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敘一路跟著符碧菡走了好遠,到了一處仙林掩映的小徑,就見原本還在符碧菡身邊的其他兩位小師妹結伴離開,不知去往何處,隻剩下了符碧菡一個人繼續往裏頭走。

他想了想,抬腳跟了上去,這裏雖然林木茂密,但麵積卻是不大,花香陣陣,是個好去處。

符碧菡往前走了一會兒,又拐進一個小徑,江敘便也跟著她一轉,眼前霎時開闊起來,一片靈湖赫然出現在眼前,上麵雲霧淺淺籠罩,周邊的奇花異草也在仙霧裏若隱若現,有如仙境。

江敘躲在一棵樹後,觀察著小師妹的舉動,卻見符碧菡來到這湖邊便不再動了,竟然是尋了一塊兒岸邊的幹淨石塊坐了下來,而後便撐著下巴望著遠處景致。

方才不是還和其他兩個師妹密謀著什麽呢嗎?江敘困惑地看著她,隻是不久後這疑惑就被解開了。

之前在半路上先行離開的那兩位師妹此時不但回來了,還帶了另外一個人。

正是晏歡。

晏歡跟在兩位師妹身後,麵色沉靜,似乎並不知道即將要去哪裏,江敘在一旁看著,越發肯定符碧菡把女主單獨叫來是要幹什麽壞事了。

果然,晏歡一到了麵前,符碧菡就站起身,朝著她身後兩位師妹使了個眼色,而後道,“我沒有打攪晏師妹的事吧?”。

晏歡像是沒注意到身後逐漸靠近的兩人,隻對著符碧菡道,“師姐要叫晏歡,並無推辭之理”。

“師妹初來淩雲山沒有多久,許多地方都未曾來過,我那日看師妹外出采藥,隻是藥穀離得太遠又危險,瑤台境比藥穀近的多,況且也不少藥物,平日裏要的,這裏也都有”,符碧菡得意地看她一眼,隨後指著這片仙境道,“省了好些功夫,所以才帶師妹來瞧瞧”。

真這麽好心?江敘看著前麵,想了想,又往前移動了幾步,走動時碰到低矮樹枝,衣角被刺啦一聲劃破,他暗道不好,趕緊蹲下身來,擋住身體。

“師姐?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有位師妹往江敘那邊看了看,而後有些擔憂地對符碧菡道。

“能有什麽人?”,符碧菡叉著腰,不滿道,“要是有人我自然早就發現了”。

晏歡往江敘藏身之地投去輕輕一瞥,又很快收回,目光再次停駐在符碧菡身上。

符碧菡轉身看了看這湖泊,對晏歡道,“瑤台境中數這片靈湖中靈物最多,師妹可知道?”。

晏歡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淡聲道,“不知,還請師姐講解”。

符碧菡滿意地看她一眼,招了招手,“走近一些”。

晏歡便順從地走近了,兩人臨湖而立,腳下便是那清澈湖水,江敘捂著小心髒,心中猜測,這小師妹不會是要把晏歡推下水吧?

他仔細看著,卻見符碧菡竟然是真的一本正經地同晏歡講解起來,神色頗為認真。

心中困惑,卻見那兩位白衣師妹這時候卻是偷偷摸摸地往前走了些,手指微動,白光一閃,便鑽入了湖水中,而後又退回遠處,不時應和著符碧菡。

江敘皺眉看著,發現方才一片平靜的湖麵此刻漸漸有了波瀾,且自遠處向近處,波痕越發重了。

果然是有鬼,湖水逐漸激**起來,江敘神色一凜,看了眼晏歡,卻見她似乎並未對這異狀有何反應。

原書裏晏歡不是很厲害的嗎?靈根出奇的好,現在都拜師半個月了,也該有天賦顯露了吧?怎麽看樣子對符碧菡的小伎倆也識破不了?

