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玩火

根據萌萌的描述,林晚秋能裝扮成護士在白沭北麵前隨意出入,想來一定是有人在後麵幫她。白沭北第一個想到的還是高赫,可是找人跟了高赫好久,依舊是沒什麽有用線索。

白沭北開始懷疑,難道自己找錯了方向?

隨即他想到了陳諾,抱著試試看的想法,還是讓人跟了她幾天。那時候白沭北正好有任務回部隊,其實心裏並沒抱什麽期望,可是居然真的被他找到了林晚秋。

聽到對方向他匯報說林晚秋已經找到了,接下來該怎麽做時,白沭北腦子空白一片。

該怎麽做,找到林晚秋以後要做什麽?這些他以前從沒想過,心裏隻秉持著一個念想,一定要找到林晚秋!

等他從部隊回榕城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了,這時候天已經很冷了,寒冬的黃昏總是讓人無端有股淒涼感。

車子停在那間福利院門口,白沭北居然不敢輕易走進去。

林晚秋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她不願見他,如果白沭北硬來隻會將她逼的更遠。

白沭北想去看看林晚秋,孩子這時候快四個月了,肚子是不是已經開始隆起了?手覆在上麵能不能感受到他的動靜?林晚秋懷萌萌時他沒關心過,這時候特別想去陪陪她,可是他不敢,連去看看她都有些猶豫。

林晚秋再躲的話,他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白沭北在車裏猶豫的功夫,忽然看到福利院門口有人走了出來,是幾個孩子,大概七八歲的樣子,說說笑笑拿著垃圾袋往外走。

白沭北想,如果林晚秋也出來就好了。

好像心電感應一樣,接下來白沭北真的看到了林晚秋。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快停了,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著她的身影從自己車前經過,連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在發抖。

他害怕被林晚秋發現,特意開了老三的車過來,其實林晚秋壓根不會注意到他,可是他還是莫名緊張。

她手裏也拿著一包垃圾,還和身邊的一個孩子說著話,兩個月不見,似乎比原來豐腴了一些,原本尖瘦的小臉也變得圓潤緋紅了。

看起來她似乎過的很好。

這個認知對白沭北而言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這兩個月他可一點兒都不好,睡覺常常會在半夜轉醒,吃飯也會吃一半就有些食不下咽。

白沭北忽然覺得自己挺適合一個詞——活該。

白沭北最終也沒有去見林晚秋,倒是打電話約了陳諾。

陳諾接到他電話驚訝極了,忍不住又想揶揄他:“白大隊怎麽會有空找我,不是應該正忙著陪前女友做複健嗎?”

白沭北也不在乎她嘲諷的態度,隻是說:“我找到林晚秋了。”

陳諾那邊馬上靜了下來,白沭北又說:“我找人跟著你,是你把她暴露了。”

陳諾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麽:“白沭北,你傷她還不夠嗎?怎麽這麽陰魂不散呢。”

白沭北絲毫不動怒,隻是淡淡說了一句:“我有事找你幫忙,見一麵吧。”

“……”

陳諾對於白沭北會找自己幫忙已經夠震驚了,當他把手裏的東西遞給自己就更是瞪得眼珠都快掉下來了:“給晚秋的?”

白沭北把手裏的保健品和牛奶全都塞給她:“給太多怕她不要,說是你買的。”

陳諾皺著眉頭,居然低頭檢查那堆東西:“裏麵不會下毒了吧?”

白沭北的臉色倏地變得很難看。

陳諾也隻是逗逗他,仔細看了看他發青的臉色,忍不住說:“現在知道後悔了,早幹嘛去了。”

白沭北抿著薄唇沒反駁,最後又叮囑她:“別露出破綻。”

陳諾翻了個白眼,心底卻對這個男人稍稍有了些改觀。

白沭北就一直這麽偷偷摸摸的托陳諾給林晚秋送東西,每次還會逮了陳諾問林晚秋的身體狀況,陳諾對這男人煩透了:“你到底是內疚還是真喜歡她啊?要是喜歡就大聲告訴她啊。”

白沭北沉默著,表情有些落寞。

以前他覺得自己根本不喜歡林晚秋,可是時間越久,越是發現事實並非如此。

陳諾後來實在扛不住了,對著白沭北抱怨:“晚秋都開始懷疑我了,她哪那麽傻啊。老給她送東西,她又不愛占小便宜,你實在太不了解她了。”

白沭北表情滯了滯,微微有些尷尬。

他對林晚秋的確是了解不多,後來的了解幾乎都是從別人身上聽說的,知道以後對她的感覺反而漸漸變了。

還有人比她更遲鈍嗎?等徹底失去了,才隱約知道那人對自己有多重要。

陳諾再後來就怎麽都不願送東西過去了,白沭北也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最後想了其他辦法。

林晚秋看著資料單上的物品,又看了看後麵那個神秘的代號——B先生。

這個人最近已經往福利院送了很多東西,可是從始至終都沒露過麵,連名字都隻是個代號。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很多好人。

