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料事如神

雲淺月和玉青晴母女二人商議好,便一個奔南疆,一個奔南梁而去。

雲淺月曾經去過兩次南疆,路途還算熟悉,不像天聖京城一般平整,南疆土地多山地丘陵,還有些天然形成的絕壁陡峰,路途比較難走。

天山踏雪的腳程雖好,但明顯比從天聖京城出來到鳳凰關這一路慢了許多。

雲淺月到也沒再急著趕路,南疆王大限剛至,秦丞相等人也才從天聖離京不久,不可能這麽快就到南疆行動。

出了鳳凰關百裏後再走五十裏,進入南疆的地界,是南疆邊境之城廟城。

剛踏入廟城,氣候明顯一變。這一路來氣候幹燥,寒風幹裂,但如今氣候偏濕潤,即便到處被大雪覆蓋,但那雪鋪在地上不冷冽如冰,反而有綿柔之感。

廟城有一座天女廟極其出名,一年四季香火不斷。不止方圓幾百裏的百姓們會來天女廟祈福,有些偏遠的各國的人不遠千裏慕名而來祈福。所以,廟城雖然是小城,但因為人源客流往來不斷,因而十分繁華。

大街上熙熙攘攘,客流不斷,各種穿著打扮的人穿行。

為了隱秘行蹤,雲淺月進廟城之前就幻容成了前世的樣貌,她並沒有去自己名下的產業醉香樓,而是去了容景的產業碧玉齋。

來到碧玉齋,隻見碧玉齋門前車水馬龍,有富商模樣的老者,也有大家閨秀的女子,均是綾羅綢緞,打扮華貴。與別家店麵不同的是,碧玉齋門口排了長長一隊。

碧玉齋之所以聞名天下,不是因為店麵的布置高雅,而是櫃台前的首飾墨寶珠翠碧玉等物全部都是獨一無二,別處不可比擬。所以才吸引南來北往的人獨獨中意碧玉齋的物事。

雲淺月順著人頭攢動的縫隙向裏麵看去,隻見碧玉齋內人滿為患,每個櫃台前都有人在挑選首飾,小小的店麵擠得落不下腳,裏麵再進不去,有的人就隻能等在門口,所以排了長長一隊。

雲淺月牽著馬等了半響,裏麵有人出來,外麵有人增加,人流不見減少。她暗暗想著怪不得容景能富甲天下富可敵國,老皇帝對他恨得牙癢癢都奈何不了他,這一天管這一處小小的碧玉齋就夠他日進何止鬥金,更別處榮王府另外那些無數的產業了。

她看了片刻,牽著馬向碧玉齋的後院走去。

來到碧玉齋後院,她將馬拴在木樁上,剛要去敲門,小門從裏麵應聲而開,出來的人是一個老者,老者一臉驚喜地看著她,須臾,喜色頓收,疑惑爬上眉頭,謹慎地看著雲淺月問,“姑娘,您是……”

雲淺月想著她隻是變幻了容貌,沒變幻衣著,剛剛這老者的喜色如此明顯,難道是容景這麽快就得到她來南疆的消息了?她不說話,伸手入懷,掏出容景的玉佩攤開在手裏給老者看。

老者一喜,連忙單膝跪地,“屬下拜見淺月小姐!”

雲淺月收起玉佩,笑了笑道:“我過來歇腳,順便給容景回一封信。”

“您請!”老者連忙站起身,似乎有些激動,又打量了雲淺月兩眼,將她讓進後門。

雲淺月走進去,老者隨後跟上她,低聲道:“小老兒今早接到公子的傳書,說您會來,讓小老兒等候您,小老兒從早上就開始等,也派了人去城門等,剛剛城門的人傳回話,說有一個和您一樣衣著的女子進了城,小老兒就猜十有八九是您易了容,但剛剛見了您之後,看您不像是易容,以為不是,您的易容術實在是精妙,小老兒都看不出來。”

雲淺月聞言挑眉,“他今早傳書?知道我會來?”

