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媛姬回答道:“那我問你,這立夏的前一天,是春天還是夏天?”

羽斕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當然是春天了。每天以子時為界,之前就是春天,之後就是夏天。”

鬆媛姬道:“那妹妹我問你,若是這朵花正好開在立夏前一天的子時,那麽你說,它是開在春天呢?還是開在夏天呢?”

“這……”羽斕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不知道如何回答。

鬆媛姬道:“這就是無季葵的奇妙所在。你說它開在哪個季節都行,但是事實是,它哪個季節也沒開花,因為,它隻是開在季節交替的那天的子時,而且隻開一瞬間,所以,我們便把這奇特的花叫做無季葵。”

羽斕恍然大悟道:“姐姐,這樣的花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今日算是開了眼界。”

鬆媛姬笑道:“你這麽說還有些過早。你現在隻是開了‘耳界’,並非開了‘眼界’。因為你還沒有親眼目睹這無季葵呢。”

羽斕道:“我看這裏的花朵,紛繁龐雜,四季同開。這又是什麽緣故?四季葵會不會也在其中呢?”

鬆媛姬搖了搖頭,說道:“因為這裏的時間凝滯,所以一朵花開了之後,便不會再衰敗,這樣積累起來,就成了這四季之花共同開放的奇景。這裏倒是不需要我們去尋找了,本身就是春天的樣子。”

羽斕不解道:“既然如此,我們還要放下這水晶石麽?”

鬆媛姬正色道:“這裏雖然是春天的樣子,但是我們要找的季節,卻是冬天!”

羽斕聽到這話之後,吃了一驚,她不解地看著這滿院子的春色,喃喃地問道:“難道,這些美麗的景象都是虛幻?這裏應該是冬天?這……”

鬆媛姬將手中一塊水晶石,放到了羽斕的麵前。

那水晶石分明是一片雪花的形狀。六個花瓣,晶瑩剔透。

羽斕有些不服氣地說道:“那麽為何東方的正廳不是冬季呢?姐姐為何斷定這裏才是安放雪花的地方?”

鬆媛姬微微一笑,對羽斕道:“這其中有兩個原因,其一,這方位的暗示,是錯不了的。西方是日落之處,本就陽氣衰微。到了冬季,自然會更加蕭瑟破敗。所以,之前的碧侯君,會將這裏變成花圃。這樣一來,百花繁盛,府上有臉的家人也會時常過來遊覽。陽氣就逐漸上升。到了冬天之後,這裏也會有所改觀。這其二呢,就是一個細節,我並沒有告訴你……”

羽斕更加不解,用疑惑地眼神看著鬆媛姬。鬆媛姬道:“你可能沒有注意,我手中的這塊水晶石,並不是一開始就是雪花形狀的。包括我之前拿出來的楓葉水晶石和夏蟬水晶石,其實一開始,你就應該注意到,它們其實都是隨形的。隻是,我們到了正確的方位之後,它們才會漸漸變成相應的形狀!”

羽斕這才回想起來,這些水晶石在密室的時候,本來是沒有形狀可言的。

這樣一來,這裏毫無疑問就是冬天的所在了。

“可是,這無季葵又為何是感應冬天的磁場的花卉呢?”羽斕又不解地問道。

鬆媛姬道:“其實這四季之中,唯有冬季是周而複始的原點。所有的季節都是從冬季開始的,就好像我們的每一天,都要從子時開始一樣。所以,這冬季和子時,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我們雖然是方

外之人,但是每一年的交替更迭,和你們地界的人並沒有什麽不同。每一年都是在冬天的除夕子時結束的,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這樣說來,你就應該懂得這無季葵和冬天的關係了……”

羽斕聽完鬆媛姬的解釋,長歎一聲道:“看來,這季節和草木的關係,還有很多奧秘沒有解開。可是姐姐,我們怎麽才能見到這無季葵呢?”

鬆媛姬道:“眼下這種情形,無季葵是肯定不會出現的。還是老辦法,我們必須要在天氣上想辦法!”

羽斕道:“若想將天氣變冷,眼下有些困難。因為這裏時間凝滯,雲中並沒有裹挾著冰粒子。我們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說到這裏,方才在一旁聽了許久的雲翼突然說道:“我倒是有個辦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鬆媛姬道:“雲公子盡管直說,我們可以一起商量。”

雲翼道:“方才,我們已經感動了水的心。我們知道,這冰雪無非是水變化的。既然水是有靈性的東西,我們為何不再讓這些水變成冰雪,在這裏下上一場大雪。冬天不就來了麽?”

