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粉絲們這麽說了，難道那些“偶像”們就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嗎？

當然不能。

無論是墜入低穀還是春風得意的時候，良知都將是一個人最難堅持的東西。墜入低穀時，往往滋生破罐子破摔的心態；春風得意時，又往往難以拒絕周圍的各種**。

但要在內心中真正意義上的強大，走在太陽下，留在地上牆上的是一道挺直了腰杆的背影，那就必須無論什麽時候，都保持著良知。

褚謀不是不能接受江燕的好意。

但接受了會有什麽結果？

兩個人根本不是生活在同一個世界的人。一個在電競圈，另一個在娛樂圈。一個是遊戲行業，另一個則是影視行業。如果說兩個人中，有一個不那麽成功，那麽也許還能稍稍遷就著對方一點。可，褚謀已經走到了正式崛起的最後一步，而江燕更是這兩年國內最炙手可熱的明星。兩個人根本就不合適。

而且，褚謀現在實在沒有能力收拾自己的壞心情。

他之所以發瘋似的沉浸在遊戲中，就是因為，隻要一閑下來，他就情不自禁地想起顧默的事。更諷刺的是，但凡他對顧默生起一點恨意也好，這樣至少能讓她好受一點。可是他不能。非但不能，反而越來越記起顧默的種種好來。

越是這樣，他也就越不敢真正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尤其是跟一個幾乎是陌生的人。

對於沉浸在愛情中的人，愛情像是蜜糖；對於被愛情所辜負的人，愛情如同毒藥。隻有時間能夠逐漸消解其帶來的痛苦，雖然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消解的方法不過是將回憶逐漸埋在心底。隻要不碰，就好像永遠都沒有事。

他必須硬著頭皮對江燕說不。

“你別走！”

寒風中，褚謀越走越快。江燕在後麵叫他，他權當沒有聽到。江燕小步跑著上來追他。褚謀聽到她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他回過頭去看。江燕正摔在地上。腳上的高跟鞋掉在一邊。她臉上滿是痛苦之色，一隻手揉著自己的腳踝。

怕是追的急，崴著腳了。

褚謀在原地站了幾秒鍾。到底還是不能把她就扔在這兒。他走近了，蹲下來：“笨蛋。這麽不小心。”

江燕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看來這一下還挺嚴重的。褚謀一把將她抱起來：“走吧。我先帶你回去。你是要自己叫醫生，還是要去醫院？”

“我要回去。回去讓你照顧我。”江燕說。

總是得認了。要不是因為自己，她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要是腳踝傷勢嚴重，很可能還會影響她之後的拍攝行程。那自己責任可就更大了。他抱著江燕往停車場走。江燕交給他鑰匙，他開門，把江燕放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自己才上車去：“我還沒在這兒開過車。一會兒有什麽事情，你記得提醒我。”

“嗯。”江燕點點頭。

褚謀為她係上安全帶。盡管褚謀無心，但，感覺到他的手掌似乎無意間碰到自己的胸脯，不易察覺的紅雲頓時在江燕臉頰兩邊升騰起來。江燕一時也不敢說話，老老實實坐著。褚謀則從另一邊上到駕駛席。

“坐穩了啊。”褚謀說。

江燕這輛車比較嬌小。女孩子坐著合適。褚謀坐住，將車子發動。

車輛上的導航係統自動開啟——但有趣的是，導航係統開啟的同時，從其中還冒出這麽一條語音消息：“尊敬的男主人，女主人。歡迎使用EMUA導航係統。祝你們旅途愉快。”

江燕頓時更感尷尬。

褚謀卻是笑了笑：“你這導航還會認人的啊。”

這還不算完。車載音樂竟然也被自動開啟。而放出的音樂，從曲調上就充滿旖旎情調。坐在一邊的江燕簡直連待都待不住了：“怎，怎麽會這樣的。”

“不是你弄的嗎？”褚謀問。

“當然不是了！”江燕喊道。

不得不承認，有個女孩子跟褚謀一起待在這樣一個相對密閉的環境內，對褚謀而言，總歸多少有一點舒緩心情的效果。聽著音樂，暫時將影響心情的事情拋卻腦後，褚謀也跟江燕隨便聊了一會兒。

這姑娘完全沒有明星的架子。不知道是還拿自己當偶像，還是天生就能與人親近。車輛穿過夜幕，一路疾行。開到江燕的住處時，褚謀竟隱隱有點意猶未盡的感覺。

他重新將江燕從車裏抱出來。車子也停好了。

“能自己走嗎？”他問。

江燕跟他對視了幾秒鍾，似乎在考慮這個問題如何回答：“好像，不能。”

於是褚謀提了提胳膊，將她抱緊。江燕也自然地把雙手環在褚謀身上：“嘿嘿。今晚你留下照顧我，行不。”

“不行。”褚謀幹淨利落地拒絕。

江燕頓時扁嘴。作生氣狀。褚謀也不多話。從車裏出來，兩人之間那種曖昧的氛圍似乎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自己把鑰匙拿出來。到家門口，她下了地，自己進屋。褚謀站在門口不進去，她也頓時來氣：“不進來算了！走，你走！”她砰地把門關上。

為什麽他就是不能喜歡我一下？

顧默雖然漂亮，但是自己難道就比她差？顧默懂他，難道自己就不懂？就算自己不懂，給一點時間，自己也會很快就弄懂了。他憑什麽硬要這麽對我？

江燕一直覺得自己很有魅力。

但這種魅力能夠迷倒億萬粉絲，卻不能讓自己仰慕的這個人對自己心軟——就算是心軟，也隻是心軟了幾秒鍾。充其量是以朋友的身份送自己回家。然後就沒有別的了。

怎麽會這樣？

她靠在門上。忽然感覺有些後悔。

褚謀既然肯把自己送回來，真要邀請他來屋裏坐坐，他也應該總是肯的。自己太冒失了。在他麵前流露出這麽任性的一麵，怎麽會得到他的喜歡。應該馬上叫他進屋來。

她趕緊轉過身來，將屋門打開。

門外竟已經空無一人。

褚謀竟已經走了。

她大失所望。出門，左右看看。褚謀確實已經走了。她更加後悔。自己幹什麽要矜持那一下。

走就走吧。她氣惱地回到屋裏。然而，在將房門關上之前的那一瞬間，一隻手忽然把住了門簷。門被猛地拉開。門口露出了一張臉。江燕的心，頓時被驚恐所占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