“嗯,公子今早傳書說您要來。”老者立即道。

雲淺月默了一下,想著容景你能不能再神機妙算一點?這樣的話她根本就不用給他寫信了?明明他就對自己的行蹤了如指掌,比她自己還清楚,來南疆是她臨時決定的吧?她有些無語。

“公子說他知道蒼少主出了京城,藍家的家主也出了京城,二人去了南梁,您指定半途更改來南疆。”老者給雲淺月解惑。

雲淺月點點頭,心裏腹徘了一句,沒再說話。

碧玉齋的後院是一處小花園,極為清幽,前院如何熱鬧這裏都聽不見。

雲淺月被老者恭恭敬敬地請進暖閣,暖閣裏生了火爐,暖融融的,有人已經準備好飯菜、茶點、桌子上鋪好了筆墨紙硯。床邊還放著兩套和她身上裙裝不同顏色的衣服。有一套黑色的,一套湖綠色的,她掃了一眼,想著容景的人辦事就是有效率。

“公子說您出城的時候趕得急,什麽也沒準備。將您的穿戴都交代給了小老兒,小老兒趕早給您備下了,另外公子給您也傳來了一封信。”老者一一解釋,將一封黏合著封口的信遞給雲淺月。

雲淺月坐在桌前,伸手打開信封,隻見一頁墨色的信箋,裏麵正是行雲流水的字跡。

“若是青姨跟在你身邊,我便少操心些,可惜得知蒼亭和藍漪匯合去了南梁,我就知道你定然會與青姨分路而行去南疆,就知道這心又放不下了。雲淺月,你說你到底哪裏讓我不省心了?”

雲淺月默然,她也想知道她哪裏看起來讓他不放心了?

“細細想了想,你不讓我放心的有三點,我給你列出來。其一:冬天裏其實也可以有桃花開的,拿我院子裏種植的那株桃花為例;其二:你的幻容之術,多用傷身;其三:南疆多毒蟲毒咒之術。”

雲淺月盯著這三點,第一點讓她無語,很想告訴他,不是誰在大冬天都神經病地種植捂暖一株桃樹,也就他一個人而已。

“此三點讓我大不放心,其餘的可以忽略不計。”

“南疆王大限,秦丞相回去奪位,他畢竟是南疆嫡係,且當年南疆皇室那一派嫡係離開時帶走了一部分南疆絕傳的秘術,有的秘術葉倩未必學得,但秦丞相保不住會。所以,可以想象南疆有多危險。我不放心你,理所當然。”

“紅閣自從上次在十大世家桃花林你露麵之後,便被夜天逸、蒼亭、夜輕染等人盯上了,想必你也知道他們暗中在查紅閣,風閣你給了西延玥,上次受傷慘重,這些年一直用來與皇室隱衛打交道,已經不是十分嚴密。所以你來了南疆之後沒去風閣的醉香樓和紅閣的煙柳樓,而來碧玉齋的就對了。你此行不要沾染任何你紅閣風閣有關的人與物事兒或者地方,難保沒有一種可能,就是夜天逸借南疆之亂,而引出你和紅閣。若我猜測不差的話,蒼亭和藍漪去南梁之後,不日就會悄悄再折路去南疆。”

雲淺月眼睛眯了眯,夜天逸借南疆之亂,而引出她和紅閣麽?的確不無可能。

“你身上佩戴的玉佩代表我,凡是我的產業,你盡管調配。我已經派青影出京,你慢一些走,他大約會在銀月城追上你。有他在,我大約還能放心一些。”

“最後一句,南疆事小,你身是大。雲淺月,你聽明白了嗎?”

雲淺月定在最後一句話上,忍不住好笑,看到落款“容景”兩個字,心裏暖了暖。放下信箋,搖搖頭,嘟囔道:“囑咐這囑咐那的,怎麽感覺跟個小老頭似的。”

“公子是擔心您!”老者笑眯眯地道。

雲淺月拿過紙筆,提筆回信。

“容公子,桃花要開也開在你家,放心吧!”

“南疆事小,我身是大。明白了!”

落款寫上“雲淺月”之後落筆,將信紙折起,遞給老者。

老者見容景寫了一頁信紙,雲淺月就回了兩句,忍不住道:“淺月小姐,您再寫些吧!公子不放心您啊!”

