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神牛頗神異,耐力十足,日行千裏,夜行八百。
承載黃飛虎父子行走於山嶺間,如履平地。
自啟開始,家天下的傳承,曆經千年,自有通暢直道。
五色神牛非凡馬,不受地勢險峻之困,自不必非得走直道不可。
也因為不走直道,多入群山,方才遇險,亦是一番機緣相遇。
急速卻安穩,令黃飛虎父子,感受不到絲毫顛簸之感的五色神牛,突然腳步停頓。
一個緊急刹車,眼眸瞪得極大,發出了陣陣極為不安的低鳴。
“天化,你安然坐著,為父去看看。”
拔出掛在一旁的利劍,黃飛虎翻身落地,極為謹慎,小心前行。
陣陣極為明顯的震動感傳遞,前方仿佛有重在千鈞的猛獸奔走。
黃飛虎手中劍緊握,精氣神聚合為一。
僅是猛獸的話,料也無礙。
當初的出師禮,成人禮,便是狩獵猛獸於山中。
不過能令五色神牛,如此不安。
又生這般動靜兒,怕是極為不妥。
惟願不要遇到妖。
黃飛虎師承聞仲,又在北境多年,自是知曉妖之能耐。
如今已然無路可退,除了憑一身氣血之勇,以及手中利刃,別無他法了。
妖又如何?
就不信這一身的武學本事,曆經戰場的殺氣,鎮壓不了妖邪。
震動感越發的清晰,黃飛虎行弓步,腳趾穩抓地麵,不至於被震動影響自身。
一尊足有三個黃飛虎疊加在一起的壯碩身影,顯露身形。
不說顯露在外,看起來如同山岩一般的肌膚,僅是這身高,便自生無盡壓力。
如此局勢下,正應了那句話。
後下手遭殃。
為了自己,也為了兒子,唯有率先出擊。
利刃出鞘,直擊要害。
卻是清脆聲響,如同擊打在岩石之上一般。
要不是此劍為家傳之寶,又經過了一番手段祭練。
就這一擊,劍身必然難以承受而崩碎。
而黃飛虎,也必然因力量的震動反擊,而躺倒在地。
運轉法門,將力道傳導,不至於身受其害。
一絲後悔心意,不由浮現黃飛虎心頭。
要是帶著提蘆槍就好了。
武學之道,除了氣血之外,還有招式精妙。
一寸長,一寸強,總比現在占優勢的多。
心中雖生後悔,卻未曾影響行動。
運轉武力,氣血,與這刀槍不入的高壯身影,苦鬥將近三十回合。
一道光亮自遠處而至,擊中此高壯身影的眉心。
令黃飛虎苦鬥三十個回合,根本無法反擊,隻能招架的高壯身影,如同被抽去了精氣神一般,癱軟在地。
黃飛虎圓眸注視下,這尊大漢,化一柄寶劍,寒光閃爍,淩厲非常。
一尊道人,憑空而現。
“多謝相救之恩!”
黃飛虎劍歸竅,上前表達謝意。
若非這道人出手,恐怕自己決然不是對手。
“無妨!”
“貧道乃玉虛門下,青峰山,紫陽洞,清虛道德真君。”
“能在此相遇,也算是一番緣分。”
“能與此物纏鬥多時,保全性命,尊駕一身能耐,倒是頗為不俗。”
清虛道德真君,真心讚歎。
黃飛虎深感愧然。
“尊駕可能有所不知。”
“此劍,本是單純一塊靈材。”
“曆經千秋洗禮,竟是顯露鋒芒,化為人形。”
“以修為而論,已在千秋歲月之上,的確不是輕易所能降服之物。”
黃飛虎與清虛道德真君交談,一旁,五彩神牛感知危機消散,承載黃天化,緩步而至。
“咦?”
初見黃天化,清虛道德真君,顯露稀奇神色。
“吾觀令公子眼含靈光,根性不俗。”
“略微算來,竟有一番師徒之緣。”
此言之意,黃飛虎自瞬時領悟。
說實在的,第一升起的反應,便是拒絕。
黃家七代忠良,如今的自己,更是鎮國武成王。
天化為黃家孫輩長子,正統的長子長孫,繼承之人。
後來再一想,便是繼承這些,又當如何。
不過一世富貴,終究過眼雲煙。
有此緣分,若能把握,沒準兒可得一個長生。
念及此,黃飛虎應承了下來。
修行者的師徒之緣,恐怕比父子情分,還要厚重一些。
黃天化為門下首徒,以後繼承衣缽,更是看重。
存在這樣的關係,對待黃飛虎,更顯幾分親和。
“不知意往何處?”
