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敘沒想到褚衛淩竟然是如此執著,不過想到原著裏二人也去確實不對付,便也覺得這舉動合理了,反正他是沒動過靈石的,哪怕是他來搜身自然也不怕,便幹脆往前一站,準備敞開袖子讓他搜。

卻不料褚衛淩剛走到他身前,就要伸出手來的時候,麵前就被一隻白袖擋住,江敘一怔,盯著這袖子的主人,疑惑地叫出了聲,“師尊?”。

溫翮雪並未看向他,反而是褚衛淩在他叫出這一聲後狠狠瞪他一眼,而後才恭敬地對著溫翮雪道,“師尊這是?”。

“既然是要搜身,”,溫翮雪輕抬眼睫,看向上頭的掌門,淡聲道,“該是由不涉此事之人,掌門怎麽看?”。

符玉川同溫翮雪的眼睛對上,額上冒下一滴冷汗,用袖口擦了擦,道,“翮雪說的對!”,他向褚衛淩使了個眼色,“衛淩!就讓你師尊搜吧”。

“師父……”,

“快快快別擋著你師尊!”。

褚衛淩神色沉沉,隻好咬牙道,“是,師父”,他轉而對溫翮雪道,“那便煩勞師尊了”。

溫翮雪微一點頭,轉身,並未直接動手,如同上次為江敘查探病情一般,一點微光自他指尖飛出,落在江敘身上之際變得大了些許,在他身上環繞。

很快,那點光便被收了回去,溫翮雪微一抬眼,看了一眼江敘,而後轉身對符玉川道,“並無靈石痕跡”。

符掌門連連點頭,“既然查過了,看來是我那徒兒疑心太大,一不小心冤枉了江敘,竊賊應當是另有其人,既然如此”,他揮了揮手,而後摸著皆白的胡須,白眉和緩舒展,再對著江敘時,比之先前那副焦急氣憤模樣,多出了許多寬宥,竟是一下子顯得慈眉善目起來,“你便可以回去了”。

江敘眨了眨眼,聽完了這話便點點頭,轉而又聽掌門對師尊開口了,“今日辛苦了”。

江敘看著溫翮雪微一頷首權做是回答,不免又多看了他幾眼,他沒想到這位看起來冷冷的師尊會專門為他說話,按理說就算現在劇情崩壞了師尊也出現了,但他和原主怎麽會有這麽多交集?

不待他想出個結果,就有人替他開口了,估計是同他一般疑惑,旁邊坐著的六位峰主之一的風朝閑一開口就道,“我看翮雪一向不與哪位弟子親近,就是往日拜師大會上,就算是靈根再好的弟子,你也是不看一眼,這都多少年了,竟是一名弟子也未曾收過,平日裏也一向不與弟子們親近,怎麽今日對這位小弟子這麽上心?”。

風朝閑這一問出口,堂中便一時有了窸窸窣窣的私語聲,江敘無奈地環顧了一圈兒四周,心道原來這修真界中的這些大能也是少不了對八卦感興趣的,眼下各個伸著脖子等著聽緣由呢。

不過也是,溫翮雪修為深不可測,修仙的,當然也不會是如外表一般的小年輕,在淩雲山多年了,其他的峰主都收了多少弟子了,他座下卻是連一個也沒有。

江敘原以為照著溫翮雪的性子,定然會不作回答,他在心裏偷著樂,心道你們再問師尊也是不會說的,誰料下一秒就同溫翮雪對上了視線,他一愣,就見對方淺淺一笑,周遭便霎時都響起了倒吸冷氣之聲。

最初的發問者風朝閑一臉呆滯的模樣,對著身旁也同樣微怔的紫蘇喃喃道,“方才我沒看錯吧?他是不是……笑了?”。

紫蘇並未回答他,因為溫翮雪開口了。

他臉上的淡淡笑意尚未消去,一雙眼因著這笑意眼尾淺淺勾著,仿若冰雪消融,聲音雖依舊清清涼涼,卻也是有了與往日不同的味道,“夜中難免腹饑,適有心意送上罷了”。

短短兩句,卻是再容易聽懂不過的了,在座的人霎時神色更加驚詫,隻不過這回,十來雙眼睛都往江敘身上看來了。

風朝閑大抵是沒想到自己的問題竟會有如此回答,輕咳了咳,喝了杯桌上備好的茶水壓驚,“…如此甚好,甚好”。

符掌門哈哈大笑幾聲來緩解這莫名氣氛,他約莫也是未曾想到今日召開的這次堂議,最終竟是這種走向,一連摸了自己胡子多下,“翮雪說的倒也有理,額,我看今日怕是靈石被盜一事無跡可尋,便改日再議吧”。

聽到這話,江敘才從呆若木雞的狀態中回過神來,卻又很快再次呆滯,隻見方才口出驚人之語的溫翮雪眼下朝他投來目光,方才那點兒在他臉上出現的笑意沒來得及融化冰雪,現下已然是消失了。

“走吧”。

江敘呆呆愣愣,‘哦’了一聲,便跟了上去。

不過他還未曾追上去,便被那位風峰主給拉住了,這位峰主一身淺青衣裳,看著年紀不大,麵容清朗,一雙桃花眼,沒有江敘想象中峰主的嚴肅,倒是增添了幾分親切。

江敘記得這位風朝閑,風峰主,他雖然總看起來吊兒郎當,心思卻是這些峰主中最為縝密的,隻是為人親切,也愛收弟子,峰中弟子人數眾多,喜好機關陣法,山中許多的機關都是他所設置的。