雲淺月擺擺手,“這兩句話比我說什麽都管用,他會放心的。”

老者聞言拿著信紙走了出去。

雲淺月看著桌子上,滿滿一桌子菜、湯品、雞鴨魚肉,應有盡有。就是沒有酒,她搖搖頭,拿起筷子。

用過飯之後,脫下了一直穿的紫色阮煙羅,換上了一身黑色羅裙。搭配的是同一係黑絲的披風。走到鏡子前看著自己,以前她那一世最喜歡的顏色就是這個顏色,便於夜行,如今對這樣的顏色居然不適應。

收拾妥當,老者說信已經給公子傳出去了,她點點頭,出了後門。

因為早上從鳳凰關出來的時候太早,到如今她隻行了不遠的路來到廟城,時間還早,此時天空正日頭高懸。

雲淺月翻身上馬,離開了碧玉齋。

廟城下一個城池是華州城,華州城下一個城池是銀月城,銀月城下一個城池是紫月城,紫月城下一個城池是汾水城,汾水城之後就到了南疆京都城。

容景信中說已經派了青影追來,在銀月城能與她匯合,那麽她就更不急著趕路了,天黑前到銀月城就行了。

出了廟城,雲淺月不急於趕路,便打馬慢慢地走著,廟城距離華州城百裏地,華州城距離銀月城兩百裏地。也就是說她距離銀月城三百裏地。但是其中華州城距離銀月城中間有一道黑山嶺,黑山嶺叢林密集,甚為難走,時常有匪患野獸出沒。所以行人和商賈走過黑山嶺時都是萬分小心,一般都結伴而走。她用一天時間慢慢走,天黑之前到銀月城,計算起來還是綽綽有餘的。

越往南走,氣候越顯濕潤。

響午後,雲淺月來到了華州城,她遞了這些年一直沿用的通關文牒之後進了城。

容景顯然已經對南疆所有他的產業和暗樁下了命令,所以雲淺月剛進城,便被一個粗衣打扮的少年迎住了,將她同樣請進了碧玉齋。

雲淺月想著這樣的待遇等同於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想犯桃花都沒條件啊!

在碧玉齋落腳用膳之後,雲淺月出了華州城向銀月城走去。

黑山嶺顧名思義,一眼望去黑壓壓一片,有黑色的樟木,也有長青的鬆樹,甚是濃密。上山的一條小道彎彎曲曲,隱隱約約像是一條線,跟某些地方的一線天山峰有得一拚。

因山勢陡峭,且樹木濃密,又因路麵被雪覆蓋,如今太陽暖和,本就綿柔的雪有融化的痕跡,很是難走,她隻能翻身下馬,牽著馬上山。

雲淺月因從豐城遇到楊公和楊婆之後,為她淨化了奇經八脈的真氣,她心境空明,對四周方圓幾裏的動靜觸耳更為清晰。

黑山嶺靜寂,隻有她一人一馬的聲音。

大約走了一半,她感覺到前方林木叢裏隱隱有動靜,呼吸極淺,她不動聲色,繼續向前走。而踏雪通靈性,開始不安地踢蹄子。

雲淺月伸手拍拍踏雪,安撫它,踏雪安靜下來,被她牽著走。

過了片刻,忽然一條蜈蚣從樹叢裏出來,快若閃電地襲向雲淺月麵門,雲淺月手掌心攤開,一圈火光匯聚上手心,她這回的火光和以往不一樣,以往是一團火焰,極熱極紅地在她手心燃燒,而如今則是火光外似乎被蒙了一層晶瑩的水圈,火焰不烈,她手也沒感覺到灼燒之感。當然得意於楊公楊婆為她淨化內力的功勞。

蜈蚣頃刻間被她吸取到了手裏,她剛要焚燒,忽然想起羅玉。曾經在去河穀縣的路上,淩蓮和伊雪毀了一隻大蠍子,羅玉大叫可惜,那麽這一隻蜈蚣如此大,比那隻蠍子不遑多讓,是不是她若見了更會喜歡?於是她立即改變主意,從包裹中抖出在碧玉齋那老者給她準備的一個木盒,將被火弄得半分脾氣也沒有蔫下來的蜈蚣裝了進去。

這個木盒與葉倩曾經用來裝萬咒之王用的那個罐子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能讓毒物在裏麵可以服服帖帖待著的一種木料打造。