羽斕道:“雲翼哥,你說得倒是有道理。但是你別忘了,水雖然有心,但是它本身不是生靈,也不是礦石,它的靈力是所有物質中最低的。雖然它在感知善惡美醜的時候十分敏感,但是目前以我的心法,我還是無法直接調遣水的靈體。你要知道,用心法去驅動水火,和真正與水火交流是不一樣的。前者其實是自己在用力,所能達到的效果,也無非是自己的心力所及。所以說到底,也是比較低等的心法。而這後者卻不同。若是我能和水火交談,真正掌握了和它們溝通的本領,那麽便可以移山填海,無所不能。因為,後者是依靠的水火的自身的力量,而不是我的力量。”

這一席話,又讓雲翼陷入了沉默。

鬆媛姬仔細聽了羽斕的解釋,說道:“你說這水性至善至柔,對世間的善惡美醜的感知十分敏感,我倒是想起一種說法來。我聽我們綠翎族的長老談起地界傳說,說道若是有人遇見極為冤屈的冤情,又難以伸冤的話,就會出現‘六月飛雪’的淒慘景象。”

此話一出,羽斕旋即變了臉色,半晌不語。

鬆媛姬見此情狀,連忙道:“原是我說錯了話,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羽斕道:“姐姐多心了,隻是因為姐姐說的沒有錯。我們地界真是有太多的冤情,已經是罄竹難書。不過這六月飛雪,也真是令人肝腸寸斷了。想來我那些鄉親們,也真是冤屈。放眼無極場爪牙下的整個中原,何處沒有冤情,何處沒有冤魂!”

說道這裏,羽斕眼中又一次滾下淚來。

鬆媛姬連忙安慰羽斕。

羽斕擦幹了淚水,正色道:“姐姐說的,未嚐不是一個辦法。這天下蒼生,受的委屈也太多了。我若是集中元神,將我的所見所感,悉數講述於那這一汪清水的話,說不定會奏效的。隻是,這些記憶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過痛苦了。”

雲翼不認心地說道:“羽斕,我生長在雲霄山,見的還是少。若有可能,我真想代替你來施展心法!”

羽斕感激地看著雲翼,說道:“雲翼哥,這些都是為了我們早日打敗無極場。你放心,我會把持住自己的。”

鬆媛姬有些不放心地說道:“

羽斕,你可知道,這施展心法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大喜或者大悲。我見你對鄉親們的思念十分殷切,就怕你在施展心法的過程中出問題。”

羽斕道:“鄉親們的冤情,也是天下百姓的冤情。我會盡我的全力去控製情緒的。請姐姐放心!”

說罷,羽斕便在一池清水的旁邊坐下,開始閉上眼睛,緩緩念動心法咒語。

她的腦海中,出現了顧友思、薑鎮,和數不清的無極場場衛。

他們醜惡的嘴臉,令羽斕終生難忘。

她眼前浮現了淒慘的中原,那真是哀鴻片野,民不聊生。

她眼前浮現了一張張熟悉和陌生的臉孔。

他們善良、溫順,終其一生也沒有做過任何壞事。、

還有山間那些美麗善良的生靈們。梅花鹿、仙鶴、鬆鼠。

這些可愛的生靈們,在熊熊的大火中奮力奔逃,眼看著自己的家園被大火所吞噬,也無可奈何。可是,誰能告訴羽斕,它們做錯了什麽,它們又得罪了誰!

熊熊的火燒遍了中原,也點燃了羽斕心中奮起反抗的***。

羽斕將自己的這一腔悲憤,全都傾瀉給了眼前這一汪清澈的潭水!

羽斕的心中,有了更加堅定的信念!

雲翼和鬆媛姬,看見眼前的水潭中,緩緩升起了無數的水珠!

這水珠慢慢地凝結在一起,就好像是很多人默默地拉起手一樣。

它們凝結成了美麗的霜花,霜花又慢慢地凝結成了雪花。

雪花飄飄灑灑地落在了這裏的每一種花卉上。

那些不耐寒的花卉,就像是怕冷的千金小姐,紛紛地凋敗。

屹立不倒的,依然是那些傲雪鬥霜的臘梅,還有那青翠欲滴的鬆柏!

鬆媛姬十分驚喜地發現,那些美麗的錦鯉都悄悄地隱藏進了水底。

平靜的水麵上,緩緩地結了一層冰晶。

整個花園,就仿佛是在一瞬間進入了冬季。

羽斕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緩緩地收住了自己的心法。

鬆媛姬連忙將羽斕的雙手放在自己的手中,為她暖手。

因為,放在正在施展心法的羽斕沒有注意到,此時這花園中的天氣已經是十分寒冷。

而三人的衣服又都十分單薄。

鬆媛姬和雲翼不停地活動,所以身上溫暖一些。

羽斕隻感覺一股暖流,從鬆媛姬的手上,一直流到了自己的心裏。

羽斕看著鬆媛姬精致的臉龐,發自內心地說道:“媛姐姐,我想我們前世定然是一對親姐妹。”

鬆媛姬笑道:“難道我們今生就不是親姐妹麽?不過我不知道有沒有前世今生,我隻想,如果有來世的話,我一定不要生在亂世。”

雲翼看到兩人如此親密,臉上露出了欣慰和羨慕的表情。

雲翼何嚐不希望,自己也有一個美麗溫柔的姐姐呢?

鬆媛姬對羽斕道:“這裏的時間是凝滯的,所以這裏倘若有那無季葵的話,定然會在那臘梅開出最後一朵花的時候綻放,因為,臘梅是報春的。無季葵會以為,那一個瞬間,就是冬天和春天的交界。”

鬆媛姬和羽斕雲翼來到了那一株臘梅旁邊,緊張地等著那最後一朵臘梅花的開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