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
深吸了一口氣,楊天佑言道。
若非既定事實已然如此,單純暴力已然改變不了什麽。
非得讓這小子知道知道,什麽才是現實的無情打擊。
至於說什麽讀書人的風度涵養。
自家養了不知多少年,細心嗬護的小白菜,被這小子就這麽偷摸拐走了,還能提風度與涵養?
“跟我出來!”
不管是為自家詩書顏麵,還是為了女兒,這事兒都必須有個清楚明白。
有些話,女兒當麵,自然不是那麽容易出口。
“爹!”
楊嬋幾分憂心喊道。
“放心,你爹還不至於殺了他。”
瑤姬拉住了女兒。
“哎!”
“你這丫頭,讓我說什麽好呢?”
母女相視無言,瑤姬一聲歎息,摸了摸女兒頭發。
“相較你兩個哥哥,自小你便是讓我跟你父親最為放心的孩子。”
“誰知你這一次”
“哎!”
瑤姬又是一聲歎息。
也就是這些年來,心態平和了許多,性情也淡然了許多。
若是時光倒退,初一見麵,便要將劉彥昌這個膽大包天的給滅了不可。
“這事兒已經如此,跟娘說說,你是怎麽打算的。”
瑤姬心裏何嚐不明白,沒有女兒的心意,就憑一個劉彥昌,斷不可能如此。
除非他也有當年楊天佑的那般打動心靈的純愛。
“娘,跟爹比,他自然差很多。”
“跟師父,更是沒有相較之處。”
“但人生在世上,本就是獨一。”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特,旁人的難以企及。”
“又何必一定要比較呢?”
“女兒跟他也算是一番緣分,接觸間,對他也是逐漸了解。”
“楊家的顏麵,甚至於天條禁令,女兒心中皆有顧忌。”
“可緣分到了,這些便再無束縛可言。”
默默聽女兒訴說心聲,瑤姬無言。
其實又何嚐不是一番感同身受。
往昔執掌欲界四重天,太過清楚動私念觸天條,將會麵臨何等慘痛下場。
緣分二字到了,卻實在非理智所能控製。
“便是我跟你爹出手,隱瞞天庭耳目,這事兒也終究有隱瞞不住的時候。”
“到時候,就不再單純是你自己的事兒。”
“那兩個小混蛋怎麽回事兒,就知道管那一攤子事兒,對你這妹妹,一點兒關心都沒有是吧?”
自身經曆過身懷六甲的時刻,切實感受過那種辛苦,那種幸福,自然也明白一些忌諱。
心情舒暢,最是不能動氣。
這滿心沸騰,自然宣泄到了兩個兒子身上。
女兒已然長大,做父母的,自有許多不方便以及力所不能。
這兩個做哥哥的,對妹妹也是沒有半分關心,實在是過分。
“哥,你說我們還去嗎?”
兩道悄悄撤出天庭以及泰山府的神念,悄然匯集。
寒意莫名而來,從小到大的切實經曆,已然不必再說什麽。
雖然不一定完全的無辜,但在這事兒上實在幾分冤枉。
“你覺得還能躲得過去嗎?”
楊蛟幾分無言。
這時候過去,麵臨的無非一陣兒狂風暴雨,頂多就是一頓竹筍肉片。
真要是躲個幹淨徹底
這是個哥哥該做的事兒嗎?
“這些說來,自然算不得什麽。”
“現在要緊的是這事兒怎麽解決?”
父母的責罰,能躲過去自然要躲。
真要躲不過去了,硬抗也沒什麽。
從小到大,已然扛了不少次。
至為要緊的,還是這事兒究竟怎麽處理。
“當初我就不該心軟,顧忌什麽妹妹的想法。”
“直接將那劉彥昌宰了痛快。”
楊戩幾分恨恨道。
司法天神執掌天條,太清楚這事兒,在天條中,將是何種懲處。
“又說胡話不是。”
“這個直接痛快的解決了,另外一個,你也能直接痛快嗎?”
