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山親率陸戰第一師的主力,猛攻三號大帳,現在,他已經顧不上傷亡了。

士兵們先是用燧發槍掃清前麵的每一個角落,然後一點點向前推進。

三號大帳都是帳篷,沒有土牆,根本擋不住燧發槍的子彈。

明軍倚仗人數上的優勢,他們不分主次,所有的士兵圍著大帳,從四麵八方向裏麵掃射,女真人的弓箭,射程比不上燧發槍,隻能且戰且退,最後聚集在大帳的中心。

退去可退,反而激起了女真人的鬥誌,他們發現,弓箭根本傷不了明軍,幹脆扔了弓箭,操起他們更加熟悉的彎刀,向外圍的明軍撲過來。

明軍等的就是這樣的機會,女真士兵的反撲,恰好將身子暴露在明軍的槍口下。

“砰,砰砰,砰……”

燧發槍的聲音,雖然說不上整齊,卻是非常密集,在大量雜亂的子彈麵前,女真士兵一個個撲到在地。

女真士兵已經沒有退路,明軍擺明了是要全部殲滅他們,以免腹背受敵。

數百女真士兵,不到一支煙的功夫,就全部倒下了,他們要麽是死了,要麽是在地上翻滾、慘叫。

“快點,給傷兵補上一刀,清理大帳,第一旅還在等著我們增援呢!”

第一旅的士兵,除去一個騎兵團沒有回歸,現在隻有兩千人,他們分成三排,每排不過七百士兵,而前來增援三號大帳的女真士兵,卻足足五個牛錄,一千五百騎兵,已經接近明軍的數量。

這五個牛錄,並不屬於多爾袞的鑲白旗,而是濟爾哈朗的鑲藍旗。

鑲藍旗一共有二十五個牛錄,濟爾哈朗將其中的十個牛錄,部署在遼東半島的西部,用來防範海島上的東江軍,這十個牛錄,已經被北海艦隊的陸戰隊全部消滅,濟爾哈朗還不知道。

其餘的十五個牛錄,都是部署在鴨綠江兩岸,一方麵是防範毛文龍的東江軍主力,另一方麵,則是威懾朝#鮮的李氏王朝。

毛文龍很少在遼東登陸,他的補給,主要還是來自朝#鮮和海島上,朝#鮮人也不敢明著與大金國作對,濟爾哈朗平時根本沒什麽壓力。

當多爾袞向濟爾哈朗求援時,濟爾哈朗立刻從附近的女真騎兵中,抽調了五個牛錄,恰好組成一個甲喇,由甲喇額真陀滿撒哈輦率領,前去增援多爾袞。

陀滿撒哈輦很久沒打過仗了,他的彎刀和箭矢,都快生鏽了,接到濟爾哈朗的命令,他率領五個牛錄的騎兵,向西一路狂奔,趕去三岔河的下遊。

接近耀州的時候,陀滿撒哈輦聽到了猛烈的炮聲,他的血液,立刻沸騰起來,為了盡快趕到戰場,他和他的騎兵,拚命抽打戰馬。

陀滿撒哈輦恨不得生出一對翅膀來,以便早早飛到戰場,如果晚了,孱弱的明軍,可能已經被鑲白旗殺光了。

迎接陀滿撒哈輦的,是侯文興的陸戰第一旅。

侯文興給士兵們解除了心理上的恐懼之後,就一直和士兵們在一起,現在,他就站在第三排士兵的後麵。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這一定是一場苦戰。

雖然李長山說,撒出去的騎兵團,會回來增援他們,但現在無法聯係騎兵團,誰也不知道,

騎兵團會不會趕回來,如果回來,還能不能趕得上這場戰鬥,要打敗女真士兵,關鍵還是靠他們自己。

“旅座,女真人就要進入射程了!”

“弟兄們,做好準備,女真騎兵馬快,隻要他們進入燧發槍的射程,第一排士兵,立即射擊。”

“砰。”

“砰。”

“砰。”

……

第一排的士兵,射出了所有的子彈,奔在最前麵的女真騎兵,立即墜馬的超過百人。

在五個牛錄的騎兵當中,百人墜馬,並沒有引起女真人的重視,陀滿撒哈輦雖然看到有人墜馬了,他絲毫沒有放緩馬速。

“勇敢的女真勇士們,衝上去,殺光這些漢人豆腐兵。”

跑在最前麵的女真騎兵,開始張弓搭箭。

“嗖……嗖……”

箭矢在燧發槍發射的間隙,飛向明軍的陣地。

女真騎兵還沒有進入弓箭的射程,這些箭矢,在明軍前麵二三十步的地方就紛紛墜地了,對明軍並沒有實質上的傷害。

但箭矢像雨點一樣致密,它們飛向明軍陣地的時候,幹擾了明軍的視線,也誘發了槍手們的恐懼,燧發槍的節奏,出現了混亂。

原來步調一致的齊射,開始變成了個人的漫射。

有的女真士兵身中十數彈,有的女真士兵卻是沒有中彈,前麵的女真士兵,很快就越過百步的死亡線,逼近八十步的中間線。

侯文興發覺情況不對,急得大聲叫喚:“齊射,齊射,速度要一致。”

