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狗這檔子事還沒解釋清楚,梁安昨晚鑒寶的視頻在平台上小爆了。

鄔情在早餐的間隙刷了一會兒短視頻,大數據就精準地向她推送了昨日梁安的直播片段。

視頻標題:《鑒寶王爺遭受方言攻擊,結果……》

短短兩分十三秒的切片視頻,經過一晚上的發酵,已經有了近十萬次讚。

視頻中,自稱王爺的主播開屏就給了觀眾顏值上的震撼。

他將昂貴的翡翠手鐲和稀世畫作鑒定為假,受到了一位老人夾雜方言的人身攻擊。

但當主播道出那看似平凡無奇的木框實則內藏乾坤後,老人又急速變臉,稱主播絕不是騙子。

以為虧了一百萬,現下又賺了一百萬。

這跌宕起伏的劇情,讓評論區嘖嘖稱奇。

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主播長得實在秀色可餐。

在一眾鑒寶直播節目中,乍然出現了一位顏值主播,吸引了不少圈外的觀眾。

“曆史上真的沒有大宸嗎?家人們誰懂啊,王爺看起來真的好像王爺。(捂嘴哭)”

“本來是看人玩抽象的,沒想到,王爺是真的會鑒寶啊。”

“大妹子,直播效果而已。”

“鐵定是劇本啊。”

“剛剛誰信主播是王爺?我要賣他保健品!”

鄔情看了一會兒評論,淡定地劃過屏幕,收看下一個視頻。

見狀,梁安有些坐不住。

他放下筷子,故作鎮定地問道:“……不點讚嗎?”

鄔情拿起一邊的咖啡,挎上包準備離開。

她隨口道:“沒有時間。我走了。”

鄔情的背影毫無留戀,梁安很心塞。

昨天用了一日的智能手機,他已經差不多了解了手機的使用方式。

點一下讚,分明隻需要半秒不到的時間。

鄔情的喜好還是太難抓了。

為了討她一個讚,莫非他也要穿奇怪的衣服跳舞嗎?

梁安歎了口氣。

先把碗洗了吧。

……

忙碌一天後,鄔情走到家門前,一股莫名的寒顫悄然爬上脊背。

來自血脈的壓製告訴她,一定有哪裏不對勁。

她微眯雙眸,細細審視了一遍門前的痕跡,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記憶裏,梁安昨天打掃房間時沒掃門口,今天也沒道理轉性。

而如今,門口的瓷磚卻幹淨汙垢。

那麽真相隻有一個——

……我的媽呀!!!

鄔情冷吸一口氣,推開了家門。

果不其然,她的母親許女士正優雅地坐在沙發上,微笑地看著她。

許女士今年四十五,保養得當,看起來隻有三十出頭。

她的心態和外貌一樣年輕,樂於接受新東西,但也有自己的道德底線。

沙發邊上,梁安穿著鄔情的男裝。

他低著腦袋,沒能成功接收到鄔情使的十萬個眼色。

在許女士看似溫柔實則藏針的眼神中,鄔情尬笑了兩聲。

她小碎步挪到沙發邊,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媽,你怎麽來了?”

聞言,許女士放下馬克杯。

杯子和茶幾輕觸,發出讓鄔情心弦顫動的聲音。

不對……她有什麽好心虛的啊?又不是在屋裏養了小三。

鄔情連忙挺直了腰板。

許女士微啟紅唇,緩緩道:“從小到大,你都是一個比較獨立的女孩子。初中時,你就能去鄰市住校。大學報誌願也是你自己決定的。”

”因此,當你說你要來三個省份以外的A市工作時,我也沒有反對過。”

“感情上,你也很讓我省心。”許女士繼續說,“從小到大,無論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向你表白,你都沒有早戀過,以學業為重。”

“現在你工作了,我也尊重你的擇偶觀,不要求你一定要結婚生子。就算周圍鄰居的孩子都上幼兒園了,我也沒在你麵前提起一點半點。”

許女士說的話褒義居多,語氣也家常,鄔情卻越聽越心驚膽戰。

一旦許女士開始長篇大論地鋪墊,就說明有大事要發生了。

果不其然。

“——而你做了什麽?養了個男人在家裏,還不給他名分?”

許女士音調驟然升高,塗著紅色指甲油的食指指向一旁的梁安。

”你自己說說看,我是這麽教育你的嗎?”

許女士痛心疾首地質問鄔情,“我問他,他是你的男朋友,還是老公,他都說不是!那你們兩個還能是什麽關係?”