將蜈蚣裝入木盒後,雲淺月感覺叢林裏有幾處動了動,隱沒了下去。既然沒有人出來,她也不理會,繼續牽著踏雪向前走。

直到過了這一處黑山嶺,再未遇到什麽麻煩。

雲淺月翻身上馬,向銀月城走去。

剛走了一段路,便感覺身後有人似乎跟上了她。她不回頭,依然慢悠悠地走著,後麵跟著的人與她保持著一定的不遠不近的距離。

就這樣,一路再無話,來到銀月城。

銀月城外有一條銀月河,南疆氣候比天聖之地偏暖,所以河水隻結了一層冰碴。河麵上落下一層清霜,有些冰淩清透之感。

雲淺月想起關於流傳的對南疆公主葉倩評價的一句詩就是因為這銀月河而得名。據說當年葉倩在這裏救了一個人,當時有人掉進了水裏,葉倩從城牆上飛身而下相救,於是有了流傳甚廣的“銀月點染胭脂色,千江踏水一點紅。”的說法。

一是說銀月河之美,二是說葉倩的輕功之高。

同樣交了通關文牒進了城,和華州城一樣,有容景的人悄悄迎了上來。

雲淺月見那人向她走來,她用傳音入密道:“有人跟著我,不必過來了。我今日不住碧玉齋,選一家普通客棧落宿。你看著我身後,從我之後有什麽進城記錄下來報給我。”

那人立即停住腳步,默默地點點頭退了回去。

雲淺月牽著馬向城裏走去。

銀月城是比廟城和華州城大的城池,算是南疆除了京都城外第一繁華大城。真正的南疆地界,比廟城和華州城少了些各國商賈雜亂的風氣,多了些南疆純正本土的風氣,穿著上雖然是冬日,但看起來還是比天聖京城大膽開放。

雲淺月繞過醉香樓,煙柳樓,碧玉齋,在最繁華的主街一處登雲樓落腳。

店夥計樂嗬嗬地迎了出來,打量雲淺月一番,對她詢問,“姑娘您是幾個人?小店正好空出兩間客房,其餘的都滿了,您來得幸好早一步,再晚的話就沒房間了。”

“今日什麽日子?這麽多人嗎?”雲淺月裝似隨意地問。她進來的時候,可以感覺到湧入銀月城的人很多。以前她來過兩次,沒有這麽多的客流。難道是因為南疆王大限,很多勢力都湧來南疆了?

“沒什麽日子,這兩日的人尤其多。”小夥計道。

雲淺月點點頭,看來她猜測得不錯,各方勢力都得到消息湧來了南疆。雖然如今南疆還沒對外公布南疆王殯天的消息。

“姑娘,您還沒回答小的,您幾個人?”店夥計又問。

“哦,我還有一個朋友,兩間客房我都要了。”雲淺月將馬韁繩遞給他。

“好嘍,那是兩間上房呢!本來是已經沒有房間了,但有兩位客觀似乎有急事離開退了房剛走,所以就空出來了,正好給姑娘您。”小夥計很熱情,見雲淺月不說話,又道:“姑娘您是第一次來南疆吧?”

“何以見得我第一次來?”雲淺月挑眉。

“您麵生得緊,這來來往往的客人小的我都能記得個七七八八。”小夥計道。

“是啊,我第一次來。”雲淺月笑笑,想起她以往出門都是易容成男裝,如今幻容成了前世的容貌,這個容貌雖然在十大世家揭開一次,但在別處從未用過,自然算是第一次來南疆。

“您跟小的來,裏麵請。”小夥計栓了馬,頭前帶路。

雲淺月跟著他走了進去,兩間客房在三樓,臨窗的位置,能窺視到對麵街道上的人來客往,房間精致,的確是上好的房間。她交了銀兩,安排妥當之後,小夥計走了出去。

雲淺月用了飯菜,便坐在窗前看著街景。

不多時,有一名商賈打扮的老者和幾名隨從走了進來,老者大約五十多歲,幾名隨從大約十幾歲到三十多歲不等,小夥計迎出去打發人,那老者似乎向馬廄方向看了一眼,便帶著隨從走了出去。

雲淺月想著踏雪就栓在了馬廄裏。不知道這幾人是不是跟在她後麵的人。

不多時,外麵傳音入密傳來一個聲音,“淺月小姐!”

