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行賄

李陶說得一點也沒錯,宗楚客雖貴為中書令,可他卻有一要命的毛病,那就是貪財。

在唐高宗時期,宗楚客是以進士身份入仕,到了後來則天皇帝時,他又被擢升為遷戶部侍郎、兵部員外郎。宗楚客先後三次被貶官,全部是因為貪贓枉法。後來,宗楚客又依附於韋後,成了百官之首。

……

“梁刺史,你可知道我此次來潞州的目的嗎?”在酒席宴上,宗楚客笑眯眯地望著梁德全。

梁德全誠惶誠恐:“宗閣老,梁某不知,請賜教!”

宗楚客心中很氣惱:你自己所做之事還故作不知,害得我大老遠跑到潞州。你若不識相,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宗楚客的確有氣惱的理由。二十天前,潞州刺史梁德全向中宗上書,揭發韋後營私受賄、買官賣官、獨行亂政共十三項罪名,請求中宗嚴懲。中書省中書令宗楚客將梁德全的上書壓了下來,悄悄報告給了韋後。

韋後得知後大怒,準備將其罷官。就在這個時候,安樂公主來為梁德全求情,聲稱梁德全曆來對韋後忠心耿耿,定是被人陷害,讓韋後放梁德全一馬。梁德全並不算安樂公主的心腹,她為梁德全求情當然是為了每年孝敬自己的三萬貫錢。

韋後想了想,最後決定派宗楚客,前往潞州一探究竟後再做打算。作為中書令的宗楚客親自來查此事,可見韋後對此事非常上心。也就是說,宗楚客的話最終決定著梁德全生死。

宗楚客久在朝堂,老奸巨猾,心中雖然不悅,但麵上卻依然堆滿了笑意:“不知就好,不知就好!”

梁德全一時不知該說什麽了。

“梁刺史,可否將你近日所撰寫的公文送來,讓我一閱如何?”宗楚客突然問道。

“啊?”梁德全搞不清楚宗楚客是何意,一時愣在當場。

梁德全的舉動看在宗楚客眼中,自然是被認為做賊心虛,他認定此事梁德全肯定脫不了幹係。

“怎麽?不行嗎?”宗楚客眯著眼睛問道。

“哦!當然可以,當然可以!”梁德全這才反應過來。

看著梁德全慌亂地神情,宗楚客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

潞州官驛的客房之中,宗楚客長籲一口氣,將他手中的的公文案卷輕輕合上。經過再三比對,宗楚客徹底確認給中宗的上書確是梁德全所為。

其實,是不是梁德全上書並不重要,朝堂之中上書彈劾韋後的人不在少數,可最終有幾個有好下場的?宗楚客來潞州一趟不易,關鍵看梁德全自己會不會做事。如果梁德全聰明,能讓自己滿意了,黑的宗楚客也可以說成白的,絕對保證他沒事。

在之前的接風宴上,宗楚客已經點撥了梁德全。此刻,宗楚客就像一個釣翁,靜待魚兒上鉤。

戌時將過,宗楚客的屋外傳來來了敲門聲。

宗楚客的麵上現出微笑:魚兒上鉤了!

“進來!”

門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

“元之!”宗楚客驚訝之色溢於言表。

也難怪宗楚客會感到驚訝,因為進門的不是他耐心等待的梁德全,而是不速之客姚崇。

說起來,宗楚客與姚崇多年同朝為官。特別是聖曆元年十月,在內史狄仁傑的推薦下,姚崇被任命為夏官侍郎加同鳳閣鸞台平章事,進入宰相之列。大足元年三月,姚崇被任命為鳳閣侍郎,入值中書;六月,又升任為夏官尚書同鳳閣鸞台三品。也就是說在則天皇帝時期,姚崇擔任宰相時間為六年零三個月,而宗楚客的官職始終在姚崇之下。

姚崇向宗楚客施了個大禮:“姚某見過宗閣老!”

見以前的上官向自己行大禮,宗楚客趕忙回禮:“姚閣老客氣了。”

“宗閣老,我現在隻是潞州司馬,以後還望宗閣老多多提攜呀!”姚崇將自己的身段放得很低。

姚崇的話讓宗楚客很是受用,他側過身來:“姚司馬,裏邊請!”

二人坐定之後,宗楚客試探道:“不知姚司馬深夜探訪是……”

姚崇也不隱瞞:“姚某想知道宗閣老此次潞州之行的深意!”

“這個嘛……”宗楚客斟酌著不知該如何說。

姚崇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兩顆夜明珠,遞到宗楚客麵前。

宗楚客接過細看,隻見兩珠散發出奇異的光茫,側而視之色碧,正麵視之色白。他是見過世麵的人,知道這兩顆夜明珠價值不菲。

收了夜明珠,宗楚客說話就爽快多了:“這個梁德全,有事自己來說嘛,何必拐彎抹角讓姚司馬前來探聽?”

“宗閣老,此事與梁刺史無幹,是姚某自己要問的!”姚崇的話出乎了宗楚客的意料之外。

“不是梁德全?”

“的確不是!”

宗楚客既然收了姚崇的夜明珠,也懶得管他是不是梁德全派來的,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一道來。

姚崇聽罷,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稍做深思,姚崇又說道:“宗閣老,姚某有一事相求!”

“姚司馬請講!”

“若此事不是梁刺史所為便罷了,若真是梁刺史所為,他惹了皇後娘娘肯定沒有好下場。姚某鬥膽請宗閣老為姚某謀得這潞州刺史一職,如何?”

“嘶!”宗楚客吸了一口冷氣,他沒想到姚崇竟會有如此之大的胃口。

“姚司馬曾經做過多年的閣老,豈會在乎一個區區刺史之職?”宗楚客有些難以置信。

“宗閣老,此一時彼一時,落架的鳳凰不如雞,如今能任潞州刺史我就心滿意足了!”姚崇的話無可挑剔。

見宗楚客還在猶豫,姚崇不失時機道:“當然姚某不會讓宗閣老白白辛苦,我為宗閣老準備了兩百壇上古珍酒,望姚閣老笑納!”

姚崇的這句話算是擊中了宗楚客的死穴,上古珍酒在長安已經成為顯示身份的必備品,兩百貫一壇也常常是有價無市無處可買。姚崇這一出手便是兩百壇,這相當於四萬貫錢,怎能讓宗楚客不心動呢?

“事成之後,姚某還有重謝!”姚崇又加了一句。

終於,宗楚客說話了:“姚司馬!哦,不,姚刺史!我現在就可以明確地答應你,一個月之內,潞州就姓姚了!”

宗楚客有這個能力,別說梁德全冒犯韋後的證據齊全,就算他是冤枉的,看在四萬貫錢的份上,宗楚客也會讓梁德全不得翻身。

姚崇從宗楚客的屋中出來,徑直向外走去,剛走了幾步又突然停了下來,他回頭瞅著屋內的燈光,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