鄔情開口欲辯駁。

許女士冷笑一聲,“你想清楚了再告訴我!他現在可是穿著你的衣服!”

鄔情麻了。許女士怕是以為,她和梁安是不純潔的同居關係了。

鄔情隻好弱弱地解釋:“媽,我隻是好心收留他,跟他真沒什麽關係……我睡臥室,他睡客廳,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的……”

“沒什麽關係?他穿著你的衣服,給你掃地拖地,還把所有錢都給你……”許女士搖頭,“情情,人家都對你死心塌地了,你要是不喜歡人家,就和人家說清楚,讓他斷了心思!”

聽到這裏,一直沉默的梁安終於開口了。

他恭敬地道:“您誤會了。鄔情與我,並非您所想的那種關係。”

“……誤會?”

許女士轉頭,等待梁安的下文。

鄔情眼皮一跳。

梁安平靜地說出勁爆的話:“我隻是鄔情養的一條狗。她本可以棄我而去,是她心善才收留的我。”

許女士表情呆滯了兩秒,然後抓狂地問,“你剛剛說什麽!!!?什麽狗?”

“——鄔情,你給我解釋清楚!”

”你是不是碰BD**圈了!什麽不幹不淨的玩意你都敢碰?”

“往哪跑呢,給我過來!”

許女士站起來,繞著沙發追著鄔情,作勢要打。

鄔情吸了吸鼻子:“……”完啦!

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敷衍梁安,跟他解釋清楚小奶狗和小狼狗了。

好一通雞飛狗跳後,三人終於能心平靜氣地坐在桌邊,好好地聊上一聊。

許女士目光狐疑地在二人之間移動。

“也就是說……你現在是他的房東?他給你打掃房間,是在給你付房租?”

鄔情點頭。

許女士不信,“A市這麽大,他幹嘛看上你這裏了?要合租,也要去租個大點的房間,哪有睡沙發的。”

鄔情說:“媽,你別看梁安長得好看,其實他連中專文憑都沒有,投了幾百份簡曆也沒找到工作,根本付不起租金。要不是我收留他,他就露宿街頭了。”

解釋的同時,鄔情還在話裏順便踩梁安一腳,以免自家老媽過於看臉而冤枉自己。

梁安點頭,十分讚同地說:“鄔情是好人。”

許女士突然失聲:“……”

好詭異,她從小惹事惹到大的女兒竟然也能得到這種評價了。

“不對,還是不對。”許女士並沒有打消疑心。

“隻是合租的話,他為什麽要把所有錢都上交給你?”許女士眯起眼睛,繼續質問。

鄔情絞盡腦汁想著說辭,梁安卻在這個時候主動開口。

“您也知道,我們最近在忙直播的事情。”

梁安誠懇地說,“多虧鄔情提供了場地給我,我才能擁有第一份實現溫飽的工作。所以我認為,這都是她應得的。”

梁安的意思是……

鄔情靈光一現,接著梁安的話說:“對對對!哎呀,媽,其實是我在嚐試自媒體啦!他相當於在給我打工,哈哈,我是他的老板啦。”

許女士接著問:“那你那份策劃的工作呢?”

鄔情打哈哈,“自媒體就是個副業嘛,不衝突,不衝突。”

嘴上說著副業,鄔情心中卻盤算起梁安昨日的收益。

他昨日直播分成三千,那一個月豈不就是……

鄔情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靠,要不還是辭職了跟吳嬌混吧。

……

好說歹說,鄔情把自己說得口幹舌燥,才把許女士給哄好了。

她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梁安,又馬上掛起笑臉問許女士晚上吃什麽。

梁安以換衣服的理由進入衛生間,留給鄔情和許女士獨處的時光。

他沒有開燈,鏡中卻無端閃過一道藍光。

緊接著,電子機械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宿主梁安,你好。】

【恭喜你,你已通過係統的考察,成功售賣自己的靈魂。】

【你的報酬已提前支付。】

【在當前世界自然結束性命後,你將開啟第一個任務。】

梁安無聲地聽完腦海中的兩句話。

再次開門時,他的表情平靜,似乎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而鄔情和許女士已經站在門口了。

“快來!”鄔情催促,向她招手,“我請你吃大餐!我發誓,肯定比香菇雞肉麵好吃!”

梁安微微一笑,說了一個好字。

他紮起自己的頭發,和自己的理想一起朝新世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