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老夫人的情況危急,那思釅突然想起,那香茗臨別之時贈給自己的洗金泉水。

他趕緊從身上取下金壺,將泉水倒入那丫鬟手捧的碗中。

那泉水甘冽芬芳,倒出來後,竟然滿屋子的異香。

思釅趕忙接過藥碗,一口一口地將泉水喂入老夫人的口中。

說來也真是奇妙,當她喝進第一口水的時候,臉色就稍稍緩和了。

第二口,那劇烈的咳嗽就緩解了許多。

接連幾口下肚,那老夫人竟然臉色紅潤,神態安詳,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思釅沒想到這泉水如此有效,在心底更加感謝香茗。

老夫人看見了自己的兒子,一時間也是悲喜交加。

思釅連忙道:“娘,您還是好好休息吧。孩兒已經回來,我們有話可以慢慢說了。”

老夫人欣慰地笑著點點頭。

要說這老夫人的命,本來就是一股鬱氣沒有發散出來,鬱結於心所致。

這洗金泉水,已經解了夫人一大半的病症,在接下來,就需要悉心調養了。加之思釅已經回到身邊,這心病一去,好的自然也格外的快。

最令這思釅和老爺感覺奇妙的是,這老夫人每日喝上一點洗金泉水,那滿頭的銀發也漸漸地變為花白,再逐漸轉成烏黑,不消半月,竟然恢複了往日韶華!

老爺的精神也愈加矍鑠。那傅員外自是對思釅一家十分尊重,時常送來很多禮品。

祥和與幸福的氛圍,又再一次在思釅家中彌散開來。

可是,那個令人頭疼的難題,終究擺在了思釅的麵前。

在傅員外再一次送禮走後,那思釅終於在自己父親的麵前拿出了香茗贈給自己的那朵金童麵。

思釅跪在父母麵前,將香茗對自己的一往情深,還有黃翎族的質樸熱情一一說與雙親。

他對著那朵精妙絕倫的金童麵,勉強笑了一下。

那朵花就如沐春風般盛開了。一時間,思釅有些恍惚了,似乎這朵花就是香茗的笑靨。

那老爺夫人也沒有講過如此瑰寶,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思釅道:“我請求爹娘,能夠成全我和香茗的婚事。”

那老夫人沉思良久道:“思釅,我相信那香茗是個好姑娘。我這條命也是她救來的。但是,你們的婚事,我和你爹不能承認。我想,還是將這稀世珍寶還給那孩子吧。”

那老爺也道:“思釅,我和你娘年事已高,這黃翎族此去有千萬裏之遙,你找媳婦我們自然支持,但是總應該找個能承歡膝下的,我和你娘這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說道這裏,思釅竟然也無言以對。

此時,老夫人對老爺使了一個眼色,那老爺想起什麽來,連忙說道:“思釅,這些事情我們可以日後再商議。那傅員外看見你回來,自是安心許多,街坊四鄰也再無甚流言。我突然想起,我們尚且和南省有一筆沒有完成的生意,我精神不濟,你可得代我去走一趟,將剩下的銀子取回來。”

思釅一聽,和傅員外家的親事還可以再拖,自然是喜不自勝。

於是,他便收拾了一下,匆忙趕往南省。

這一路上,數不盡的繁華煙柳,看不完的世間美景

如果說,那雲霄山像是一塊未經雕琢的寶石,那麽,這南省就像是精雕細琢的首飾。

有時候想想,世間萬物真是奇妙。這如此富庶繁華之地,在精致之下竟然掩蓋的粗糙的本質。

而看似荒蕪的黃翎族,卻有最精致的金器和人心。

繁花漸欲迷人眼。這思釅終於明白,自己不過是俗人一個罷了。

他在黃翎族,就想念地界的一切。而南省的紙醉金迷,更是讓他樂不思蜀。

思釅並不是一個見異思遷的人,他對香茗的感情也是真摯的。但是,真正將他感情拉到地界中來的,與其說是父母的規勸,不如說是他對這煙火俗世的眷戀。

他漸漸地感覺,這地界的日子,才叫日子。自己不是什麽世外高人,他隻是需要滾滾紅塵。

而她不知道的是。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老爺和夫人在家裏做了一件事情。

他們將那價值連城的金童麵用盒子裝好,交了個那個曾經到過黃翎族領地的家丁。

老夫人從自己的櫃子中,又取出了一個雕龍畫鳳的盒子,囑咐家丁道:“這是我們的整個家族最好的茶,是絕頂的老君眉。一錢能抵萬金。我們欠下香茗姑娘如此深重的情誼,你帶上這個,權作對她的一絲歉意罷。”

那家丁點頭答應,於是按原路前往雲霄山。

而傅員外這裏,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

老爺和夫人也深能體會傅員外的心情,便定下吉日,隻等思釅一回來,馬上就和傅小姐完婚。

俗話說,知人知麵不知心。

這家丁畢竟年輕,心氣浮躁。他從老夫人手中取了這稀世寶物童子麵,和那有萬金之值的老君眉,便心裏起了歹念。

他琢磨道:“這雲霄山此去千萬裏,來回數月。我就是不還這寶物,恐怕雙方也難質證。不如我尋一個逍遙自在的去處,混上幾個月,回來複命就是。有著兩件寶貝,已經保我能下半生高枕無憂了,我還去與人做甚麽家丁!”