“嗯!”雲淺月應了一聲。

“屬下是墨菊,公子在銀月城的信使,就是剛剛在城門迎接您的人。”來人說出來曆。

“嗯!”雲淺月點頭,知道是容景的人。出了天聖京城外,所有人都稱呼容景為公子。

“跟蹤您的人屬下查清楚了,是南疆國舅,帶著幾名隨從,就是剛剛來了這裏沒了落宿之地又走出的幾人。”墨菊道。

雲淺月蹙眉沉思,“南疆國舅?”

“是南疆國舅,這位國舅不喜朝中,空掛了一個國舅的名聲,從未入朝,一直在外遊曆,不理會南疆政事,三五年才回一趟南疆,而且行蹤不定,所以幾乎被世人忘記南疆還有一個國舅。”墨菊道:“如今他似乎是回南疆,正巧碰到您,不知為何便跟蹤了您。這個屬下還未探查明白。”

雲淺月點點頭,想了一下,吩咐道:“將關於這個國舅的資料給我找來一份。”

“是!”墨菊應聲。

“另外派人盯著他的舉動,最好不要讓他發現。”雲淺月又吩咐。

“是!”墨菊頷首。

雲淺月不再說話,墨菊見她不再吩咐,也再無聲音傳來。

雲淺月坐在窗前想著南疆王後在葉倩很小的時候就生病去世了,南疆王再未立後,有妃嬪也未再生育,所以南疆王隻有葉倩這一個公主,寵若至寶。她在葉倩將雲暮寒帶走後由淋兒口中得知南疆王後和南梁王後是姐妹,也和世人一樣忘記了居然還有一位國舅。這位國舅這個時候回來,是來幫助南疆?還是如何?

在黑山嶺上的事情她敢確信是這國舅或者其隨從放出了蜈蚣,而且叢林內聲響幾乎微不可聞,若不是她武功高強,兩日前又更上一層樓,怕是很難發現動靜,可見那些人都是身懷很高的武功之人,看來這位南疆的國舅不簡單。

天幕黑了下來,雲淺月起身上了床。

剛睡下不久,外麵傳來響動,有說話聲,大約三個人的樣子。雲淺月並未起身去看。

不多時,小夥計來敲房門,“姑娘,您睡下了嗎?”“何事?”雲淺月詢問。

“您的那位朋友還來嗎?樓下有三位客官,銀月城的宿店都住客滿了,可否通融一下?一個房間可以睡下兩到三個人,您的朋友來了是否跟您一個房間,將那間房間讓出來給樓下的三位客官?”小夥計低聲詢問。

雲淺月一時間沒說話。

“如今外麵天寒,三位客官都是貴客,不願屈就柴房。出門在外,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小夥計沒聽到雲淺月答複,繼續勸說,補充道:“您付過的房錢待您離開後退還給您。”

“那三位是什麽人?”雲淺月起身下了床,向窗前走去。

“小的也不知,非富即貴就是了。您知道,住得起這一條街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的。”小夥計道:“本客棧靠得是四海朋友照顧,所以盡量滿足客人,就來詢問姑娘能否通融一下?”

雲淺月挑開簾子看向樓下,隻見下麵站著三個牽馬的人,是三個年輕男子。她眯起眼睛,這三個年輕男子她認識,正是華家、伊家、淩家如今的三位少主,淩少卿,伊羽,華秋。她雖然在十大世家時僅僅見了一麵,但她還是認得清楚。看到他們,她想著看來這三大世家已經歸攏到了夜天逸的手下了,當初容景打淩蓮、伊雪、華笙的主意,被她駁回了,說沒準那三家早已經歸於夜天逸,因為容景收買了風家、花家、風家、莫家,夜天逸除了藍家和蒼家外不可能再不做什麽收買其他世家的手段,果然這三家成了他的。看來夜天逸讓藍漪和蒼亭去了南梁果然是迷惑人視線,圍魏救趙,而他卻另外派人來了南疆。

