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家法

蕭天山知道李陶心中所想,趕忙解釋道:“這是小妹蕭青瀟,她是家中的幼女,一年前已配與星雲堡的少堡主沈星鴻為妻,她此番趕回娘家,本是要在三日後為父親的六十壽辰祝壽,何曾想……”

李陶點點頭,不再說話。

蕭天山強自展顏,問道:“瀟兒,靈堂布置好了嗎?”

她小心翼翼地答道:“已經搭建起來了,要不要現在把父親的遺體請入靈堂?”

“……再等等。”蕭天山猶豫著,他在等二弟回來。

“二哥真是的,家裏發生這麽大的事,他卻在外麵逍遙……”蕭青瀟不恁地數落著:“昨天晚上,我還見父親召他到房中訓話,當時父親一臉怒氣,嚇得我沒敢進去……”

“昨天晚上?”蕭天山心中一緊,追問道,“可知他們談了什麽?你二哥什麽時候離開的?”

“這個……當時我見父親盛怒,也不敢上前,隻隱隱聽見好像在說家主之位……沒敢細聽便趕緊離開了,不知道二哥什麽時候走的。”

蕭青瀟好像想起了什麽,忽道:“對了,之前我帶著下人去替父親收拾後事的時候,發現父親床腳下有一粒紐扣,不知道是否與父親的死有關,小妹不敢亂說,請大哥看看。”

蕭青瀟遞上一粒白玉紐扣,這種紐扣做工精致,打磨頗費功夫,因此價值不菲,在富貴公子圈裏很是流行。蕭家能用得起也喜歡這種講究的。隻有一個人。

“大公子,二公子找到啦……”管家祥安急衝衝地跑進園子,在他身後。幾名幫眾抬著一張軟榻,軟榻上酒酣如雷的正是大家將城裏翻了個遍才找到的蕭翰齊。

“回大公子,趙海他們幾個在城北新開的醉紅樓找到了二公子。但二公子宿醉未醒,沒有辦法,便……便抬了回來……”祥安的聲音越說越低,因為他看見蕭天山的臉色越來越冷,雙拳死死交握著。嚇得他把聲音吞了回去。

“祥安叔!”蕭天山的聲音冷得像冰,令祥安生生地打了個寒戰,隻見這個一向冷靜平和的大公子此時目光淩厲。緊盯著軟榻上的蕭翰齊緩緩地道:“將蕭翰齊綁進靈堂,請、家、法!”

一桶冷水從頭淋下,蕭翰齊緩緩睜開眼睛,嘴裏喃喃出聲!“下雨了嗎……”

冷著臉端坐在輪椅中的蕭天山唇角緊抿。一臉盛怒表情。仿佛隨時都將爆發出來。但他忍耐著,深吸一口氣克製著自己的聲音,緩緩道:“蕭翰齊,你可清醒了嗎?”

突聞大哥如修羅般的聲音,蕭翰齊打了個激靈,頓時清醒過來,看著堂上一片白色,不由詫道:“大哥。這是怎麽了?”

“父親死了!”蕭天山再也忍不住,重重地吐出這幾個字。麵目因極度的憤怒而開始猙獰:“你說,昨晚你和父親說了什麽?”

“昨晚?昨晚我在……”

蕭青瀟指著二哥哭道:“昨晚我親眼見你在父親房裏說家主之位的事情,父親很是憤怒,肯定是你怪父親要將家主之位傳與大哥,你便惱羞成怒,氣死了父親,你還不承認!”

“瀟兒,不是這樣的……”

“這是什麽?別說你根本沒到過父親房裏。”蕭青瀟展開手掌,手掌上正是那粒白玉紐扣。

蕭翰齊一見那粒白玉紐扣,甚是驚詫,他不解地看了大哥一眼,見大哥目光深邃,無動於衷,不由低頭陷入了深思。

蕭天山忽道:“祥安叔,請家法!”

祥安在堂下聽喚,連忙高舉著一根紫木藤條,一臉恭敬地走了進來。蕭家眾人在見到這根紫木藤條後皆麵露恐懼之色,因為他們知道,紫木藤條是蕭家製裁嫡係子弟的,當請出家法時,任何人說情皆不管用。

蕭靖允家主在世時僅用過一次,懲罰的也是這二公子蕭翰齊。紫木藤條的威力是尋常鞭力的五倍,當日蕭翰齊被打得皮肉翻飛,血痕縱橫,若不是殘腿的大公子蕭天山拚死相求,又以身護在二弟身前,家法是不會停的。從此,這根紫木藤條便一直束之高閣。用蕭家主的話說:我還不想賠上天山的性命。

但是今天,在父親的靈堂上蕭天山卻請出了家法,要懲治這個他昔日曾拚死相護的兄弟,怎叫祥安和蕭家眾人心中不顫抖生懼?

“蕭翰齊,你仔細想想,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若有不實,家法無情。”博天山幽深難測的雙眼與蕭翰齊澄明無畏的雙眼對視,緩緩說道。

蕭翰開雙膝向前爬行了幾步,眼含熱淚朝著父親的靈柩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高聲道:“請父親在天之靈,指給孩兒明路。”然後朝向大哥堅定道,“蕭翰齊願領家法,請大哥明示。”

“鞭笞六十!”蕭天山下令。

紫影一道道落在蕭翰齊**的背脊上,很快便見血影密布,慘不忍睹。他緊咬牙關沒有吭一聲,隻是看著高坐堂上的大哥蕭天山,和站在大哥身後一臉擔憂的小妹蕭青瀟,他的嘴角竟掛起一絲奇異的笑容,任冷汗潸潸而落。祥安也咬著牙將一鞭一鞭抽落,不敢停留。家法既出,若無家長命令,他是不能停止的。

六十鞭領完,蕭翰齊緩緩抬頭,顫抖著聲音道:“大哥,好狠!”說完便倒地暈了過去。

蕭天山麵沉如水,不為所動,緩緩地道:“祥安叔,將蕭翰齊抬回靈煙閣給他敷藥,並將他看管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靈煙閣十丈範圍。”

祥安連忙領命,顫抖著雙手收起紫木藤條,低聲招呼立在堂下的眾人小心地抬起蕭翰齊離開。

蕭天山又道:“三妹,吩咐下去,蕭家上下著白服,掛白幡,進出人等一律登記在冊。”

蕭青瀟也連忙領命而去。

日光照進屋中,隻見皓白低垂。不知從哪裏飄過的風,隱隱綽綽地**起白色簾幔,靈堂之上,已隻剩下那孤零零的殘影。

蕭天山再也抑不住熱淚滾滾,哀聲喚著父親,他從輪椅上滾下,跪在地上向著父親的靈位重重地磕著頭,嘶聲道:“孩兒今日鞭笞二弟。實出無奈。但孩兒發誓,一定揪出害您枉死的凶手,以凶手之血,祭您亡靈。”

李陶站在輪椅之後,靜靜地看著蕭天山,一言不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