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片狼藉的段家，耳邊充斥著哭喊聲和憤怒的咆哮聲，段優顧麵色有些木然。
雖然赤月殺手被擊殺了十幾名，但他們的損失，卻是更加慘重。
至少有四百名孩童被帶走！
隨後，段優顧仿佛想到了什麽，雙眼有些無神的，向著與段家相反的方向走去，漸漸的離開眾人的視線。
大概半個時辰後，段優顧來到一座，修葺得頗為氣派的墳墓前，墳前矗立這一塊無名墓碑。
不僅是名字沒有，其他東西也沒有。
不過周圍不見一絲雜草，相當的幹淨。
可見經常有人來這裏，否則這裏，不會保持得如此幹淨。
來到這座無名墳墓前，段優顧雙腿一彎，重重的跪倒在無名碑前，低著頭久久未語。
過了好一會兒，段優顧這才抬起頭，而在臉上，早已經布滿了淚痕。
“素雪，我殺了小夜，繼你之後我將小夜也殺了，小夜想給你報仇，可我……可我居然把自己親兒子給殺了！”
“我算什麽丈夫，我算什麽父親啊！誰會把自己妻子和兒子親手殺死的，原本幸福的四人家庭，現在隻剩下我和靜雲了……”
段優顧趴在墓碑上，嚎啕大哭起來，撕心裂肺的哭聲，是個人聽到都會落淚。
因為這哭聲，實在太過於悲慘了。
……
黃昏時分，一隻赤紅的巨鷹和一個長著銀翅的人，在空中快速飛行。
在那紅色巨鷹的背上，還有一名有著身孕的女人。
聽完段靜雲的講述，柳盛沉思了一下。
“你父親，真的挺愛你們的，無論是你，還是你弟弟段成夜。”
看著段靜雲，柳盛鄭重地說道。
而柳盛的話，段靜雲卻是不認同，略有些激動地道：“他要是真的愛我們，是一個好父親的話，他又怎麽會親手將母親處刑！就算我母親是戰魔族，但這從未做過傷害族人的事情，但他卻將母親交給族人……”
段靜雲沒有再說下去，低頭沉默了下來，麵色有些痛苦。
看了一眼如血一般的夕陽後，柳盛這才說道：“你說你母親被你父親處刑的時候，沒有抵抗，沒有露出自己戰魔族的模樣，那你思考過其中的緣由嗎？”
聽到柳盛的話，段靜雲淡淡地說道：“還能有什麽，不就是怕引起家族恐慌，將母親的修為封印了嗎。”
但柳盛卻是搖了搖頭，收起流光銀翅，落到紅蓮火鷹的背上，一天的飛行，柳盛也有些累了。
站在紅蓮火鷹寬敞的背上，柳盛看著夕陽道：“想要封印戰魔族的修為，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父親從始至終就沒有封印過你母親的修為，而你母親也沒有任何，想要逃走或者反抗的意思。”
“你，什麽意思？”段靜雲柳眉微蹙，看著柳盛疑惑地問道。
“我曾經遊曆過整個元靈界，元靈界一半以上的種族我都見過，戰魔族我更是碰到過不少。”
“這一族，修為在他們的戰力中隻占一半！即便沒有修為，以你母親的修為，想要逃走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柳盛看著夕陽，將自己的為什麽說段優顧是一個好父親的原因，給說了出來。
“段優顧處刑你母親，一個原因是因為怕引起家族恐慌，但這個原因無關輕重，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你和段成夜。”
段靜雲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明白柳盛這話的意思。
將母親處刑是為了他們好，究竟那一點好了，她根本不明白！
見段靜雲還是不懂，柳盛歎了一口氣，道：“簡單的說，如果你父親力保你母親，你們會怎麽樣？”
段靜雲皺了皺眉頭，思索了好一陣子後，猛然睜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柳盛。
啪！
柳盛打了一個響指，用手指著段靜雲，鄭重地道：“沒錯，你和段成夜都會被當成戰魔族的後裔，然後被段家眾人處刑！”
“你父親沒有封印你母親的修為，就是希望她能夠逃走，因為他不想殺死自己心愛之人。但你母親卻沒有逃走，因為一旦她逃走，段家族人的怒火，就會蔓延到你們和段優顧身上！”
“所以你母親選擇了去死，而你父親親手殺死自己的妻子，保全了你和段成夜！”
段靜雲瞪大眼睛，俏臉之上全是震驚和難以置信，似乎沒辦法相信柳盛說的。
見段靜雲那難以置信的表情，柳盛又道：“那時候你還小，不可能考慮到那麽深，而隨著長大，當初的事情在你心中漸漸淡忘，更不可能去思考當初的事情。”
“怎麽可能……”
段靜雲眼眶中漸漸被淚水充斥，而後低聲抽泣起來。
“人就是這樣的，任何事情都會被漸漸淡忘，無論是什麽事，但也會出現仇恨在心中，滋生膨脹的可能。”
柳盛自嘲一聲，雙眼在夕陽之下變成了紅色，夕陽照在柳盛身上，讓柳盛平添一絲滄桑的氣質。
“然後是你弟弟，為什麽段優顧將你弟弟逃出家族的理由，由戰魔族變成了**？”
“因為他沒法對自己兒子下殺手，以他的實力，那個年紀的段成夜，不可能從段優顧手中逃走！”
八年前段成夜從家族逃走，但那個時候，段優顧已經是五星聖者了。
試問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怎麽可能逃出聖者的殺手！？
這種事情，隻要想想都覺得不正常，因為那是段優顧，故意放走段成夜的！
一個十歲的孩子都能從聖者手中逃走，這對一名聖者而言，是一輩子的恥辱。
永遠也沒法洗刷掉的恥辱！
“讓人知道段成夜擁有戰魔族的血脈，你也會被當成戰魔族，甚至你有可能被族人處刑！”
“你的名聲和你的性命，你父親選擇了後者，同時也保全了你弟弟的性命。”
“如果這都不是一名好父親，好丈夫的話，這個世界上，隻怕沒有能夠同床共枕的人了。”
柳盛說到這的時候，段靜雲已經哭的不成樣子了。
隻因為柳盛的說的，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思考過的！
如今被從柳盛口中說出來，讓她沒有辦法接受。
“但這得看個人而言，段成夜即便明白其中的道理，也沒辦法原諒你父親，所以你弟弟才會這麽憎恨段優顧。”
說完，柳盛便不再言語。
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段優顧的所作所為，即便能夠理解，心中的憎恨也不會減弱。
就像段成夜一樣，以段成夜的頭腦和實力，不可能會想不到這些事情。
就算他想到了，自己母親被自己父親殺死，段成夜也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段優顧做出的，是一個對自己嫉妒殘忍，極度痛苦的決定！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段優顧和柳盛自己有些相似。
上一世，即便他重傷被九大王者圍攻，拚死也能殺掉一人，但他下不了手，所以他自己才會淪落到現在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