而且這個時候要是有時景玉在,就不需要他這麽心驚膽戰了,讓他順勢來個英雄救美,不是增進感情的好機會嗎?

江敘揉了揉眉心,可這個時候去哪兒找時景玉啊?

他抬了抬眼,見那湖水震**地愈發厲害了,再往晏歡身上看的時候,卻見從湖底伸出來一條半是透明的觸手,眼看著就要纏上晏歡的腳,江敘一咬牙,又衝了上去。

真是個,大師兄,我都救了你未來老婆第二次了,下次一定要找你要些好處。

兩個小師妹大概是沒想到還有別人,見他突然跑出來嚇了一跳,“江敘?”。

喊出來後又迅速捂上嘴,改口小聲地叫了一聲,“江師兄”。

江敘心道知道你們對原主討厭的緊,倒也不必直呼名姓吧?

符碧菡聽到後立馬轉身,看見他也是一臉驚詫,她咬咬牙,瞄了一眼晏歡腳下的東西,氣急敗壞道,“江敘!怎麽又是你!”。

江敘可沒時間搭理他,把手裏捏著的石塊兒投擲出去,剛好打在那觸角上,那東西霎時便往後縮了縮,他便趁機一把把晏歡拉過來,焦急道,“你沒事吧?”。

“……沒事”,晏歡看見他倒是並不驚訝,隻是往後看了眼那被打回去的東西,欲言又止。

江敘以為她被嚇到了,安慰道,“沒事沒事,那東西已經沒……”,湖水翻騰起來,方才的觸角猛地從水中鑽出,直直朝著他衝過來,他哀嚎一聲,推開了晏歡就要跑,卻被瞬間纏住了腳腕,緊接著便被巨大的力道扯向了水麵!

“師兄!”。

“江敘!”。

符碧菡和晏歡的聲音一同響起,晏歡快跑兩步,向他伸出手來,江敘瞪大了眼,還未來得及伸手,就被身後的那東西扯進了水裏,瞬間便被湖水淹沒。

一進入水中,他才看清那東西,是像藤蔓一般的植物,觸角卻像章魚一樣靈敏,不知是植物還是動物,半透明的觸角很快便在水下湧上來,緩緩纏上他的身體。

江敘憋著氣,動手使勁兒扯著那些藤蔓似的東西,它們卻紋絲不動。

糟糕了,這次不會是要把自己給賠上了吧,他欲哭無淚,下一秒,卻見時景玉破開水麵,手持長劍,三兩下便斬斷了纏著他的東西,而後攬著他的腰徑直騰出水麵。

到了地麵,終於呼吸了新鮮空氣,江敘嗆的咳嗽起來,時景玉便在身後輕拍著他的背,長劍抵在地麵,支撐著二人的體重。

“師兄!”,晏歡跑過來,麵帶擔憂,江敘喘夠了氣,發現她的腳下全濕了,像是注意到他的目光,晏歡縮回了腳,解釋道,“方才我正要下水,大師兄便趕到了”。

“咳咳咳”,江敘又吐出口水,順了順胸口,才望向身旁的時景玉,沙啞著聲道,“多謝師兄了”。

時景玉看著他濕漉漉的睫毛,耳垂募地變紅了,他緊抿著唇,不自在道,“無事,師弟現在感覺如何?”。

江敘順了順氣,笑道,“沒事了,還好師兄來的及時”,他想要站起來,腳腕處卻傳來一陣劇痛,悶哼一聲,便又跌回原處。

時景玉忙扶著他,“師弟怎麽了?”。

江敘彎下頭,掀開衣服下擺,伸手去托襪履,被時景玉一把按住手,他疑惑地轉頭,看見時景玉臉色薄紅,“……師弟這是要做什麽?”。

“……”,江敘奇怪地看他一眼,心道他臉紅什麽,而後便解釋道,“師兄,我腳踝痛,看看”。

時景玉一愣,忙鬆開手,神色霎時認真起來,“師弟方才是被水藤碰到了,看來是中了它的毒”。

“啊?”,江敘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剛才那東西也有毒?”。

“正是,不過水藤性情原本溫順,毒性也不大”,時景玉解釋道,而後又奇怪地問他,“師弟緣何說‘又’?”。

江敘訕笑兩聲,道,“沒什麽,沒什麽”,又當然指的是上回那隻青蛛了。

這淩雲山裏毒物還真是多,難不成靈山便是如此?