“緣也好,劫也罷,終究是一番經曆。”
未曾安坐總領陰陽生死的位置前,對於許多的道理,僅是似是而非。
一番切實經曆,方才明白核心內涵所在。
“能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
“現在趕緊先清除天庭對此事探查的可能。”
身在司法天神的位子上,要做這事兒,自然容易得多,也隱蔽的多。
“至於真到了瞞不住的那一刻”
“即便受誤解唾罵,楊戩也在所不惜。”
此番態度,是對楊蛟的一個交代,也是一個試探。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到了無可奈何的時候,你要似玉帝處置娘一般處置妹妹嗎?”
話語未曾說的明白,楊蛟卻是刹那聽得明白。
“我告訴你,敢動妹妹一下,我決饒不了你!”
妹妹已然走上了千年前,娘的老路。
站在他們的立場上,自然非錯可言。
奈何天條不容。
可若真是千年後,依舊要麵臨千年的局麵。
那這千年的諸多生死劫難,又有什麽意義可言。
“你以為我想嗎?”
“你以為我不疼愛妹妹嗎?”
“可你也該明白天庭的態度,這事兒若真的超脫掩蓋能力範圍之外。”
“即便不是我,也會有旁人處理。”
“即便哪吒兄弟,李靖看在往日情分上,對此事置若罔聞,也依舊會有其他人處理這事兒。”
“與其別人,倒不如由我這個做哥哥的來。”
“無論怎麽樣,我都不會讓妹妹受到半分損害。”
楊戩的態度與底線,已然擺明在了這裏。
“這倒是一個哥哥該說的,該做的。”
“可我聽著怎麽感覺就是有點兒不對呢?”
“似是有些熟悉。”
低聲呢喃,神識似海嘯般震**。
“你小子以妹妹為棋子,培養一枚足以撬動天地的棋子?”
不愧是當哥哥,又坐了這諸多歲月的高位。
該見識的,不該見識的,都已經見識了。
心思睿智,一下子就找出了楊戩話語漏洞。
不過這也有一番同出一脈,太過了解的緣故。
“我隻能說,妹妹如今一番遭遇,從來沒什麽刻意所為。”
“至於將來如何,又有誰能說清呢。”
一道神識靈動,投入了劉家村。
一局棋,自開始起,便已然全盤策劃好。
多一分變故,縱然不至於對整個棋局成就影響。
終究也是要多費一番手腳。
至於血親妹妹成了這盤棋局的一枚子,此唯有四個字能夠表達。
縱然現在已經有了幾分執棋能力,可棋盤的開始,並不是自己所能插手的。
“這裏邊,肯定有什麽不對勁兒。”
言語堅定,一份兒神識亦是投入了劉家村。屋
“娘,您就別怪兩個哥哥了。”
“其實這事兒,兩個哥哥都有所察覺。”
“大哥還曾請七姐勸解過女兒。”
因自己的緣故,兩個哥哥受了母親的斥責。
做妹妹的,自然多有不忍。
“嗬,他這個人選,可真是合適。”
瑤姬聞言不由哼了一聲。
如此比喻,可能有幾分不恰當。
但事實卻有幾分切實形象。
已然身在泥潭,還想把別人拉出去嗎?
“那您說這事兒怎麽辦?”
“我一個從來沒有經曆過男女之情的男人,又是哥哥。”
“跟妹妹說這事兒,合適嗎?”
“這事兒又幹係許多,妹妹的清譽,還能驚動他人嗎?”
一番委屈之語自身後傳來,自然不必做其他人選。
“讓你小子坐在那總領陰陽生死的位子上,倒是練出了這口舌之能。”
瑤姬哼了一言道。
“孩兒自不敢在母親麵前造次。”
“在妹妹這事兒,孩兒的確沒有做到一個哥哥該做的,還請母親原諒。”
母親對兒女,自是一番疼愛。
可真要說講理,倒也未必盡然。
尤其是眼下擺明了心頭怒火燃燒,隨著怒氣的灌入,愈演愈烈的情況下。
楊戩也沒有多餘措辭,如哥哥一般,在母親麵前請罪。
“一個個,現在倒是能耐了!”
別的不說,就這個誠心認錯的態度,實在是不錯。
“都起來吧。”
“一個個既然都這麽有主意,不妨說說這事兒怎麽辦?”
