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潯南很快就收到了陳凡寄過來的東西,裏麵有房產證,鑰匙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寄過來的房產證上已經改成了他的名字。

陳凡這麽高效率,讓宋潯南很滿意。想起自己前腳剛表達完訴求,對方後腳就堵上宋溪的舉動,他更滿意了,順手給陳凡發了個大紅包。

【陳凡已收取您的紅包】

【陳凡:多謝宋先生,以後有困難或是要處理後續事務,都可以再來找我】

這話聽著怪不吉利的,宋潯南嘖了聲。

半小時後,他又來到了上次來過的地方。

上次來沒有進去隻是在外圍轉了一圈,現在手裏就握著鑰匙,宋潯南卻依舊停下了腳步。

宋家一直沒有搬家,住的小區有些老舊了。他們是當初分配的職工宿舍,鄰裏鄰居大都是一個學校的教授老師,很多都退休了,書香氣格外濃。

或許是近鄉情切,讓他站在這座有些灰撲撲的樓前,頓住了腳步。

站的時間有些長了,樓下在小花圃前侍弄花草的大爺忍不住問:“小夥子是來找人的?”

宋潯南被這一聲喚回了神,側目對大爺笑道:“不是,我是……回家。”

說完這句話,心裏驀然鬆了一下,他低頭笑笑,敲了敲額頭走進單元門。

因為是老房子,都沒有裝電梯,中間是兩戶的電閘開關。樓房建成很久了,但是樓道很幹淨,修下水道的小廣告都隻有零散的幾個,看來是定期清理。

“哢噠”一聲,鑰匙轉開了門。

這房子從宋教授夫婦雙雙車禍去世後,就租給別人了,宋溪住宿舍,也很少來,是陳凡在租客搬離後請人打掃的。

不過這麽短的時間被迫搬家,那租客想來不是很高興,狠宰了宋溪一筆。

房子很幹淨,即便是住了這麽久,但依舊整潔,連踢腳線都完好無損。

電視櫃上的無火香薰已經擺放很久了,裏麵幹了,但靠近時依舊會有一些白茶香飄出來。陽台上是養的各種花花草草,金邊吊蘭最多,足足有三盆。

租客可能不擅長照顧花草,有些綠葉發黃了。

宋潯南也不擅長這些,看了半天最後歎氣,摸摸小綠葉,決定搬幾盆回去養著。

宋教授夫婦都是很溫柔的人,宋潯南之前在學校偶爾也聽說過兩人。

不出現意外,應該是很幸福的一家人吧。宋潯南蹲下身來摩挲從抽屜裏找到的那張照片,想如果他們還活著,會像愛宋溪一樣來愛自己嗎?

總歸不會像宋家一樣,無論他怎麽靠近都不會給出絲毫回應。

蹲久了腿有點麻,他站起來跺跺腳,將兩人的合照仔細擦拭幹淨,放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鞠了一躬後靜默片刻。

“爸、媽,”宋潯南舔舔唇,竟有些緊張,“不知道我能不能這樣叫你們。宋溪說你們死後遺體捐獻了,墓裏是空的,我也不知道去哪裏祭拜你們……想來隻能對著一張照片說話。”

他笑笑:“我叫宋潯南,也是b大的學生,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我的名字。可能沒聽過吧,畢竟文學院跟計科院隔得那麽遠……”

“宋溪現在已經回宋家了,我也搬出來了,宋家人對我的養恩也還完了,我能問心無愧的對他們,將他們欠我的一點點討回來……”宋潯南說到這頓了下,“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你們還是不要聽了,我們聊些開心的。”

他一個人在那裏站了好久,偶爾會說一兩句,更多的是看著兩人的合照沉默。

從正午時分到日暮西斜,陽台的南邊已經不受光了,不開燈的房間裏有些昏暗。

宋潯南下意識去摸煙,摸了個空才想起來自己忘了拿,撚了撚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將皮膚擦得有些紅。

他之前有煙癮,但已經戒得差不多了,重生後也很少抽,就是這時候想來一根,偏偏不能如願。

對著兩位老師抽煙好像也不是好學生所為,宋潯南搖搖頭:“我以後再來看你們。”

走的時候他搬了一盆吊蘭,一盆綠籮回去,給其他的換了水。

把兩盆花放到自己的新家安頓好,宋潯南盤腿坐在羊毛地毯上看了半天,摸著小綠葉沉默。

他以為自己會哭,但實際上在看到宋教授夫婦的家後,除了傷感並沒有太強烈的情緒。

但就是這麽點些微的傷感,讓他難得有些消沉。

宋潯南給聞今然打了個電話過去:“閑的嗎?”