不待他多想,腳踝處便再次傳來一陣疼痛,他趕緊脫了鞋履,掀開衣角,露出一截雪白的腳腕,接近腳踝的地方,明顯有一圈紫色的痕跡。

“……師弟,那個”,時景玉忽然結巴起來,“水藤不毒,我隨身帶的藥就能解……”。

江敘看他一臉嬌羞的模樣,困惑道,“那師兄把藥給我就好”,為何要臉紅?

他抬頭看了看,幾位師妹早都轉過了身,一臉非禮勿視的表情。

“……”,江敘無語凝噎,接著便聽時景玉低著聲解釋,“這毒雖不重,但也需要配合靈力運轉才能完全好的”,他抬眼羞澀地看了眼江敘露出的腳踝,隨即很快收回目光,臉色愈加紅了,,道,“師弟莫怪”。

怪?怪什麽?

江敘看他羞紅的臉,又看看自己露出來的皮膚,終於明白了。

不是吧?大師兄一個大男人竟然是看了同性一點兒腿都要臉紅的性格?

他神色複雜地看著時景玉一臉,歎了口氣,一把把腿上褲子掀地更開了,“師兄盡管來就是”。

時景玉便掏出藥來,看看他,又看看手裏的藥瓶,一咬牙,終於紅著耳朵下手了,他將靈藥放在那一圈紫色上,而後把手掌貼上去,輕聲說了句失禮了便開始運轉靈力。

片刻後,江敘腳腕處便恢複了原狀,他動了動腳,也不再感到疼痛,便舒展了眉眼,笑著道,“多謝師兄!”。

時景玉收回手,縮了縮指尖,垂著眸收好藥瓶,才道,“無事,師弟試著站起來吧”。

江敘點點頭,站了起來,原地活動了一下,“這藥好厲害”,他看著時景玉,“多虧師兄了”。

時景玉笑了笑,不知看到了什麽,輕咳一聲,轉過了身,“師弟,不如先將衣裳弄幹吧”。

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衣,方才一落水,衣裳便全然濕透了,江敘本就個子高,不過是略有些清瘦,眼下全身浸了水,清雋的身形便被勾勒出來,白衣濕漉漉地黏在身上,白皙皮膚便清晰可見,烏黑的長發如水墨般披散,本就好看的眉眼染了水,唇色嫣紅,竟是生生多出一絲濃麗。

著實是該弄幹了再示人。

方才站在一邊的晏歡和符碧菡這時也回轉了身,看到江敘這副模樣,符碧菡立馬捂住眼睛,晏歡輕咳一聲,轉過頭。

江敘甩了甩袖子上的水,看看都不看他的三人,欲言又止,他上前兩步,走到時景玉身旁,為了留些麵子,便貼近他耳邊,悄聲道,“師兄可否幫我?”。

噴灑的熱氣逗弄耳後,獨屬於身後人的淡淡香味此刻清晰地在身邊環繞,時景玉臉紅了個徹底,平日裏穩重的大師兄,如今卻像個毛頭小子般,強撐著才沒有顯出慌亂來,“……好”。

他輕聲念了句什麽,便有一股輕柔靈力環繞江敘身上,隻一瞬間的功夫,江敘身上的衣服便恢複原狀。

江敘抖抖衣服,眉開眼笑地上去摟住時景玉的脖子,“太感謝大師兄了!”,又看了看時景玉尚且紅的厲害的臉,疑惑道,“師兄你怎麽臉這麽紅?”。