被那些白光所包裹外,更帶著無窮勁風朝其身體激射、擠壓過去,而且那一片片碎片的威勢竟然比還是利箭的時候都要更強一點。

“不好!”饕餮眼光一閃,頓時知道這一波攻擊非同小可,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要命隕當場,因此根本顧不上再用無相微塵鏡去傷敵,而是匆忙將混煞凝金多咒護身牌的威力開到最大,兩口劍光亦同時化成一黑一紅兩道數十丈長的匹練,將整個身體裹得風雨不透,好抵擋那暴雨一般傾瀉而來的利箭碎片。

幸好當初那口噴在劍上的心血、精氣效力尚未過去,飛劍劍光威力且強且凝,當下就聽得一陣陣大珠小珠落玉盤似的叮當脆響,劍光、寶光與這數量奇多的利箭碎片已經狠狠的撞擊在了一起,雖然紅黑兩色的劍光匹練正不住顫抖著,鳴叫著,卻在混煞凝金多咒護身牌寶光的援助下寸步不讓,牢牢的護住了饕餮的身體不被打成篩子。

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談其它,饕餮的做法不可謂不正確,就算換成若水,隻怕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但是東巴飛箭碎片的攻勢太猛,讓饕餮不得不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到了防禦上,這樣一來,卻是不可避免的放鬆了對三千紅塵針的法力援助與控製,故而一時間這件狠毒法寶的光華也開始暗淡了下來,對東巴本身的壓力自然就變小了一些。

趁著這個機會,搏得喘息機會的東巴終於將他那神秘莫測的草原法術裏最強的一招使了出來,一曲蒼涼悠長的草原牧歌突然間自刀光中響起,彷佛長雕悲嘯,夜狼泣血一般。而隨著牧歌聲響起,那附在東巴刀光上的白芒也開始變得越來越亮,最後竟然完全把刀光壓了下去,三千紅塵針所化的長虹更是被衝擊得倒退數丈,讓那白光一下子像是噴薄而出的旭日一樣突破了紅色的針光長虹,在東巴頭頂之上凝結成了一個方圓七丈的巨大日輪。

勒馬持刀,東巴猛地一提韁繩,素雪流雲駒頓時人立而起,而坐在馬上的人則將手中七尺彎刀筆直的插入頭頂的日輪當中,然後用力一絞,霎那間日輪片片破碎,一個高有三丈,身披皮袍,披發持弓,背後斜背箭囊的巨人虛影則在日輪中現身出來,傲然挺立在破碎的白光當中。

這巨人虛影的麵龐有十足的草原人特征,粗狂彪悍,卻有一股子掩飾不住的悲涼之意和傲氣勃發,身上的皮袍雖然破破爛爛的,但這巨人虛影手中的巨弓卻是金光閃閃,比起東巴手中長弓更大,更強,背後箭囊中插著十三根銀色巨箭亦是散發著森森寒意,即使是站在演武場木樓中的若水,也能察覺出那金弓銀箭上那濃鬱猶若實質一般的殺氣。

“讚多兄,東巴老哥弄出來的這到底是什麽東東?”

突然出現在東巴頭頂的巨人虛影委實完全超乎若水的常識之外,不像是召喚物,不像是寵物,似是法力幻化又有所不同,與元神法身、第二元神等相類,但氣質上又是天差地遠,而且這巨人除了那弓箭上散發的氣息之外,整個人似乎都融於大自然中一樣,一舉手一投足間,總是給人一種春風化雨,落葉飄飛般的自然之感,偏偏看上去又是那麽的威勢非凡,讓人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故此若水明知道讚多不會回答,但卻仍然脫口問道。

果然,讚多那個家夥隻是再度冷哼了一聲,卻沒有回答若水的問話,卻對著那個傲然立於虛空之中的巨人虛影頷首行禮,冷冰冰的麵容上竟然也流露出了一絲崇敬。

偷眼看到這一切的若水心中不禁暗道這巨人虛影定然有什麽古怪,要不然絕不會讓讚多如此做派,卻還來不及細想,眼光便再一次被那戰局中發生的變化吸引了過去。

如此一尊巨人,持弓背箭出現,自然不會隻是擺擺樣子而已,實際上,就在若水向讚問話的功夫,這巨人已然對準針光長虹狠狠的打出了一拳。他那似有似無的形體中也不知怎得,居然蘊含著難以想象的巨大力量,一拳擊出,天地元氣震**,勁風四溢之間居然生生將紅塵三千針匯成的長虹打退了十餘丈遠,散成一大片牛毛細針,一時間根本難以再次聚合到了一起重新對東巴產生威脅。