清虛道德真君,有心運轉神通,護送一番。
也少得一路上艱辛磨難。
“陳塘關李靖,本是吾之妹夫。”
“先前妹妹傳信,孕子三載不降,吾心多有不安,特意帶天化,前往探望一番。”
“得遇道長,可言緣分。”
“不知道長可否探知,那子孕育三載不降,是何道理?”
以前搞不明白的事兒。
如今遇到大神通者,自是要請教一二。
“原來是這麽回事兒。”
清虛道德真君默然演算一番,已是了然。
“那子與吾教,亦是多有緣分。”
“且頗有一番來曆。”
“孕育三載不降,先前已然降生。”
“隻是那子先天因果,劫數纏身,必有諸多麻煩,牽連親眷,恐百姓亦要受害。”
“此子無心,事實終究如此。”
“還需多加勸導,消化劫數。”
隨手一擺,黃飛虎以及五彩神牛,消失天際。
清虛道德真君攜帶黃天化,返回道場。
而在神通運轉下的黃飛虎,極短時間內,到達陳塘關,降落於李靖後院。
“兄長此刻怎會前來?”
見了妹妹,妹夫,一番寒暄後,李夫人問詢道。
“接妹妹信件,為兄心中多有不安,焉有不親身探望的道理。”
“途中遇一番凶險,得清虛道德真君相助,方才化解。”
“真君見天化孩兒,與其有緣。”
“便收入門牆之內。”
“吾雖不忍,卻也不願錯過機緣。”
將一番內情言明,李夫人還未曾說什麽,李靖忍不住發言。
“天化孩兒,當真是好緣法!”
見黃家兄妹視線來投,李靖訴說往昔。
“好叫兄長知曉,吾本也是出身玄門,得緣拜西昆侖度厄真人為師。”
“奈何我天資不足,緣分淺薄,不得修仙道。”
“僅是練就了些五行遁術,便別了山門,闖**一番功業。”
妹夫的遭遇,倒是與老恩師一般。
不過也無可比之處。
陳塘關守將,倒也算是一方諸侯。
卻如何能與聞仲,相提並論。
“吾出身西昆侖,那聖人大教,便在東昆侖,倒也有些關係親厚。”
隨即,李靖又言明了一番,何為聖人,何為大教。
這些先前聞仲倒是多少與黃飛虎講過,不過畢竟涉及聖人,涉及大教。
不敢也是不必,言講過多。
自李靖這裏得知詳細,倒是了解更多。
“吾來此,為了探望妹妹,也是探望那三年不降的外甥。”
“見得妹妹,足見此子安康。”
“不知何在,能否讓為兄瞧一眼。”
李靖夫婦,自無意見。
命人將三少爺尋來。
不多時,有仆役來報,不見三少爺蹤跡。
“這逆子,肯定又跑出去瘋玩了。”
李靖氣聲道。
黃飛虎頗為疑惑的看著妹妹。
“這孩子在腹內三載,已然如尋常孩童一般。”
“生來便可言語,跑跳,就是性子頑皮了些。”
黃飛虎點頭,倒是生了喜愛之心。
男孩子嘛,頑皮一些沒什麽的。
“爹,娘,我回來了!”
一聲清脆言,自是哪吒回歸。
舅舅與外甥,初次相見,自是歡樂。
而在陳塘關外,茫茫東海,此刻已然是亂做一團。
東海龍宮三太子,竟是被殺,且被抽筋扒皮,淒慘至極。
“放肆!”
“安敢如此欺辱吾龍族!”
東海龍王砸了酒杯,怒聲咆哮。
龍族可死,也不畏死。
但被這般對待,擺明了就是挑釁龍族。
大羅修為瞬時運轉,竟是感知幾分因果氣息,瞬時無聲。
“老祖,敖廣有事求見!”
跪拜於一元重水形成的結界之外,敖廣請求道。
“敖丙之事,吾已然知曉。”
“此倒也是一番因果。”
一道光幕升起,顯現的是先前敖丙如何慘死的畫麵。
畫麵再轉,一顆靈珠,綻放無盡光芒。
“你可看明白了?”