聞今然自從上次被拉黑後對宋潯南及其殷勤,趕緊連聲說道:“閑,超級閑!哥你有事喊我?”

宋潯南涼涼道:“謝窈他們三個都快忙瘋了,你還挺悠閑?”

“……”聞今然被噎了下,小心試探,“那……我其實也挺忙的,咱們的多模態醫學造影圖像分析還會有1.34%的誤差,正在想怎麽改進。”

宋潯南說:“別管那個了,出來喝酒。”

聞今然不解:“那你到底想讓我忙還是不忙啊?”

“聞珩是你表哥的事我覺得你還欠我一個……”解釋。

“您說不忙就不忙!”聞今然趕緊打斷宋潯南的秋後算賬,“哪家酒吧?我立馬去!”

宋潯南隨口報出個他之前經常去的一家。

那家隱私性極高,老板後台過硬。有錢人都喜歡去,即便是明星也會去玩,不用擔心曝光。聞今然想到了這碼事:“哥,要不換一家,這家你那個二哥不是經常去嗎?”

宋潯南挑了挑眉,嘴角往上勾著,就是眼底沒什麽笑意:“他去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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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裏,聞今然剛在吧台坐下就看到進來的宋潯南,衝他招招手:“哥,這裏。”

酒吧裏的音樂震耳欲聾,大家都在玩著各自的,但還是又不少人將目光轉向進門的宋潯南。

其中有不少人認出他來,目光中帶了些驚訝。

這不是宋家那個假少爺嗎?現在還有心情來泡吧?

出來玩宋潯南當然穿的沒那麽正式,過於寬大的亮麵黑襯衫套在身上,扣子開了一半,要掉不掉的掛在肩膀上。極致的黑跟露出來的白皙肌膚形成極大反差,衝擊強烈,隻看一眼就難以挪開視線。

偏偏宋潯南還在脖子上掛了個銀墜,銀色的圓形硬幣在胸口處一直晃,就連聞今然都忍不住看向那裏。

宋潯南長腿一邁坐向吧台,耳垂上的黑曜石耳釘閃著冰冷的光澤。

聞今然靠近他,小聲說道:“哥你往左邊看看,霍二那幫人在卡座上。”

“一杯龍舌蘭日出,謝謝,“宋潯南對調酒師說完轉過臉來將聞今然的腦袋推開,“早就發現了。”

他又不是感知遲鈍,對方一幫人火熱的視線從他進門開始就一直黏在自己身上,想忽視都難。

不光是霍二,酒吧裏的熟人還真不少。宋潯南看向自己的左前方,在對視上老熟人的眼神後微微一笑,盯著他看。

最後是對方受不了了,率先挪開目光。

霍二自從上次被宋潯南拉黑後一直沒打通他的電話,還被自家老爹莫名其妙教訓了一通,後來查下去才發現是宋恒軒幹的。他咬牙暗恨,將這筆賬記在了宋潯南頭上。

可惜他的聯係方式早就被宋潯南拉黑了,想找人都找不到,更別提挑事了。

今天本來是來酒吧泡妞的,沒想到竟然有了意外之喜。霍二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喊自己的小弟:“去,把宋潯南叫過來。”

宋潯南點的雞尾酒已經上來了,淺紅,金紅,大紅的漸變極其好看,他隨手拍了張發到朋友圈,恰好此時聞今然轉頭,就將對方也拍了進去。

聞今然:“怎麽辦怎麽辦,他們有人過來了!”

