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中華民族最重要的節日是過年?

年的實際意義遠遠大於其儀式意義。對老人來說,過年時,兒孫滿堂,家人團聚;壯年人來說,過年時,一年的辛苦終於可以暫時放下,總算可以真正好好地休息;對孩子來說,過年又會有額外的自由,還有壓歲錢可以領。

如果說有哪一個年齡段的人不喜歡過年,那多半就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了。

親戚們都聚在一起,說來說去,沒什麽話題可討論的時候,就不免要說到年輕人。問工作待遇,問未來打算,問感情狀態。問東問西,也不管對方想不想回答,反正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盤問。再沒什麽可聊的時候,就是催婚。

碰上那種勢利得厲害的親戚,更是影響整個過年期間的心情。

長輩難應付,小輩也難纏。碰上個懂事的,你得陪他學習;碰上個貪玩的,亂收亂腳,容易搞壞你的東西;碰上個精明的,明明也就比你小七八歲,你卻還得給他壓歲錢。少還不行,一給就得給一兩千。

這個時代是一個給年輕人的壓力越來越大的時代。

褚謀的故鄉在花城,而褚家祖輩留下的老宅在花城春縣。上一次回家,已經是兩年前。那時候,顧默還在自己身邊,腿也沒受傷。褚謀剛準備帶隊打回職業圈。雖然跟家裏的關係很緊張,但,褚謀心裏還是充滿了拚勁和希冀的。現在大不一樣了。

褚謀和褚澤玉回到花城時,發現花城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作為省內第一個有王者榮耀電競俱樂部進駐的城市,花城的經濟基礎本來還是不錯的。隻是,城市建設相對有些落後。有時候交通還多有不便。不過現在,花城的變化已經讓褚謀耳目一新。

“哥。咱媽已經知道我現在打職業的事了,咱爸可能還不知道。你,別說漏嘴了啊。”褚澤玉給他打預防針。

褚謀皺眉:“你還打算瞞到什麽時候?再說,回去他問你你怎麽說?你騙得過去?”

“那你就甭管了。反正我不想告訴他們。”

兩人帶的行李都不多。平時打比賽,經常要出門。他們早已經養成了輕裝簡行的好習慣。不過,鑒於現在的俱樂部麵臨經濟危機。平日裏慣常坐車出門的他們,卻是不得不背著包,老老實實坐公交車。以兩人目前的身份來說,這實在是有點冒險。

尤其褚謀。花城和東都同在一省。之前LW戰隊跟花城主場的鷹隊打比賽時,花城主場的粉絲對他們竟然簡直要比主隊還要更熱情了。這種熱情讓褚謀感到汗顏。這足以證明,褚謀不隻是在東都一城。在十裏八鄉都很有影響力。

兩人有驚無險地通過公交車先回到花城的家裏。

家裏沒有人。褚隨軍不知道又在忙些什麽。每年他都要到除夕春節那幾天才會確定出現在家裏,跟親戚一起吃飯。其餘時候,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褚夫人則提前回娘家去探親。

“你趕緊拿東西。拿好之後咱們去爺爺家。”褚謀說。

“急什麽呀。這兩天他們倆又不在。你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回到家裏,褚澤玉像是真正釋放了天性。父母都不在家,她當即攤在沙發上,鞋子都不脫,便開始打滾:“啊——家裏真好。哈哈哈。真舒服。哥。快把東西都放下啊。你的房間還是原樣。梅姨經常給你打掃的。不信你去看看。”

就這個房子。從褚謀十八歲離開家之後,就再沒有回來過。

考上清北大學,本來是無數人家都羨慕得眼紅的喜事,但,就因為褚隨軍不想讓他上清北大學,想讓他跟自己一樣以後從政,所以,當時就鬧得很不愉快。大學期間,褚謀學業繁重。每年回來,也就是跟祖輩見麵。待幾天便走了。回過花城,但沒進過家門。兩年前帶顧默回來的時候,褚謀當然也是不方便領顧默回家來。

他放下東西,來到自己的房間。

屋裏的陳設真的跟自己記憶中一模一樣。

床單、被罩,桌椅板凳,全都光潔整齊。書架上的書籍和自己從小到大買來收藏的各種玩具手辦,都整整齊齊地擺在原位。沒有灰塵拂過的痕跡。小時候買來的小豬存錢罐也還放在桌上。自己從小到大投進去了不知道多少錢,但,都還從來沒有取出來過。現在,它已經比原來四五倍還要重了。

他忍不住在**坐下。

像他們這樣的家庭,高檔家具,什麽樣的都負擔得起。但,褚謀房間裏的這張床,卻是一張平平無奇的硬木板床。因為褚隨軍從小就告訴他說,男孩小時候睡軟床長大,性格會變得軟弱。這說不清楚是迷信還是心理學的說法。不過,睡不慣沙發和軟床的習慣,褚謀一直保留下來。

整個屋子裏陷入安靜。

兩人一個在沙發上,一個在**,就那麽睡了過去。

褚澤玉先醒過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褚澤玉饑腸轆轆。看褚謀還在睡覺,她爬起來,去到儲藏室。

褚家家風雖然嚴格,但,褚隨軍不常在家,褚夫人還是很寵自己這個女兒的。知道過年他們要回來,她已經提前買好了各種即食食品,堆在儲藏室裏。每年如此。褚澤玉自己也已經習慣。

她才搜出來點吃的,突然聽到開門聲。

褚夫人不是說今天晚上不回來嗎?

難道是爸回來了?!

她頓時驚慌起來。手裏的零食放在桌上,她飛也似的跑進褚謀房間,關上門,把褚謀叫醒:“哥!快起來!爸爸回來了!”

褚隨軍跟褚謀之間的矛盾,不是三兩句話解的開的。這個當父親的人,對自身的要求就嚴苛得可怕。推己及人,他對子女的要求更是不近人情。也就是他不常在家。他要是每天都在家待著,連褚澤玉都不可能忍受他的脾氣。

褚謀爬起來。

“你不是說他不會回來的嗎?”褚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