“姑娘?您同意嗎?”小夥計又問。

“我看你剛剛打發走了好幾波人,為何單單留下了他們,替他們要通融?”雲淺月問。

“剛剛那幾波人太多,實在住不下了,如今這一間房間您朋友沒來,就算來了也可以和您擠一下,那三個人也可以擠一下,所以小的就過來了。”小夥計道。

“好,我同意。我朋友也許在路上趕不來了,先讓他們住吧!”雲淺月道。

“小的替三位客官多謝姑娘通融。”小夥計聞言立即跑了下去。

雲淺月站在窗前不動,看著小夥計跑下樓,到那三位男子麵前,嘰裏呱啦地說了一通,那三位男子向她樓上的方向看了一眼,齊齊拱手一禮,跟著小夥計進了樓。

雲淺月收回視線,剛要走離窗前,傳來墨菊的聲音,“淺月小姐,屬下找來了關於南疆國舅的資料。這就從您所在的窗子傳給您?”

“好!”雲淺月點頭,打開窗子。

一個布袋被從外麵輕飄飄扔進來,雲淺月伸手接住,關上窗子。燈燭本來就未關,她坐到桌前就著燈打開布袋,裏麵掉出幾張紙,她拿起來翻看。

南疆國舅名杜鈺,字子詹,家道來曆不明。隻知二十多年前,南疆王和南梁王結伴於天女山祭拜天女,之後二人同遊天女山,恰巧遇到三兄妹被兩大猛虎困住,三人與猛虎纏鬥,一兄護著兩妹已經受傷,南疆王和南梁王拔劍相助,擊殺猛虎,因此與三人結緣。兩名女子容貌秀美,出塵靈動,南疆王和南梁王大為心動,經過一番糾纏,征得其兄同意,一個嫁入了南疆,成為南疆王後,一個嫁入了南梁,成為南梁王後。

嫁入南疆的王後雖然改了名,但未曾換姓,攜帶其兄一起入了南疆,成為了南疆曆史上的第一位平民皇後。而嫁入南梁的皇後則改了名,換了姓,以南疆大將軍府女兒的身份迎娶進宮,所以,南疆王後和南梁王後其實是雙胞姐妹的事情不為世人所知。這大約也就是包含了當初南疆王和南梁王的考量在內,畢竟南疆和南梁是天聖皇朝的附屬國,南疆王和南梁王其實是連襟的消息自然會得到天聖皇朝帝王的在意甚至提防。所以,就刻意地給隱瞞了。

南疆國舅不喜朝政為由,待其妹嫁入皇室一年後,離開了南疆出外遊曆。待三年後,葉倩出生時回南疆一次,後來又離開,四年後王後病逝,他回來一趟,之後又離開,後來便五年後又回來一趟,到如今又是五年,才又回到南疆。期間他的一切記錄都是空白,墨菊的資料很簡單,其餘均為查到。

除了簡單的資料外,那些離開南疆遊曆均是空白說明了什麽?

雲淺月蹙眉,放下紙張沉思,連容景的人都查不到的事情,隻能說明這個國舅不簡單。

又坐了半響,雲淺月將手中的資料燒了,起身躺回了**。

夜半時分,她聽到隔壁房間傳來動靜,不多時,有人出了房門,她坐起身,走到床前,隻見淩少卿,伊羽,華秋三人下了樓,走去馬廄牽馬,她站在窗前猶豫片刻,對外麵傳音入密詢問,“青影,你可來了?”

“回淺月小姐!屬下來了!”青影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你跟著他們三人!”雲淺月吩咐。

“是!”青影應聲。

雲淺月看著窗外,隻見那三人牽著馬出了馬廄之後翻身上馬,離開了這裏,馬蹄聲遠去之後,她站在窗前看了半響,街道再沒有任何馬蹄聲,她轉身重新躺回了**。

天明十分,雲淺月收拾妥當,拿了包裹,出了房門。

小夥計見雲淺月出來迎了上來,“姑娘要離開嗎?”

“嗯!”雲淺月應了一聲。

“小的找給您銀兩!”小夥計連忙往櫃台走去。

“不必了,銀兩先記著,下次我住的時候不給了。”雲淺月扔下一句話,出了客棧。

小夥計連聲應是,送了出來,跑去馬廄幫雲淺月牽馬。

馬匹牽來,雲淺月翻身上馬,出了客棧向城門走去,交了通關文牒後出了城,剛走不遠,墨菊的聲音傳來,“淺月小姐,南疆國舅又跟上了您。”

雲淺月點點頭,“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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