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舍得

“李小郎,你有所不知,我打小對算學頗感興趣,《九章算術》、《算經十書》等書我一一拜讀多遍,可有些卻吃不透,為此我幾乎夜不能寐。做生意對我來說隻在其次,至於算盤,也隻是將生意與算學結合起來的結果!上次,與範小郎比試之後,我可以感覺到這心算之術肯定是一門深奧的算學之法,由此可以斷定,李小郎你必是一位算學高手!所以,請李小郎一定要收下我這徒弟!”聶無雙誠懇說道。李陶沒想到聶無雙竟然是一名數學愛好者,在後世自己雖然不是專攻數學的,可他自信自己的數學放在此時絕對是頂尖的,給聶無雙做師父也是綽綽有餘。雖然如此,但李陶卻沒有收徒弟的想法。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收了三十來歲的人做徒弟,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舒城大名鼎鼎的“聶神算”,傳揚出去豈不是要轟動一時了?這與他低調做人的想法是格格不入的。

可是如何讓聶無雙知難而退呢?李陶思忖片刻,對聶無雙說道:“‘聶神算’,我先講一個故事與你聽!”

“李小郎,我洗耳恭聽!”

“以前,一個財主家鄉發了大水,貧窮的人們都因為沒有所要帶去的東西,順利遊在水中而最終獲救了。而這個財主卻把家中的金銀財寶裝滿了全身,奮力在水中掙紮並向遠處的一個小船呼救。船上的人大聲喊他並讓他把身上的物品扔掉,這樣的話他就可以暫且不會沉水,以便贏得別人劃船去救他的時間。但這個財主卻不能舍得扔掉自己的金銀財寶。結果他終於溺水身亡。”

眾人聽罷,都沉思起來。

李陶接著說道:“《左傳》中有句話,‘君以此始,則必以此終’。‘聶神算’你若能想明白我的用意,可以再來找我。若是想不明白,別的話我就不說了,你懂的!”

望著聶無雙離去的身影,李陶長長歎了一口氣。

“阿陶,你剛才的故事是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不明白?”範長風在一旁小聲問道。

“我的意思很簡單,讓他知難而退,死了拜我為師的心!”

“啊?我怎麽沒聽出來?”

“其實,這個故事告訴了我們一個關於‘舍得’的道理。就是說,你選擇了一個人,就相應的要承擔你的選擇所帶來的後果。選擇了一個人的智慧就要遷就容忍他的狡詐,選擇了一個人的勇猛就要遷容忍他的暴戾,選擇了,舍得了,無非是要真正知道你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麽?就好比剛才那個故事,如他能把身上重重的包袱舍去,他得到的便是生命。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可是,這和‘聶神算’有什麽關係?”範長風依然不解。

“九郎,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連我都聽明白了,你怎會不懂?阿陶的意思就是說,想要拜師可以,必須要舍去家中妻兒老小和萬貫家財!”華菁菁在一旁翻著白眼道。

“他怎麽可能這麽做呢?”範長風不可思議道。

“所以呀,李陶才用這麽個法子讓他知難而退!”華菁菁的話中充滿了對李陶的崇拜。

李陶苦笑道:“菁菁說得一點都沒錯,這紅塵俗世又有幾個人能做到舍得呢?舍得,舍得,何舍?何得?”

見範長風依然一臉茫然,李陶正色說道:“我給你舉個例子,你就明白了!譬如說,我李陶突然有一天迫不得已要背井離鄉離開舒城,你們就都麵臨著選擇。與我同去,則得到了友情,但卻要舍去親人。繼續留下,則得到了親情,但自此就會失去我這朋友!人活於世無非就是一舍一得的重複,就看你怎麽選擇了。”

聽罷李陶的話,眾人頓時無語。

“呸呸呸,李陶你這烏鴉嘴,怎麽能舉這麽個例子呢?”華菁菁首先打破了沉默的氣氛。

也不知怎的,元氏心中突然沒來由的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她下意識地向裴嶽瞧去,卻聽見裴嶽依然低著頭,嘴裏嘀咕道:“我怎麽覺得小主人不去私塾比去私塾還長學問,你聽聽這理,說得一套一套的!”。

……

“主母,有人求見小主人!”裴嶽進屋來對元氏道。

“是誰?”

“百花閣的席小倩!”

“啊……這……嶽伯,你看該怎麽辦?”元氏自然知道席小倩是何許人,她不知席小倩的來意,頓時沒有了主意。

“讓小主人自己去處理吧,我覺得小主人自己可以應付!”裴嶽對李陶非常有信心。

“那好吧!唉,這孩子,真不人省心……”元氏搖頭苦笑。

……

“席大家,您可是稀客呀!”李陶微笑著對席小倩打著招呼。

“李小郎君,今日登門奴家有一事相求主!”席小便倩向李陶施了一禮。

“席大家客氣了,您直管說,隻要我能做到的決不推辭。”

“是這樣的……”

……

這天早上,舒城縣令趙登高剛起床,就聽到有人擊鼓報案。他立即穿好官服,來到前堂,發現百花閣的老鴰正候在堂前。一問才知道,昨晚,百花閣當紅歌妓如月,被人殺死在屋裏。

趙登高立即帶人來到百花閣,進了如月的屋門,眼前的情景嚇了他一跳。隻見如月赤身**仰臥在**,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再看,屋子的後窗大開,估計是殺人者從這裏逃跑的。趙登高仔細檢查了一遍如月的屍體,發現在其大腿內側,烙有一個“姚”字。趙登高讓人將屍體用布蓋好,又派專人看守,然後,帶人回了府衙。

趙登高將老鴰帶到大堂,讓她說出百花閣常去的姓姚的客人。

老鴰想了想說:“有個叫姚文春的書生常來聽如月唱曲,不過,此人老實巴交,不像是凶手。”

趙登高說:“凶手是看不出來的。來呀,將姚文春帶到大堂。”

半個時辰後,姚文春被押到大堂。

趙登高一拍驚堂木,問道:“來人可是姚文春?”

姚文春說:“回大人,在下就是。”

“我來問你,昨晚你去了哪裏?”

“昨晚?”姚文春想了想說,“因為胃疼得厲害,我無法入睡,在外麵溜達了整整一夜。這不,現在不痛了,剛想回去睡一覺,就被老爺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