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零章 落入黑暗
劇情，這是劇情。
王小楓如此反複地告訴著自己，可止不住心中有些不忍，看著老教皇在聖樹之下的動靜。他沒有多說出一句話，也沒有任何辦法去挽回這些。
係統大神的計算能力，根本不容他有任何作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劇情的進行，成為劇情的唯一參與者，也是見證者。
“神說，光明方是永恒的追求。”
蒼老的聲音化成了一句感歎，空間卻在一陣顛簸中開始醞釀白『色』的聖光。艾米突然撲到了王小楓的懷中，低聲嗚咽了起來。好在身後一名古精靈強者手疾用手扶了王小楓後背一下，才讓虛弱的他沒有被美女導師撞倒。
王小楓從來沒有想過，所謂的劇情殺會帶著如此的蒼涼，如此震顫他的神經，但站在聖樹之下的老人麵容肅穆，肅穆地宣告著幾百隻強大惡魔的死期，肅穆地宣布著自己即將步入沉寂的黑暗。
這一刻的畫麵，足以被畫成壁畫記成典籍，幾百隻惡魔在奮力飛舞卻被牽扯住身體，聖樹下站著的那道身影像是綻放出最後光亮的星辰，在那一團濃鬱的聖光中爆發出了耀目的光芒。
隨著光明綻放，隨著光明泯滅。王小楓被光芒刺的閉上雙眼，而整個樹洞空間被這團光明照透，讓王小楓閉眼也能看見一個老人的身體正在團團聖光中化成灰燼，消散在這個世間……
等光芒散去，整個空間衝『**』著綠瑩瑩的光亮，王小楓看著空『**』『**』已經沒有一隻惡魔出現的空間。卻發現周圍的七十二聖徒和古精靈強者都用雙眼看著自己。
“怎麽了？都看我做什麽？快趁著這個機會修補封印。”王小楓笑了笑，被艾米攙扶的他。虛弱時間還有三分多鍾。
幾百名古精靈強者揮舞著翅膀飛向了聖樹，七十二聖徒則在那裏盤腿坐著依然在祈禱著什麽。王小楓被艾米攙扶著走前幾步。看著在巨樹樹幹中央多出來的直徑十米的黑洞，想必這就是地獄通往這裏的通路。
此時的黑洞中沒有任何活動的氣息，想必是被老教皇的最後一擊重創了黑暗氣息。七十二聖徒漸漸圍了過來，在黑洞周圍盤腿坐下，一道道聖光交叉著，讓一團透明的薄膜開始愈合這處空洞。艾米一直看著王小楓的側臉，除了老教皇犧牲的時候哭了一陣，其他時間一直在矚目，從未離開過他側臉的視線。
一絲黑暗氣息。已經開始湧上來，卻被交錯的聖光淨化。
“隻有兩分鍾的時間，”圖斯低聲說了一句，扭頭看著王小楓，“讓克蜜兒過來，她在外麵。”
“我？”王小楓不由猶豫，自己上次死了一次後已經沒了靈魂連接，而克蜜兒前幾天剛解除了追隨者係統，這讓王小楓有些拿不準是不是在叫自己。
“你喊就可以。她一直都能聽見你的呼喊。”
王小楓照辦了，頭頂傳來了一聲聲晦澀的『吟』唱，抬頭看去，是幾百名古精靈長老正在『吟』唱著古老的音節。而那顆樹苗卻依然萎靡，釋放出的光亮也漸漸減少。
“隨風哥哥！”克蜜兒的呼喊聲在身後傳來，眨眼間乖巧地攙扶著王小楓的另一側臂膀。“我來保護你。”
“開始吧。”圖斯突然說了如此一句，看了眼又看了眼艾米。“克蜜兒，把隨風拉開。”
“嗯？”某同誌當時就愣了。還在老教皇犧牲的悲涼中沒有回過神來，就被執行老圖書管理員命令的克蜜兒拉開。艾米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踮著腳在他側臉吻了一下，說了一句王小楓永遠不會忘記的話語，轉身走向了那聖光結成的薄膜。
“這裏的結界已經完全損毀，我們需要再次建立新的封印。”圖斯抬頭看了眼上空，“第一聖者關係著整個無盡深淵的封印，它決不能有任何偏差。”