想到這裏,他便中途轉道,去往別處,消失在茫茫人海。

不幾日,那思釅已經收完銀子,回到了家中。

一進家門,就看見家中張燈結彩,家丁丫鬟裏出外進,手忙腳亂,真是好不熱鬧。

而爹娘的精神也十分清爽喜悅,見了思釅道:“孩兒啊,你回來的正好,明天就是吉日,那傅小姐花容月貌,保準你滿意。”

思釅的神色有些遲疑,喃喃道:“這麽快,那香茗怎麽辦?”

娘親亦有些歉意地說道:“我已經派家丁去退親了。思釅啊,你總不能撇下我們,自己還回到黃翎族中,去給他們做倒插門吧!我們家可沒這個規矩。至於那香茗,她是個好姑娘,我已經用萬金之茶老君眉去補償她了……”

老爺也不失時機地說道:“難道你還要看到你娘親久臥病榻,青絲變白發嗎?!”

思釅沉默了。他忘不了娘親那殷切的眼神,還有那一縷蒼白的頭發。

他還忘不了南省那無邊的繁華與生機。與黃翎族的荒蕪無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最終,他妥協了。

次日,思釅默默地穿上了新娘的衣服,腦海中一片空白地和傅小姐拜了天氣。

如娘親所說,這傅小姐真是花容月貌,溫柔賢惠。

但是,思釅總感覺她少了香茗的天真與坦率,直爽與可愛。

不過,還要怎麽樣呢。傅員外家財萬貫。而且離自己近在咫尺。

親家之間經常走動,笑語歡顏,紅燭添香。

可是,思釅不知道,那香茗還在黃翎族的風沙中,苦苦盼望。

自從思釅走後,前幾個月,父母還勸女兒,怕是那老夫人病情沉重,需要多耽擱一些日子。

但是轉眼間,即將一年的時間過去了,思釅還是杳無音訊。

香茗就忍不住開始忐忑起來。俗話說,癡心女子負心漢,這思釅會不會也見異思遷了呢?

可是,即便是這樣,他也應該告訴我,我待他這般情深似海,心都掏給他了,到底怎麽樣了。難道就不應該告訴我?

無巧不成書。那家丁匿了財物,幾月後就回家複命。

最可氣的是,他還編造了很多假話,說什麽香茗也知道和思釅情深緣淺,已經放棄了這段姻緣。

這思釅聽了,也有些難過。怕是香茗打掉牙往肚子裏咽罷。

待到過了一年半載,他感覺藏匿的財物可以出手了,就向老爺、夫人告病回家。一去千裏,去賣那金童麵和老君眉。

他是個頗有心計的人,深知不能露富之理。他用布巾緊緊圍住自己的麵部,遊走在金器行和茶行之間。

這兩樣寶貝自然是奇貨可居,他也知道它們的價格。所以,一般的地方都沒有那麽多錢去買他們。所以他走了半月有餘,竟然一無所獲。

這次,他又走進了一家金器行中。

剛進去,他就發現這裏的金器和其他地方的金器有所不同。

無論是鳳頭釵還是蝦須鐲,都極致精巧,有種栩栩如生的靈性,簡直不像地界之物。

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童,正無精打采地看著店麵。

家丁走進去,就問這孩子收不收金器。

那孩子昏昏欲睡,看見有人問話,就沒好氣地道:“收是收,就怕你這東西不行,我師父看不上。”

這家丁露出了自負的神色。將那金童麵從包袱中取出。

那小童撇了一眼道:“一個花骨朵,有什麽稀奇的。”

家丁向小童說:“你衝它笑一笑,它就衝你笑一笑。”

這孩子畢竟天真,於是衝著金童麵哇地笑了一聲,嚇得那家庭手一哆嗦。

那金童麵緩緩綻放,而且似乎也在笑。

那美麗的花瓣微微顫抖,真是我見猶憐。

那小童從來沒見如此寶物,便想伸手去摸它。

那家丁連忙閃到一邊道:“想摸它可以啊,讓你家大人出來買下它。”

那小童哼了一聲:“真小氣。那你說,這花值多少銀子?”

“銀子?”那家丁哈哈大笑道:“我不要銀子,隻要黃金。”

其實,他亦不知道此物價值多少,隻能憑著他的想象,使勁往高裏要。

“要想買下它,至少要……十萬兩黃金!”他狠狠心叫到。

“我倒要看看,是什麽東西能值十萬兩黃金!”一個爽朗的聲音從後室穿出。

那家丁一見此人,旋即呆若木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