林晚秋一邊錄入數據,一邊理了理身後的物資,手指隨意一抖,居然從一個購物袋裏滑出好幾套嬰兒服。

那些衣服小小的很精致,即使隔了一層包裝也能感覺到那柔軟的質感。

她來回撫摸著,心裏喜歡極了,連顏色都是她最愛的藍色,看了看居然還是商場裏有名的牌子,林晚秋驚訝的找吊牌上的價格,可是上麵的標簽早就被撕掉了。

林晚秋對這個B先生就更好奇了,居然有人會這麽大方。

之前收留的那個懷孕的流浪-女早就被警察遣送回了家鄉,這個福利院裏便隻剩她一個孕婦。

可是奇怪的是B先生送來的不隻有嬰兒服,還有孕婦裝,防輻射服……孕期需要的物品都應有盡有,好像是特意為她準備的似得。

林晚秋覺得奇怪的同時,心裏有個大膽的猜測,可是尋思著白沭北沒這麽好的耐心,若是他發現了她,一定早就找上門了。

時間又往後過了一個月,這時候天已經到了隆冬時分,福利院收到B先生送來的物資越來越多,所以決定邀請他參加感恩晚宴。

林晚秋也想見見這位神秘人士,可是想著他連署名都是代號,不由歎息道:“或許他不太想曝光吧。”

院長也隻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居然那天邀請的人全都答應出息。

院裏的孩子們高興極了,很早就開始準備和用心排演舞蹈,平時小小的福利院這時候更加熱鬧了,到處都充斥著孩子清脆的笑聲。

林晚秋和其他的工作人員布置會場,整個福利院都充斥著一股溫馨的感人氣氛,林晚秋看著滿樹的彩燈,忽然很想念萌萌。

晚上晚會開始的很早,其他受邀的嘉賓都很早就到了,孩子的表演也馬上開始,可是B先生一直沒到,林晚秋晚上吃的太多有點撐,這時候主動提議到院門口等著。

這家福利院不大,租住的是以前民國時期留下的舊宅子。大門還是那種老式的紅木門,門板上有細致的斜紋摳花,還有兩樽石獅子守在門口。

林晚秋把手放在口袋裏,來回走動,可是一直沒看到有人朝這邊走來,遠處的路燈有些暗黃,再往前就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到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隱約聽到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林晚秋抬眼朝那邊看過去,晚上霧氣有些重,睫毛上沾了一層霧氣濕漉漉的。她用有些冰涼的手指揉了揉眼睛,看到一個挺拔的男人慢慢從夜色裏走出來。

他穿著黑色大衣,眉眼看不清晰,隻是挺拔的身形和穩健的姿態無端讓林晚秋心髒抽了一下,她搖了搖頭,在心裏安慰自己:怎麽可能是他?不是的。

可是隨著那人越來越近,林晚秋所有的思緒都陡然停止了。

她站在台階上,離他還有幾步之遙,可是他的氣息好像隨著記憶奔湧而來,如一層巨浪將她淹沒掉了。

白沭北看著她微微呆滯的神情,說不上來心裏的感受,隻是機械地走向她,每一步都好像耗盡了全力。

終於走到了她麵前,卻良久都不知道說什麽,最後低頭睨著她,他才慢慢開了口:“可以進去了。”

林晚秋秀眉緊擰,嗓子在夜色裏有些低啞:“是你?”

白沭北無聲地注視著她,黝黑的眼裏暗流湧動,最後隻是點了點頭沒有回答。

林晚秋看了他幾秒,不知道在想什麽,片刻後竟然直接轉身往裏走:“白先生請。”

白沭北失望地看著她的背影,他以為林晚秋至少會說點什麽,或者會因為他做的事兒有一丁點感動——

白沭北還是抬腳跟了上去,隨著她穿過冗長的走廊,晚風簌簌地吹著,到處都是涼颼颼的。白沭北看著她腦後的馬尾來回搖擺,很想衝動地將她抱進懷裏,可是林晚秋渾身都透著一股疏離冷漠。

白沭北包裹在黑色皮手套下的修長手指,用力蜷的很緊。

跟著她到了會場門口,林晚秋幫他打開會議室的大門:“請進。”

白沭北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站在會議室門口沒有動,兩人就這麽僵持著,最後還是白沭北率先開的口:“晚秋,我們能不這麽陌生嗎?”

他的聲音在夜晚聽起來磁性低迷,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憂鬱味道。

林晚秋安靜地看著他,眼底眸光暗轉,最後竟然彎起唇角笑了起來:“我沒有看透過你,你也沒了解過我,我們難道不是真的陌生。”

白沭北一怔,黑沉的眸子覆了一層暗色,他沒想到林晚秋也會有這麽尖銳的一麵。

林晚秋抿了抿唇,抬手再次提醒他:“白先生請進吧,院長在等你呢。”

白沭北看著身旁笑的明媚的女人,眉峰一緊,最終還是抬腳走進了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