“什麽意思？”王小楓伸手去抓艾米的手臂，卻被對方笑著讓開。艾米倒退幾步，身後的薄翼再次『露』出，渾身開始散發著淺白『色』的光華。
“這是我的宿命，不能更改的宿命。”艾米如此說著，身上的長裙無風卻飄動著，帶著些出塵的意境。“建立封印，需要最純淨的光明。每一任的教廷聖女都在等候今日的結局，就算隻是能為你爭取兩年的時間，我也願意。”
“我們有其他的辦法，我們肯定有其他的辦法。你回來，你回來好不好？這是一個遊戲！這都不是真的，你回來！”
王小楓被克蜜兒拉扯著無法向前，隻能在那裏語無倫次地呼喊著。
“隨風哥哥，你不要這樣。”克蜜兒眼眶紅腫地，一直未曾反抗過王小楓命令的她，第一次死死抱著他不讓他向前。
艾米慢慢地陷入了那光膜之中，一道道聖光在她身體中抽離，那烏黑的長發開始慢慢褪『色』，潔白的長裙也在她的銀白『色』的頭發前沒了純淨。
王小楓不知為何會模糊雙眼，他眼睜睜地看著她飄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容顏漸漸衰老，眼睜睜地看著她背後的羽翼漸漸黯然……
周圍的『吟』唱聲漸漸增大，黑洞下方翻滾的黑氣被艾米身體包裹著的聖光壓製了回去。上方的聖樹散發出點點綠『色』的光亮，萎縮的枝葉開始伸展。圖斯慢慢閉上雙眼，當艾米的身軀完全沉入了光膜之中，圖斯的眼角也泛出了幾滴渾濁的老淚。
克蜜兒一個晃神，突然感覺王小楓身體爆發出一股力量，這不是真正的力量，而是一股悲傷和絕望的情緒。克蜜兒下意識地鬆手，王小楓那跌跌撞撞的身體突然撲了過去。
艾米閉著的雙眼不由睜開，已經黯然無光的瞳孔中閃過了一絲欣慰，隨後便永遠沉寂，身體沒了任何力量的扶持，慢慢飄落向了無盡的黑暗。
就算是最後選擇同樣的犧牲，她也要用最後的聖光淨化黑暗。那一團在黑洞中閃爍明滅的光芒，帶著一絲熟悉的笑容。王小楓像是被這個笑容吸引，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薄膜對他沒有任何阻攔，但當他抱住艾米的身體，沒有感覺到一絲重量。
有的，隻有那一團明滅的聖光。
“天啟者，聖言祭祀的就職導師在左邊房間，狂信者和苦行者的就職導師在右邊房間；你是不是，走錯啦？”
“對不起孩子，我隻是見到老師的遺物有些……”
“如果我們不回去，一直在這裏該多好。”
“嗯，不要讓人看見……”
一幕幕畫麵在他眼前劃過，重合著麵前那安詳沉睡的臉龐，王小楓抱著艾米的身體直直下落著，下落的過程中不自覺的嗚咽了起來。
濃密的黑暗氣息開始衝擊著周圍那薄弱的光罩，想要將他們兩人吞沒。
再也沒有了，那個三番五次站在他身前的身影，那個會用讚美女神的詞匯教育他心向光明的女人，那個會跟自己偶爾嬌嗔的女孩。
再也沒有了，那一聲熟悉的係統提示，沒人會在他無所事事地時候提醒他該如何進行，也再沒有人能為了他一句話語而忙碌整晚不休息。
“啊——”
黑暗之中傳出了一聲怒吼，那是人的嘶吼，不是獸的呼喊。
一道金光突然在黑暗中爆發，在那聖光即將熄滅的時候，金『色』的光華閃耀著無盡的黑暗，衝向了地獄深處的高大身影，用自己手中的長劍宣泄著心中的怒火和悲愴。
朝陽下，還記得那兩個曾近在山崖上相擁的男女，那個與世隔絕沒有人跡的蠻荒世界。
幾分鍾前，她在他耳邊留下的那句話語，著實刺痛了王小楓的耳膜和心髒。
“雖然不能說，但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