瑤姬揮手讓兩兒子站了起來。
“娘,其實這事兒我早有心理準備。”
“真如您當年一般,也沒什麽。”
做這事兒的時候,能夠坦然。
現在自然也能坦然。
“娘,您不必太過憂心。”
“這事兒已然如此,唯有一步步走下去。”
“我楊家血脈的傳承,便是天規森嚴也不能阻礙。”
“大不了,反了就是。”
“這總領陰陽生死的差事,縱然權柄深重,責任更是重大。”
“可真要說不舍,孩兒還不至於這麽沒有出息。”
對這事兒的處置,楊戩有楊戩的主意,楊蛟也自有楊蛟的主意。
折騰了這麽多年,若是連自家人都護不住。
這般位高權重,還有什麽滋味兒。
“胡鬧!”
“這話也是你這般身份該說的。”
瑤姬瞪了兒子一眼。
“說白了,這終究是自家人的事兒。”
“何必讓外人無辜受累。”
生死之事,雖然有地府總管。
可既然有這麽一個泰山府君,總歸不至於沒有道理。
運行多年,泰山府與地府,已然是一個完整體係內不可缺失的一環。
泰山君若失,泰山府必然亂套。
天地陰陽刹那顛倒,怕是要多生許多亂子。
“哥,莫要如此!”
“真要這般的話,小妹便真的是萬死難贖罪過了。”
因哥哥的維護,心中歡喜甜蜜。
卻也因這般嚴重後果,而心生焦急。
“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此刻你都已經知道了。”
“有什麽想說的?”
劉家宅子外,一麵幻境懸浮。
內容傳遞,自然是母女兄妹的一番對話。
楊天佑幾分悠悠看著劉彥昌道。
有句話,說的很是現實。
不管怎麽說,楊嬋肚子裏的小生命,都有楊家的一半兒血脈。
“嶽父,您將嬋兒帶回去吧。”
“未曾被天庭察覺以前,這事兒自然還有緩和的餘地。”
“至於孩子”
“跟在嶽父身邊,無論怎麽樣,都比我這個無能父親要強得多。”
劉彥昌的確有些毛病,最初的開始膽大糾纏楊嬋,也的確因美貌之故。
然人終究非草木。
相處下來,不僅是楊嬋在了解劉彥昌,劉彥昌也在了解楊嬋。
心念,不自覺記掛。
如今多了孩子,自然更是多了一番記掛。
“以往你的日子,不一定比現在強。”
“可現在卻是妻子相伴,腹中胎兒在期盼中成長,一家團圓和美。”
“你舍得嗎?”
這話問的,對劉彥昌而言,自然是萬般的紮心。
“舍得,舍得。”
“有舍才能有得。”
“若我的舍,能換來母子平安。”
“自無什麽舍得不舍之說。”
深呼吸好幾口,劉彥昌盡是無奈。
真的舍得嗎?
自然不舍。
可不舍又有什麽辦法?
天庭大軍一旦壓來,絕無逃生可能。
“你倒是還算不錯!”
“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靜然待在這裏,等待天庭發覺此事嚴辦。”
“再一個就是暫時分離,我傳你一點兒本事。”
“看你讀書,也算幾分誠心。”
“應該能學的一些本事。”
若言收徒,可能性倒是不大。
做他的徒弟,沒這麽簡單容易。
若為女兒,以及那未曾出世的外孫。
便無另當別論,也該有自然的另當別論。
“這地方無論養胎,還是安全,都不如灌江口。”
“你還是跟我回去,讓娘照顧你,好好將這個孩子生下來。”
女兒雖活了不短歲月,可到底是女兒家。
這樣的事兒頭一次應對,難免手忙腳亂。
放在自己眼前,無論如何,都是可以放心的。
雖說有幾分惱怒女兒如此行事,可內心深處,對於那種生命的傳承,還是喜愛的。
這種血脈牽動的感覺,未曾切實感受,實在難言體會。
“娘”
楊嬋眉宇盡是糾結猶豫。
“你這丫頭,都跟說了,盡管放心,你爹不至於對他如何的。”
“就你這樣,要讓你爹知道了,非得傷心不可。”
知女莫若母,瑤姬不由笑罵一聲。
“現在已經傷心了。”
幾分悠悠之言,自身後傳揚。
楊天佑悠然而立,身後跟著劉彥昌。
“娘子,你隨嶽母歸家吧。”
“至於為夫,身為男人,總要為這個家做些什麽。”
“爹!”
楊嬋明顯吃驚,瞪大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