江敘沒想到他會來找自己,疑惑地看著他,不過該有的禮數自當是不能少的,他拱手握拳行了禮後,風朝閑笑眯眯地看著他,道,“小弟子叫什麽名字?”。

“回峰主,弟子名叫江敘”。

“江敘……”,他重複了一遍,很快到,“好名字!”。

江敘當然知道他一定不隻是來問個名字的,客套地說了句多謝誇獎後道,“峰主是有事要問弟子嗎?”。

“倒也不算什麽事……”,風朝閑想了想,對他道,“你那日給你師尊送了什麽好吃的?”。

江敘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剛要回答,看見風朝閑身後湧來一堆弟子,雖都離得不算太近,但都豎著耳朵。

“……”,他抿抿唇,心道溫翮雪當真是眾人的白月光,隻是他那天送的都不是自己做的……對不住了晏師妹。

“回峰主,前些日子師尊救了弟子,弟子便送了蓮子粥去”。說到這裏江敘自己也覺得奇怪,他實在摸不透溫翮雪的想法,明明那天說了不喜歡蓮子粥,不過既然他們也沒問師尊喜不喜歡,隻是問了他送的是什麽食物,他也算是如實回答了。

後頭那些弟子們豎著的耳朵收起來了,狀似無意地多看了江敘兩眼,便四下散去了。

風朝閑沒注意到身後剛剛聚集了一大堆人群,也不曉得這人群眼下又散了,隻是對江敘的回答略顯困惑,呢喃了一句,“我記得他已經不喜歡這東西來著……”。

江敘眨眨眼,“峰主說什麽?”。

“啊,無事無事”,風朝閑又笑起來,拍了拍江敘的肩膀,擠了擠眼睛,“不過小弟子你師尊看起來蠻喜歡你,你努努力,說不定還能做他座下弟子”。

言畢也不等江敘說些什麽,便悠悠然離開了。

江敘搖搖頭,覺得這位峰主真是個奇怪的人,任誰看了這性格,也無法想象這是個一峰之主。

不過確實很討喜,他笑了笑,轉身離開,路過那日拜師大會來過的琉蘭台,微風拂過,水中荷葉微動,荷花花瓣也隨風起舞,頗有一番好景致。

江敘一向喜歡花花草草,以前沒來這裏時,還養著些花卉,眼下看見這荷花,便挪不動腳了,轉眼便忘了方才溫翮雪明明是叫他一同離開的。

他看的美滋滋,美景在前,連心情都好了些許,連身邊來了個人都未曾發現。

褚衛淩麵色不甚好看,看著他專注看著荷花池的模樣,冷聲開口道,“江師弟好興致啊”。

江敘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半步,看清來人後,拍拍胸口,“…是褚師兄啊”,走路怎麽沒有聲音啊。

褚衛淩對他這聲褚師兄恍若未聞,抱著雙臂,“如今聚靈玉突然消失,師弟倒是有閑情雅致,在這裏賞荷”。

這話說得,好像聚靈玉是他弄丟的,江敘忽略他陰陽怪氣的語氣,道,“師兄說得對,我確實不該在這裏賞花,這實在是太不對了!我這就回去閉門思過!”,打不過難道他還躲不起嗎?

“倒是跑得快,”,褚衛淩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把人轉過來,抓著他胸口的衣服,狠聲道,“聚靈玉到底在哪裏!?”。

“喂喂喂,師兄,聚靈玉不是我拿的,剛剛不是都已經真相大白了嗎?”,江敘使勁兒掰他的手,無果,隻好無奈地繼續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堅信是我拿的?守護靈玉的陣法那般厲害,我也得有能力拿走不是嗎?”。

褚衛淩鬆開他,“我隻知道我昨夜看見你鬼鬼祟祟地走過那裏,還觸碰了結界”。

“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為實”,江敘鬆了鬆脖子,喘了口氣道,“要是這樣說,我昨夜也看見師兄了,豈不是要說聚靈玉是師兄拿走的?”。

“胡言亂語!”。

江敘攤開手,“你也說了是胡言亂語,那就不要再冤枉我啦師兄”,他無辜地看著褚衛淩,“我看起來像是有能力在那個劍陣來去自如的人嗎?”。

“你的靈根雖然平庸,但靈力卻還尚可”,褚衛淩不耐煩道,他皺著眉看著江敘,“我會一直看著你的”。

“……”。

“師姐,這樣不好吧……”,一個小心的聲音傳來。

江敘忙轉過身,看見符碧菡帶著兩個小師妹往遠處走,她依舊是一副驕矜的模樣,“有什麽不好?算是給她的試煉罷了”。

“可是晏師妹要是不識水性怎麽辦?”。

“那到時候自有辦法救她上來……”。

晏師妹?晏歡!

江敘一激靈,看了褚衛淩一眼,咬咬牙,“師兄你還是改日再盯著我,我有事,先走了!”,說完,就往方才三個師妹走過的那條路上去了。

褚衛淩眼神陰鷙地看著遠去的江敘,身側的手握緊成拳,良久,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