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泉水瓶再度砸下,痛意席卷,凜意遠終於反應過來,反手將林殊摔在地上。

“他媽的,看我不揍死你。”凜意遠捂著額頭,左眼被血液染紅視線,理智盡失,抬腳往林殊身上踹。

林殊嗤笑一聲,任由凜意遠踢,但在鞋底踹上腹部時,他精準抓住凜意遠的腳腕,用力往另一側扭轉。

“放開!”

林殊愈發用力,腳踝處的骨頭像是斷了,痛得凜意遠大喊。

凜意遠掙紮著想收回腳,林殊卻緊抓不放,將礦泉水瓶往他小腿處紮,碎裂的瓶體紮進肉裏,立刻鮮血淋漓。

“還想揍死我,再踢一腳試試?”

林殊咧著嘴角,雙眼黑洞洞的,活像個剛從煉獄裏爬出來的惡鬼,看得凜意遠心頭恐懼。

額頭上起了冷汗。

凜意遠慌忙蹲下身,伸手去抓林殊的手腕,腿也不安分地蹬,想掙脫桎梏,“艸,你放開我,放開我!”

砰——

扭打之時,門倏然被踢開,重重打在牆壁上。

凜意遠停住掙紮,聞聲望過去。

秦渝池站在門口,身後跟著兩人,其中一人正是凜意遠的助理。

“你竟然敢......”

‘背叛我’三個字還未說出口,秦渝池便跑著衝過來,半張臉浸在月色裏,陰冷冷的。

秦渝池本就高,還穿著無袖的T恤,雙臂上的肌肉緊繃著,冒出青筋,有種要將凜意遠打死的架勢。

凜意遠更慌了,可腳還被林殊錮著,動彈不得。

為了掙脫林殊的束縛逃跑,凜意遠單手撐在地借力,抬起另一隻腳,還想再踹林殊。

鞋尖踢到半途,帶著艾草香的風吹來,凜意遠的衣領就被秦渝池攥住,大力往後拉。

眼前天旋地轉,不過一瞬,凜意遠就被死死摁在地,脖頸也被秦渝池的手掌箍著。

咻——

秦渝池的拳頭舉在半空,以極快的速度往下砸,帶起一陣風。

“哥,你冷靜一點!”

周明急急出聲喊,和凜意遠的助理一齊上,在拳頭落到凜意遠的側臉之前,抓住秦渝池的胳膊。

秦渝池眼睛充血,眼白因為暴怒而積著紅血絲,看著像是已經失去理智。

周明本做好了反手被揍的準備,但在片刻寂靜後,秦渝池竟忽然收力,聲音冷淡,“放手,我不會打他。”

“哥......?”周明哪見過秦渝池打人,仍有些後怕,抓著他的手臂不敢放。

“沒事,放手。”秦渝池冷靜了,神色也變得正常,鬆開拳頭說。

兩助理麵麵相覷,互相交換眼神,頓了半分鍾,確定秦渝池說的是真話,這才緩緩放手。

“呼......”

凜意遠心口的石頭落地,舒了口氣,剛想辯解,卻又被秦渝池單手提起來,拖著往別處走。

“等等,你幹什麽......唔!唔唔!”話說到一半,凜意遠就被摁進客廳的魚缸裏。

魚缸裏沒有魚,隻有裝飾用的假海草與珊瑚,以及剛換的泰蘭德灣海水。

秦渝池麵色冷淡,拽著凜意遠的頭發往水裏摁。

任憑凜意遠如何掙紮,秦渝池都隻是垂眸,冷冷地看,沒有一點要收手的意思。

咕嚕,咕嚕。

凜意遠的扭動濺起水花,幾滴海水落在秦渝池臉上,秦渝池卻像是沒有知覺,任由水滴滑落,嘴裏念念有詞。

秦渝池確實不打人了,但是卻要殺人?!

周明急得慌了神,跑到秦渝池身旁,想將他的手掰開。

秦渝池卻先將凜意遠從水中提起,朝周明說:“別緊張,我保證不會留下一點傷痕。”

凜意遠的喘息聲持續不到十秒,秦渝池又將他摁到水麵下,繼續小聲嘀咕。

“20,19,18......”

周明認真聽,才發現秦渝池是在倒數。

秦渝池木著臉,平靜得令人驚駭,不停將凜意遠摁下去溺水,又在二十秒內將人拉起換氣,反複折磨,仿佛這是件輕車熟路的小事。

周明更加著急,環顧四周,當視線落到躺著的林殊身上時,才像是找到定神針般放下心。

“哥,你別管凜意遠了,林先生不對勁,你快去看看他。”周明的語氣焦急。

林先生......

林殊不對勁?

秦渝池偏過頭,視線落在林殊身上。

林殊的臉微紅,身子半躺在地,唇色不自然地泛紅,嘴張開小聲喘息。

按理說,林殊的喘息很小聲,隻是一點輕柔的氣聲。

可秦渝池卻聽得很清楚,仿佛那聲音不是從遠處傳過來,而是從他腦海中開始播放的。

“哈......抱我,那裏......等一下,哥哥!”

“哥哥,親我,親親殊兒吧。”

“哥哥,你逃不了的。如果你敢逃,我就把你身邊的人全部逼死,讓他們都恨你,夜夜詛咒你下地獄。”

......

他要逃離什麽?

誰在對他說話?

虛假的幻聽充斥耳膜,右胸膛猛然抽痛,而後變成尖銳的空洞感。

劇痛使秦渝池鬆開手,抓著衣襟踉蹌著後退幾步,腳步不穩,差點跌坐在地。

“哥,你怎麽了?你別嚇我。”

周明的聲音漸近,將秦渝池從幻聽的混沌中驚醒。

“我......殊兒?”秦渝池喃喃自語。

“是的,”周明順著說,“林先生不對勁。”

林殊不對勁?!

秦渝池顧不上胸口的疼痛,也顧不上凜意遠,猛然站起身,腳步淩亂地往林殊那兒走。

聽見他的腳步聲,林殊揚起頭,眼裏除了情潮的水波,還夾著秦渝池看不懂的東西。

秦渝池說不上來那是什麽眼神,既像是恨,是怨,又像是能隔空傳染的痛苦,他隻看一眼,心口就會跟著疼,刀紮似的,痛意比右胸膛還要難受。

秦渝池忍住痛意,伸出手,想將林殊抱起來。

可指尖還未碰上那細瘦的手腕,他的手就被林殊狠狠打開。

啪——!

手背被打得泛紅,掌心殘留的海水順著指尖滴落在地,秦渝池愣住,手還懸在半空。

“別用你的手碰我!”林殊瞪大眼睛,惡狠狠地警告。

心口的疼痛更甚。

秦渝池下意識後退一步,離林殊遠一些。

可當他後退了,林殊好似更生氣了,臉頰都氣得鼓起來,像是軟乎的豆沙包。

秦渝池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隻感到深深的無措,就像夢裏的自己一樣,不會回話,是個傻子。

他該說點什麽?

他總該做點什麽,讓林殊不那麽生氣。

火辣的痛感漸漸褪去,手指更麻了。

秦渝池低頭看一眼濕潤的手,像是悟了一般,趕緊將手在T恤上抹了抹,擦幹帶著淡淡腥味的海水。

認真擦幹之後,秦渝池再度伸出手,將幹淨的手遞到林殊眼前給他檢查,歉疚地笑了笑,“抱歉,林先生,現在我可以碰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