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拜訪
數年後,楊鋒到了長安,與妹妹閑談,問及盧世才。秀娘說現在盧世才早已不去青樓,日日準時回家。楊鋒大笑,說這就好,沒辜負他兩個月的努力。
秀娘不解,問哥哥為什麽這麽說。楊鋒便把原委告訴了妹妹。原來,無霜是楊鋒從外地高價請來的歌妓。高忠和那母豬也是他安排好的,先讓高忠每次喂豬時都穿上和盧世才平時一樣的白衣,兩個月後母豬一見穿白衣的就以為是要給他喂食。然後楊鋒讓無霜引誘盧世才,從盧世才那要來一件信物。第二天讓無霜離開萬芳閣,將盧世才引到高忠家。等盧世才離開時,把玉鐲套在母豬蹄上,趕進院裏。母豬已經一天沒喂,一見盧世才,以為盧世才會給他喂食,自然對盧世才十分親昵。而不明就裏的盧世才見自己的手鐲套在母豬蹄上,前後一聯想,便會以為母豬就是無霜。有了這次教訓,他便沒有了去青樓取樂的興趣。
盧月兒聽罷,笑得都直不起腰了,好半晌才喘著氣說道:“阿娘,真沒想到爹爹還有這麽一段故事!舅舅的這招也太損了些!”
“噓!小聲些,可別讓你爹爹聽見了!我一直沒把這事的真相告訴你爹爹,你可得為我保密呀!”
“我會的!我會的!”說著,盧月兒又忍不住笑了半晌。
……
大年初一初二過後,初三比較輕閑,可以備足酒菜,招待親朋好友,這個習俗叫做“年酒”或者“春酒”。
元氏在趙莊並無親友,故而沒有走動。李陶也隻是去看望了範和甫、華郎中和程夫子,便留在了家中。
元氏雖然沒有出去走動,可家中卻比哪一年都熱鬧。私塾中的學生像約好了一般,日日都來李陶家中,美其名曰前來拜年,事實上卻是為了聽李陶講故事。年是要過的,故事也不能落下,在孩子們心目中,聽故事似乎要比過年更在吸引力。
元氏見兒子如此受歡迎,心中也是高興,除了給孩子們準備了各種吃食,還讓碧玉專門買來了膠牙餳。膠牙餳是用大麥、小麥或者糯米製出來的甜品,比較粘軟。膠牙餳價格不菲,尋常百姓吃不起,對這些孩子們來說,這已經算是貴重的美味食品了。
“真是的,過年也不讓我消停!阿娘,累死我了!”送走了孩子們,李陶笑著抱怨道。
元氏剛要說話,卻聽見院外傳來了脆生生的聲音:“阿陶!阿陶!”
“阿娘,是盧月兒!我就說嘛,剛才聽故事連王立輝都來了,獨獨就缺她一個人。現在才來,我才不講與她呢!”李陶耳尖,一下便聽出了盧月兒的聲音。
“月兒,你怎麽……”走出屋子的李陶剛說了半句話便打住了,他看見在盧月兒身邊還站著一個中年男人。
“阿陶,這是我爹爹,他想見見你!”盧月兒向李陶介紹道。
“阿陶見過盧郎君!”李陶恭身施禮。
“李小郎客氣了,貿然來訪,李小郎莫怪!”盧世才滿臉堆笑回禮道。
“盧郎君,屋裏請!”李陶側身為盧世才引路。
正在此時,元氏和裴嶽從屋內出來。
盧世才見到元氏,像突然遭到雷擊一般愣在當場,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太……”盧世才的話還沒出口,便感覺一股淩厲的殺氣當頭罩來。他瞥見一旁裴嶽箭一般的目光射向自己,趕忙改口道:“太……冒昧了,不告而來,請李夫人見諒!”
或許盧世才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中竟帶著顫音。
元氏麵無表情,轉頭對李陶說道:“陶兒,你帶月兒去九郎那裏玩會!阿娘與月兒的爹爹說會話!”
“哎!”李陶也沒多想,與盧月兒一起直奔範家莊而去。
……
盧世才在李陶家連半柱香也沒停留到,便匆匆離去。
望著盧世才的背影,裴嶽搖頭道:“沒想到世上竟然有這等巧事,在這窮鄉僻壤居然也有人能認出主母來!”
元氏歎了口氣道:“盧世才這些年一直在禮部供職,專司祭祀事宜。我和俊郎每年都參加皇家祭祀,盧世才怎會認不出我來?”
說到這裏,元氏對裴嶽吩咐道:“這裏恐怕已不是久居之地了,嶽伯,辛苦你一趟,再去尋一處隱秘之地!”
“主母,您的意思是說這盧世才會告發我們?”裴嶽身上的殺氣又重新散發出來。
“告發倒不至於,但若事先沒有個防範以備萬一,到時就怕措手不及!嶽伯,你明日就出發,快去快回!”
“是!主母!”裴嶽恭身答道。
……
轉眼間到了春寒料峭,離王喜和耿虎的鬥雞大賽隻有剩下半個月了。
整日琢磨醉雞鬥戰技巧的吳老倌忽然一拍大腿,想起一件事來,問王喜道:“你家的十年釀杏花春酒還有嗎?若有,給我打兩壺來!”
王喜大詫:“酒是有,不知吳前輩作何用途?”
吳老倌擺擺手:“你休要問,隻管把酒拿來。”
不一時,施開全提來了兩壺酒,隻見吳老倌脫了外衣,隻著一件貼身小褂,一口氣將壺中美酒喝光,哈著酒氣,紅著一雙醉眼對劉、黃二人道:“我要再教醉雞幾套鬥戰技巧。無論發生了什麽,你倆都不要管,更不要拉我。切記切記,成敗在此一舉!”
酒勁湧上來,吳老倌腳步踉踉蹌蹌,舒手踢腿,在醉雞麵前打起了醉拳,並不時用腳尖挑逗它。醉雞很快被激怒了,羽毛倒豎,眼中噴火。吳老倌身形一變,右拳暴長,手背凸鼓,五根指頭撮在了一起,恰似一個雞頭,在醉雞眼前閃來晃去。
醉雞被“雞頭”吸引住了,急忙去啄,可那“雞頭”倏忽多變,一招“獼猴摘桃”,尖尖的中指若雞喙一般“啄”在了醉雞的眼皮上。醉雞本能地護疼,倒退幾步才緩過神來,又見那“雞頭”伸了過來,已知不可硬啄,便將脖子一扭,恰似“蘇秦背劍”,終於準確在啄在了“雞頭”上,頓時“雞頭”鮮血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