宋潯南看著走向自己的人,眯眼對聞今然一笑:“看來今晚的酒水錢有人給付了。”

“誰?”聞今然傻傻問出口,就看到宋潯南沒理過來找他的人,徑直走向那邊的卡座走去。

“霍二少,好久不見。”宋潯南打完招呼,施施然坐到了霍二的對麵,態度極其自然,好像這是他的卡座一樣。

霍二被他這態度弄蒙了,緊接著皺起眉:“宋潯南,我讓你坐了?”

之前總是被宋潯南壓一頭,現在他被宋家趕出來了,霍二自然要好好找回場子。

可沒想到一上來就遇滑鐵盧,宋潯南隨便一個動作就將主動權握在了自己一邊。

“不然呢?”宋潯南身子稍稍前傾,敞開的領口間項鏈止不住地晃來晃去,偶爾反射出酒吧的燈光,格外耀眼,眼眸瞥向霍二,風流寫意。

“我站著看霍二少調情?”他尾音略略上揚,像帶著把鉤子,輕輕在人心上撓了一下,“要不要在旁邊再指點一下?”

霍二一想那樣的場麵,臉都黑了,沉默著不說話。

宋潯南收回上半身,懶散的倚在沙發上,淺淺笑了:“不說話,我可就當你默認了。”

看自己這邊丟了場子,霍二的朋友們不樂意了。

富二代的交際圈就那麽幾個,多多少少會有些重疊,這裏麵不少人當初也是被宋潯南拉黑過的,現在還在黑名單上呆著。

孫粟挑釁道:“宋潯南,聽說你被宋家趕出來了?現在是來跟我們道歉的?還是想借著我們再攀上宋家?”

“消息還挺靈通,”宋潯南沒等對方臉上的得意維持多久,晃了晃酒杯,看著漸變被金紅色取代,加了句,“時時刻刻這麽關心我,很難保證你不會對我有別的想法。”

在座的都知道宋潯南的性取向,此話一出,全場寂靜,目光詭異的看向孫粟。

“你、你……”孫粟被氣死了,“死同性戀,老子是直的!”

“直的也可以被掰彎啊,”宋潯南喝了口酒,嫣紅的唇染上了水潤光澤,勾起的眼尾在曖昧燈光下竟有些嫵媚,“是我不好看嗎?”

孫粟看著他水光瀲灩的眸子,咽了下口水。

平心而論,沒有人敢說宋潯南不好看。他是那種雌雄莫辨,又帶著些攻擊力的美,張揚的眉眼絕不會讓人錯認他的性別,反倒會沉溺其中。

孫粟應該感到惡心的,但實際上他心跳得有些快。

宋潯南看他的模樣嗤笑:“當然,我是不會看上你的。癩**都醜而自知,你是對自身一點清醒認知都沒有。”

“宋潯南你神經病啊!”孫粟的心跳更快了,被氣的。

霍二看著兩人眉來眼去,將身邊的美女推了出去,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宋潯南,來了我們這裏,就得守我們這裏的規矩。”

宋潯南應聲:“當然。”

霍二陰著臉笑開了:“好,把骰子拿過來,今晚上跟宋三少好好玩玩。”

他特意咬重了“宋三少”三個字,意在嘲諷。

不過被他嘲諷的人並無此感覺,甚至往二樓看了眼,閑適地收回目光對著他笑:“骰子都開了,是不是該賭點什麽東西?”

剛才就發現了,那邊一直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二樓有格擋,酒吧光線也昏暗,看不清到底是什麽人。

不過又是一個熟人而已,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給自己無聊的夜生活增添點樂趣。

二樓卡座,宋煜清看著樓下逐漸熱鬧起來的場景,眯眼笑了。

他長相如雕塑般無一不美,笑起來也是好看極來,要是那群粉絲看到了少不了得激動捂臉。

但是他身邊的女人看到後卻身形一僵,原本想勾上宋煜清脖子的手怎麽也不敢動了。

“宋少,怎麽了?”旁邊有人問。

宋煜清低頭摸著女人的臉,緩緩笑開:“遇上了有意思的人。”

“那下去看看?”朋友知道宋煜清喜歡找樂子的癖好,出聲調侃。

“是該下去看看。”宋煜清笑得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