女真士兵潮水一般湧了過來,雖然地麵上留下了大量的傷兵,他們也沒有絲毫的猶豫。

明軍還是在射擊,但現在已經沒有了快慢的標準,加上女真騎兵不斷擠壓過來,士兵們的心裏,又是生出了恐慌。

女真人發出的箭矢,離明軍越來越近,最遠的幾支箭矢,差點就射中明軍了。

“快點,射擊。”侯文興已經拔出馬刀,目光緊盯著一點點向前推進的女真騎兵。

“砰,砰砰,砰……”

燧發槍一直沒有停息,隻不過雜亂一些。

女真騎兵的戰馬,也一直沒有減緩速度,他們就當前麵的明軍,是一道完全沒有威脅的空氣。

女真騎兵已經攻到六十步的警戒線,這個距離,已經進入弓箭的射程。

明軍開始出現傷亡,對死亡的恐怖,籠罩在每一名士兵的心裏。

“不準後撤,違令者,立斬不赦!”侯文興舉著馬刀,親自在後麵督戰,如果明軍現在後撤,在女真騎兵麵前,逃跑都沒路,這樣的潰敗,簡直就是全軍的自殺,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旦女真騎兵突破防線,明軍必須要進行他們不太熟悉的肉搏。

雙方的士兵,在比拚著消耗。

女真騎兵全麵用弓箭反擊,因為要瞄準,他們向前突進的速度,反而慢了些。

侯文興不忍心看著身邊的士兵,一個個倒在女真人的箭矢下,他扭頭想遠處看了看,他的騎兵團,連影子都沒有,不過,女真人也沒有援軍,麵前的這些女真騎兵,也是一支孤軍。

“嗖!”

一支女真人的箭矢,射中了侯文興的

臂膀,殷紅的鮮血,順著箭杆和他的深灰色外衣,溢了出來。

“旅座……”

“旅座受傷了……”

“我沒事!”侯文興撥開擠過來的幾名親兵,“別管我,快點射擊,建奴就要衝過來了。”

“媽的,建奴。”親兵罵罵咧咧,舉槍向女真騎兵射去。

侯文興中箭,猶自不退,他的傷情,燃燒了士兵們的熱血。

在女真騎兵的弓箭麵前,士兵們不再躲躲閃閃,連地上的輕傷兵,也是抓起燧發槍,重新投入戰鬥。

燧發槍的聲音,陡然密了起來,女真騎兵,暫時也沒能前進一步。

“噠噠噠……”

騎兵還是占據速度上的優勢,在頂住明軍短暫的爆發後,女真騎兵還是一點點向前推進。

陀滿撒哈輦也不知道有多少士兵墜馬了,明軍就在眼前,地上的血液,和空氣中彌散的血腥味,已經染紅他的瞳孔。

“旅座,隻有三十步了,怎麽辦?”

“就是用生命去填,也要擋住這股建奴。”侯文興右手按住左臂上的創口,他隻是強行拔去左臂上的箭矢,一直來不及包紮。

“旅座,要肉搏嗎?”

“如果不能阻止建奴前進,必須肉搏,準備好你們的馬刀。”侯文興知道,在騎兵麵前,步兵根本沒有逃跑的路,在騎兵麵前,要想拚肉搏保住性命,隻有靠老天幫忙了。

“是,旅座。”

女真騎兵,在付出傷亡千人的代價後,終於衝破了明軍的陣地,數百女真士兵,突入明軍的隊列中。

他們已經拋去手中的弓箭,全部使用彎刀。

明軍也是放下燧發槍,拔出腰間的馬刀。

“丁丁,當當……”

彎刀和馬刀相碰,發出清脆的響聲,但更多的,還是屠殺。

女真士兵騎在馬背上,居高臨下,更重要的是,騎兵有速度上的巨大優勢,他們往往砍上一刀,就會換個地方,根本不給步兵還擊的機會。

女真騎兵被燧發槍折磨了半天,他們的雙眼,早就血紅了,現在他們迎來了複仇的機會。

“斬馬腿!”侯文興發現,女真士兵騎在馬背上,明軍是步兵,很難砍到他們的要害部位,如果砍倒了戰馬,將女真士兵掀下馬背,雙方基本上處於對等的地位。

女真騎兵墜馬後,隻要不是傷重不起,依然揮舞著彎刀,砍向沒有肉搏經驗的明軍。

幸好明軍人數多點,才暫時沒有被殺盡。

“師座,女真人衝過來了!”

李長山剛剛收拾了大帳裏的女真士兵,鑲藍旗的五個牛錄,完全衝破了陸戰第一旅的防線,雙方的士兵,已經絞殺在一起。

“才這麽一會,女真人就衝上來?”李長山來不及多想了,“快,布起第二道防線,讓第一旅撤下來。”

第一旅的士兵,已經無法撤下來,女真騎兵正殺得起勁,他們這時候後撤,那是將後背留給女真人。

李長山的士兵,已經布起了兩千人的槍手陣,後麵的士兵還在不斷聚集。

他已經顧不得後麵的士兵了,“保持隊列,擠壓過去,將第一旅撤換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