“那顆珠子,便是女媧手中的靈珠。”
“亦是令敖丙遭劫的小子。”
“可還記得往昔,敖丙任性,惹下禍端。”
這一下,敖廣全都想起來了。
那地皇之女,最後便是入了女媧門下。
如此說來,敖丙遭劫,便是聖人手筆,因果還報。
無論聖人,還是因果,皆不是龍族所能敵。
或者說,為了一個敖丙,是否值得。
“此倒也是龍族的一份機緣。”
“吾先前感知,劫數起,洪荒生靈,恐難逃脫。”
“此劫雖非龍族主場,但也需經曆一番。”
“如此算來,敖丙倒也是龍族大功臣。”
“隻不過此事,倒是不必就此無聲。”
“不妨鬧騰一二,顯出屬於龍族的威風。”
“具體該如何行事,你心裏當有數兒。”
敖廣了然,心下已然有數兒。
“李靖,你膽敢縱子行凶,吾必不與你輕易罷休。”
怒聲過後,龍身出東海,身後左右隨從。
什麽時候,富庶的龍族,這般寒酸了。
龍興風雨,龍身顯露陳塘關上空,霎時,風雨之勢來襲。
“敢問龍王,緣何興起這般風雨?”
李靖現身,不卑不亢問道。
“倒是要問問你的好兒子,究竟做了什麽。”
“膽敢屠吾龍族,滅殺吾子。”
“你若是不給交代,必要讓這陳塘關,淹沒於無邊風雨中。”
李靖豁然轉身,怒視著在黃飛虎懷中的哪吒。
“放肆!”
李靖還沒得及說話,便聞聽黃飛虎怒斥之聲。
“爾敢行風雨,淹沒陳塘關,損傷人族。”
“吾必奏請大王,一旨令諭,必要你往剮龍台走一遭。”
剮龍台,專門滅殺犯罪龍族之地。
“你是什麽人?”
一言之下,敖廣竟是感覺幾絲寒然。
當即問道。
“吾乃鎮國武成王,黃飛虎。”
敖廣心下了然。
這般身份,請來人王諭旨,的確不難。
如今天帝不存,人王的確能返回出屬於天帝的權柄之威。
龍王本意,就不在陳塘關,一番折騰後,在李靖的承諾下,回歸東海。
雖然惱怒,可不管怎麽說,也是兒子。
無論如何,首要保全其性命。
除了求助師父,也就唯有黃飛虎了。
奈何黃飛虎本身重任在身,不敢多有耽擱。
根本不可能在陳塘關多待。
最終,哪吒還是逃不開剔骨還父,割肉還母之結局。
若以造化論,天地間,誰能與女媧比擬。
太乙真人自是知曉,自己在女媧麵前,不存顏麵。
為救徒兒,多番探尋演算,終於探知,哪吒生機,在寶蓮燈。
寶蓮燈,如今在逛江口。
天帝之妹,私下凡塵,再難隱藏。
“您看此事該如何處置?”
太白金星急匆匆入淩霄殿,問詢坐鎮天庭的太陽神君。
“吾之真身內,有先天靈根扶桑樹。”
“扶桑樹上,有十大金烏。”
“令他們投入一絲意念入凡塵。”
“另外你親自帶領天兵相助。”
太白金星多通透,智慧在心。
如何處置,無疑心中有數兒。
一絲投影,照耀逛江口。
正在陪著丈夫,子女的瑤姬,神情刹那變化。
或是太過於驚駭與著急,盡是沒察覺,大兒子眸中一道精光閃爍。
十大金烏與眾天兵之威,臨到逛江口。
一絲意念升空,太白金星神情霎時緊繃。
“別緊張,吾若有心,你們根本出不了天庭。”
“該經曆的,終究要經曆。”
“既是劫數,也是緣法。”
“該如何做,便不必明說吧。”
十大金烏以及眾天兵之威落下,瑤姬拚命反抗,終究不敵。
一家五口,唯有二子楊戩,三女楊嬋逃脫。
“玉鼎,楊戩便交托給你了。”
“好生教導!”
一絲意念,令正在修行中玉鼎真人,不由驟然而驚。
“不必驚慌!”
“此為我玄門秘傳,八九玄功。”
“此子為玄門四代之首,亦是闡教玄門三代之首,務要好生教導。”
源自玉虛宮的意念,安撫了玉鼎真人的驚慌。
一道金光,跨越三十六重天,入了媧皇天。
“妹妹便請娘娘,照料一番。”
女媧點頭。
“她為吾之弟子,你自可安心。”
“你之事,要妥善安排。”
默然點頭,身歸龍虎山。
龍虎山腳下,有一處村落人家,有子名曰張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