而打出恐怖一拳的巨人虛影並沒有就此停止動作,而是站立在氣喘籲籲的東巴頭頂,從背後箭囊中抽出一支銀箭搭在金色巨弓之上,雙膀較力,緩緩將弓弦拉開,瞄準了遠處那隱身在兩口飛劍、一件法寶防護下的饕餮,身上的白光強烈到簡直成了白色的火焰一般。

還在與利箭碎片做頑強鬥爭的饕餮在巨人做出開弓射箭姿勢的時候也發現不妙了,但是四下裏依舊源源不絕的攻擊卻讓他根本分不出精力來再加強防禦,隻好在重重打擊中玩命的移動著身形,想要繼續拉開與東巴和那巨人虛影之間的距離,同時做出各種規避動作。

“有雙劍外加混煞凝金多咒護身牌在,就算被射中,怎麽著也能接下這一擊吧?”饕餮一邊自己安慰自己,一邊遙控著三千紅塵針再度朝敵人撲去。有道是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饕餮突然間腦子開竅,心知自己法寶雖然厲害,一時間恐怕也難傷到對手,改變戰局,於是他幹脆將三千紅塵針的目標換成了東巴座下的素雪流雲駒——殺馬總比殺人容易吧?一旦馬掛了,饕餮倒想看看,這東巴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自由翱翔天際,至於那巨人虛影的攻擊,當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可惜的是,就在饕餮那三千紅塵針再度聚合,重新出擊的一瞬間,巨人虛影已經將手一鬆,銀光閃閃的巨箭猛地發出一聲彷佛冰河迸裂也似的銳響,驟然間撕破大氣,震散了身前三千紅塵針的進攻,化成一道速度遠超常人想象的細長銀光,精確無比的擊中了還在不斷移動中的饕餮,與這小子兩道護身的劍光以及混煞凝金多咒護身牌發出的無窮法咒正麵撞在了一起——兩人之間剛才拉開的百多丈距離,居然完全被這一箭給無視了,那邊巨人虛影剛剛一開弓,銀箭就已經出現在了敵人身側,彷佛中間的距離以及三千紅塵針都不存在,直接用箭射穿了虛空一樣,讓饕餮飛行中的機動閃避完全做了無用功。

若水作為旁觀者,是不知道這一記銀箭上蘊含的力量究竟有多大的,但按照常理推斷,速度越快的攻擊,就算本身力量不大,所能造成的傷害也一樣恐怖異常。所以,光憑這連地仙高手攻擊都難企及的超快速度,這銀箭一擊的威力怕也絕對不會讓饕餮好過的。

事實正如若水所預料的那樣,銀箭光華與兩道雷霆劍光一觸之下,立刻便有兩聲悠長並略帶痛楚的龍吟聲響起,緊接著天目玄雷劍和天目赤雷劍這兩口七階飛劍便各自衝天而起,不過這一次,它們並非是要飛上空中發動禁法殺敵,而是被銀箭上傳來的巨力生生震飛了出去。

撇開雷音震萬裏劍訣不提,天目赤雷劍上可是有無上大力金剛神法加持的,一象三虎五牛之力也許在力量屬性出眾的佛門頂尖高手看來很一般,但是尋常地仙以下之人對決之時,有幾人的劍光上能有如此大力?就算是若水對上這種附加了金剛巨力的飛劍,也隻能憑劍術將劍上力量卸去或者引走,如果硬拚的話,隻怕一擊之下就要身負重傷。

但就是這樣厲害的兩道護身劍光,居然輕輕巧巧的便被那巨人虛影的一箭給震飛了……撇開技巧不說,這一箭所展示出來的威力已經不比若水所知的任何一件七階法寶弱了,就算是他自己那件位於八階法寶攻擊力巔峰的雙龍陰陽剪全力出手,最多也就隻能造成同樣的效果罷了。

而且這一箭的表演還並沒有結束,輕鬆震開兩口飛劍之後,銀色光芒終於正麵對上了混煞凝金多咒護身牌外的萬千道佛符咒。

那天饕餮與若水切磋的時候,若水曾憑借劍光分化,完美操控的絕頂劍術在一瞬間攻破了混煞凝金多咒護身牌這件七階防禦法寶的城池,讓饕餮嚐到了被秒殺的苦果。這一次,威力莫名的銀箭再一次羞辱了饕餮引以為豪的防禦之寶,在銀箭難以想象的搠穿力下,無數道佛兩家法力凝聚而成防禦符咒紛紛化為破碎的光芒,雖然散落有如星塵。雖然在饕餮不要命的瘋狂補充法力下,這些代表著防禦度的符咒隨滅隨生,彷佛永遠燒不盡的野草一般,卻根本無法阻止銀箭前進的勢頭,最終,饕餮這小子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銀箭鋒利無匹的箭頭與混煞凝金多咒護身牌的本體狠狠的撞擊在了一起。

如同天目玄雷劍和天目赤雷劍一樣,混煞凝金多咒護身牌的本體連同無數符咒也被箭上蘊含的無匹大力震飛了,像是打飛的射門一樣翻滾著拉開了與其主人的距離。唯一與剛才有所區別的就是,這一次銀箭雖然震開了金牌,本身卻也無法保持繼續進攻的態勢,而是斜斜的飛了出去,逐漸融入到虛空當中,消失得無影無蹤,看來大概是力量終於被四件七階極品的前後阻截給耗盡了。

“靠,老子終於把這一箭擋下來了!”饕餮在心中興奮的呐喊道,然後,正當他正準備重振旗鼓進行反擊的時候,眼前發生的一幕卻讓他的心一下子冷了下來。

那巨人虛影早在銀箭射出的那一刻便自漸漸消失了,但是東巴卻在箭出的同時一催座下戰馬,從潰散的三千紅塵針中衝了出來,素雪流雲駒不愧是雲卷部獨有的神駒,草原上的一絕,盡管速度比起極品飛劍稍慢,但是兩人之間間隔的百多丈距離還不放在它的眼裏,奮起疾飛之下,竟然在銀箭與饕餮法寶對耗的短短數息時間內就已經馱著東巴衝到了饕餮的麵前。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泓雪亮的彎月也似刀光,雖然這刀光在間不容發之際停在了一臉灰敗的饕餮咽喉前不到三寸之處,但刀上散發著的森森寒氣卻似乎時刻在提醒著饕餮,隻要那持著彎刀的手微微一動,他可就得要下地府去見閻老五了。

雖然在飛劍法寶被震開,銀箭消失的那一瞬間,饕餮已經將無相微塵鏡拿在了手中,隻要法力一催,手一翻,這威力極強的七階法寶就將射出一道明亮的寶光反擊出去,讓敵人品嚐品嚐傷痛之苦,但已經擱置在他喉前的利刃卻宣告了這死中求活的動作不過是一場無用功罷了。

饕餮敗了,再一次敗了,雖然上一次輸給了一個玩家,這次輸給的則是NPC,但結果一樣糟糕。

不,應該是更糟糕,上一次輸給若水,饕餮隻是丟了BOSS戰利品的優先選取權和考驗任務中的主導權而已,也許還丟了一點自信心,但終歸損失不大。但這一次,饕餮不光丟失了自信心,連驕傲也一並丟了,最重要的是,敗給了草原勇士,也就代表著他無法通過明鎮大薩滿的第三項考驗,那充滿著無限可能的大型區域任務,就此和饕餮無緣了。

所以饕餮的麵色難看的厲害,持著無相微塵鏡的手上骨節發白,青筋暴起,開始控製不住的顫抖起來。甚至連他的身體,也一樣開始前後搖晃起來——當然,這個時候東巴已經把彎刀撤走了,否則的話,隻要饕餮身體微微一動,便立刻會落個喉嚨開洞的下場。

“長生天派遣來幫助草原子民的使者實力果然強大,居然逼得東巴顯化了祖靈方能取勝,九州中原的修道士,確實厲害!”誇讚了饕餮一句,東巴將刀豎起,向自己的對手行了個草原古禮,然後方才收起彎刀弓箭,撥轉馬頭往地麵飛來,那一直閃爍著的白光也漸漸湮滅在了他的身體當中,使得這個實力強悍無比的戰士恢複成了若水他們最初看到的那個模樣。

隻是他的誇讚和禮節卻更令饕餮感到難以忍受,這算什麽,誇獎還是羞辱?亦或是借著稱讚對手的強大來證明自己的更強大?也許都有吧,反正都是戰勝者用來表現自己風度的舉動,可惜在戰敗的饕餮看來,這種誇讚卻比最最尖銳的譏諷還要讓他痛苦。

是啊,有什麽能比被自己一直看不起的人輕鬆打敗更恥辱,更讓人無法忍受的呢?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這種打擊,饕餮終於還是忍受不了這連番的刺激,連亂飛的法寶和飛劍都不管了,直接切斷了遊戲,憤然下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